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恋爱手札》苹果挞

23、恶魔03

　　女孩不知道天使是什么模样的。

　　阳光织就的明亮金发，天空般辽阔纯净的浅亮蓝眸。纯白的翅膀，纯白的衣裳，正如他们无瑕的心。
　　歌颂神只，帮助善人，宣扬谦卑、慈爱、善良等美德。

　　虽然没有写在圣经之中，但至少是大多数人所认可的形象。

　　可是这个形象于女孩，总是过于的暧昧模糊。
　　是遥远的，是虚幻的。

　　但是在看见神灵的那一刻。
　　这个形象忽地就立体了起来。

　　天使是他这样的。
　　或者说，他即是天使这个概念的具象。

　　神灵的唇角微微下垂，眼窝深邃，眼尾下敛，神态静谧，眸子是高雅却凉薄的灰调绿，这让他的眼神看总是略带忧郁。

　　“您是主，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

　　在女孩试探着将内心的想法，如实诉诸而出时。
　　这份忧郁便被打破了。

　　长睫扫过苍白的皮肤，筛下薄薄的碎影。
　　神灵牵了下唇角，露出一个昙花一现的，似乎隐含嘲意的，几乎不能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

　　但他并没有反驳。

　　神灵从祷告用的长凳上站了起来，手上反拿着本圣经，大理石雕塑般冷硬而精致的轮廓，在灰色调的光影下斑驳：【天使啊……】

　　他没什么表情地越过那些神情定格在愤怒的镇民。
　　余光轻瞥了还被提溜在半空中的女孩一眼，便微皱着眉，像是嫌恶般轻触上暴徒同伙掐着埃罗娜脖颈的手，掰开了他作恶的手指。
　　失去了束缚的埃罗娜，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姿态停滞在半空中。

　　女孩心下稍宽，但很快又提起了心。
　　原因无它。

　　神灵来到了她的面前。

　　叩噔叩噔，鞋跟落在光滑的花砖地面发出轻脆的响声。
　　看着逆光而来，渐渐落入自己视野中的鞋尖，女孩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正在猜测对方要做什么的她，下一刻，就感到那一直钳制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忽地解放开了。

　　失重感从下传来。
　　女孩忍不住一缩脖子，紧紧闭起眼睛，脚也反射性地一抽。

　　然而过了许久，预想之中的痛感都没有袭来。

　　女孩有些错愕地睁开眼，眨了眨。
　　看着近在跟前的西服面料，她紧张得彷佛胸膛有人在打架似得，扑通扑通，悄咪咪地掀开眼皮，偷着往上瞧去。

　　——虽然只瞧见不近人情的下颔线。

　　但女孩还是特别惊慌地，生怕自己亵渎了高高在上的神灵，想要下去。

　　然而要怎么下去呢？自己下又下不去。
　　难道要推开天使？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还是说让天使放自己下来？可是除了主，又有谁有资格吩咐天使呢？

　　女孩眼神忽闪忽闪的，像是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放在哪，索性便蜷在了胸前，像是只惊慌失措的小仓鼠似的。

　　神灵也不知道是洞察了她的想法，还是本来就只是好意接住她的。
　　也没有看她，只是屈下身，将她轻轻地放回了地面。

　　“谢谢。”她受宠若惊地细声道。
　　无论是回应了她，还是帮助了她。

　　【你的愿望是什么？】

　　总算双脚点地的女孩，刚要理一下狼狈的仪容，顺带环视一圈暴徒们的武器——为了在天使离开之后扭转局势。闻言，五指还维持着插在发间的姿势，就有些心虚又懵然地抬起头。

　　天使是会实现人愿望的存在吗？

　　神灵微低着头，俯视着女孩，视线却没有落在她的眼眸，而是落在她的鼻尖。

　　脏脏的，还有道细小的划痕。
　　不只是鼻尖，这划痕不平均地散落在了她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上，渗出的血，蹭得她衣服也都印上了些红，格外鲜明。

　　“我的……愿望？”女孩张口，茫然地喃喃道。

　　【对。】神灵道，他垂着眼眸，虚焦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什么也没想：【我可以为你实现任何的愿望。】
　　【包括让这些……】他像是在寻找措辞般，顿下下，才道：【暴徒消失。】

　　也不知道这个消失，是相对而言的，还是永恒不变的状态。

　　女孩侧过头，看向暴徒，看向镇民，最后又轻而谨慎地回到了跟前的神灵身上。
　　她抿了抿唇，唇瓣晕开薄柔的