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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恶魔20 ...

  •   【嗝。】

      在听到这声极其人性化的打嗝后,就像被吞吃入腹般,贝阿特丽丝完全陷入了黑暗。
      在此之前,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隐约看见了那个有着颗冥顽不化、又臭又硬的石头心的恶魔,朝她飞奔而来,然而来不及想那么多,就昏厥过去了。

      贝阿特丽丝像个婴儿般,在沉寂的黑暗中蜷缩了很久。
      奇异的是,她似乎并不是真正晕厥了,而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只是并不能动弹罢了。

      很快,就像从深海缓缓浮出水面般,啵的一声,那死一般的寂静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世界开始有了声响。有清脆的绿绣眼的鸣叫声,有微风轻扫过树梢的轻沙声,鼻尖还萦绕着浅淡的玫瑰花香。
      就像来到了座花园之中。

      可怪异的是,在这鸟语花香之中,却传来了一丝笑声。
      无法具体描述为谁的笑声,更像是很多很多人的笑声重叠在一起,然后放远了听,便变得极其细微而难以辨认。

      每一道笑声听上去都有着不同的情绪,有因为喜悦而笑的,有因为痛苦而笑的。
      也有像是脖子上被架着刀而逼不得已笑出来的,夹杂惊恐、哭腔与不情愿。

      往远处听,似乎有如同锅里炖煮着什么般的咕咚响声,有乌鸦尖锐凄厉的叫喊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与她身边的世界,完全矛盾,就像被什么阻隔开的两个世界般。

      在贝阿特丽丝仔细分辨着周围的时后,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可怖的寒意,充斥在周围的每一分空气里,冷得深入骨髓,几乎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要不是她动不了的话。

      然后她听见了脚步声。
      就彷佛这股寒意是地毯,铺展在来人行走的前路之上。

      【哎,阿卜勒,这就是圣殿的教皇陛下吗?】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像是男孩,又像是女孩,带着股天真懵懂的感觉。

      另一个人冷哼了声:【笨蛋,你怎么能叫她陛下呢?那就是只臭虫而已,臭——虫——懂吗?】
      是清润如泉水般的少年音,腔调优雅端正,语气是贵气的傲慢,若是听不懂他所用的语言,定会误以为他在朗读什么诗句,还觉得颇为悦耳动听吧。

      【阿卜勒才是笨蛋呢!哪有这么好看的臭虫,还是说连臭虫都长得比阿卜勒还要好看?】
      【库——莉——恩——!】

      【呜哇!阿卜勒大笨蛋又在欺负我了,库莉恩要告诉麻麻!】
      【喂!你给我站住!】

      听着两道脚步声跑远,贝阿特丽丝才悄悄地掀开眼皮。

      本来是为了确认那两人是否已经确实走远的她——当然他们的确不在了,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被眼前所见给惊得愣住了。
      尽管为眼睫毛掩得模模糊糊,所见范围也仅有将将拉开的一线隙缝,但就是这一线,已经足以让见多识广的魔女小姐震住了。

      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魔女小姐贝阿特丽丝,知道这里是地狱。
      也知道抓她的是魔王第十一子的阿卜勒。
      而那位库莉恩,大抵就是魔王长子没跑了。

      贝阿特丽丝睁开双眼,祖母绿的眼眸,倒映出一个彷佛由蜜糖、童话和花朵砌就的可爱世界。

      这是一个玻璃花房。
      地面由浅色的木板铺成,墨绿的窗格,镶着切割俐落光滑的玻璃,或鲜艳或素淡的花朵,妆点着草木环绕的葱郁世界。花盆由精美的珐琅工艺烧制而成,暖融融的火光装载在铁艺的吊灯之中。

      可是远不仅如此。
      像是本来有着美妙绮思的画家在本子上着完浪漫一笔,随即,就被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姑娘抢走了画本,趴在蕾丝和蝴蝶结点缀的公主床上,晃着脚丫,由她的可爱的幻梦为这幅画给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目之所及,皆是甜美的粉色。
      像是正在开什么盛大的派对一般,粉色的缎带悬挂在天顶之上,一个又一个的半透明的粉色肥皂泡上上下下漂浮在空中,里头装着各式各样的甜点,从戚风蛋糕、甜甜圈到马卡龙应有尽有。

      各式各样的玩偶在地面堆砌成一座小山,而贝阿特丽丝就坐在这座小山的最顶点。

      这真的是地狱吗?
      简直像是误闯了哪家小姐的花房呢。

      她侧过眸,从那无数粉嫩的缎带与葱郁的草木间,艰难地越过缝隙,朝玻璃窗向外看去,确实是地狱所有的,一派荒凉的景象。
      可以看见炙红的火焰,森森的白骨,以及盘旋其上的漆黑乌鸦。

      【哈啊……】
      贝阿特丽丝轻眨两眼。

      喀哒。
      到点了,墙上的布谷鸟钟指向数字三,里头的齿轮相互咬合,机关开始运转。
      就见顶上的小门打开,一只三头犬猝不及防地弹了出来,大吼一声,喷出了熊熊火焰。

      这回她没有惊着。
      但这时钟也确实提醒了她。

      当时被恶魔阿卜勒带走前,对自己境况有着隐隐预感的她,并没有忘记在最后关头,朝着远方还在座堂中的投影念了个筑固的咒文。
      但时效只有二十四小时,若是二十四小时她还没有回到人间,那么整个圣殿都将陷入慌乱之中。

      【真是没办法呢。】
      虽然她并不在乎圣殿,但是要是被这个世界的神明小姐知道自己借用身分还不好好干活的话,下次一定会被划拉入黑名单的。

      唇瓣翕动,无声的咒语流淌而出,将她手腕如同提线人偶悬吊在空中的丝带,也如同拆礼物盒子般,自动解开,散落在地。

      贝阿特丽丝转了转痠痛的手腕。
      观望了下四周,然后啪哒,如同跳水选手,双臂平衡于身侧,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由于她的鞋子在被掳走时可能是不小心被碰掉了,固而此时是赤着脚,没有任何阻隔,直接踩在地面上的。

      嘶,好冰。
      冰寒自脚底板一路窜上心头,浇她了个透心凉。

      被冰冷的地面冻得忍不住绻起趾尖的她,施了几次保暖魔法仍旧不见效。
      贝阿特丽丝低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也变回了如月光般的银白。

      【啊对,身为光明阵营,我连同属性克制也一并继承了啊。】周围没有旁人便回复本性的魔女小声嘀咕了句。
      冷得四肢麻木,实在没办法,只好变出一件羊绒小洋裙套在身上,戴上缝有熊耳朵的帽子,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地向外走去。雪白雪白的,就像个可爱的北极熊,倒是和背景的花房颇为相衬。

      拧开那精致的花雕门把,从花房出去,世界像是又回归了正常。

      不,说是正常也不大对。
      就像扭曲了空间般,打开门,呈现在贝阿特丽丝眼前的,是座金碧辉煌的城堡,依旧与地狱的画风截然不同。

      这给了擅长魔法的她一种猜测:这里的空间大概是错乱的,每一扇门,都连通着不同的空间。就算往回走,重新打开门,也不会再是原来那间花房了。
      嘛,不过她也没有要往回走的打算就是了。

      贝阿特丽丝探了探头,却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古怪地皱起眉,心里总有股难言的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这是出自于哪,只得给自己又多套了几层隐匿魔法,加倍小心地向外缓缓迈出脚步……

      就在此时。
      喀拉。

      被冻得发红的趾尖尴尬地停滞在半空——贝阿特丽丝这才注意到,她忘记给自己也变双鞋了——不对!这并不是重点。

      她心中警铃大作,如年久失修的门板般,僵硬地缓缓抬起头。

      大理石的碎屑和着尘灰劈头盖脸而来,砸落在她的身上,借着眼皮间的细缝,她可以见着一双灰白而凌厉的眼睛,正逆光瞧着她,像是在搜索看不见的什么般微微眯起。
      头发丝还在灯下折射着凛冽的光芒。

      是大理石像。
      一尊被塑成骑士模样的大理石像,在她甫一踏入这座殿堂时,变如活了过来般,从墙上剥离,拔出剑,一跃而下。此时,正低着头,‘看着’这个闭着眼眸,微微颤抖身躯的小姑娘。

      可贝阿特丽丝当然不是因为害怕。

      方才,感受到熟悉的魔法反应,贝阿特丽丝立即察觉到了这是什么魔法。尽管她飞快地停住了脚步,闭上了眼,却没来得及屏住呼吸,让尘灰不小心跑进了气管。
      她知道,只要她一动弹,这位恪尽职守的大理石骑士,就会在同一时间,将她识别为入侵者。

      然而尘灰漂浮在气管中,就像一根细羽轻轻搔着表肤,让人总忍不住想要去抓挠。
      在大理石骑士的注视下,贝阿特丽丝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摀着口弯下身:【咳咳咳……】

      被呛得猛地就是一顿咳。
      眼泪都咳了出来。

      然而毫不留情的大理石骑士,并不像漫画里的反派般,还给她咳完缓冲好的时间,在她动弹的一瞬间,就像是锁定猎物的捕猎者般,眼中寒芒一闪,锵地,剑刃在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辉光。
      眼见就要挥剑斩下她的头颅。

  • 作者有话要说:  呼,第三更送上。
    爱你们哦么么哒~
    (来自一个姨妈痛,强颜欢笑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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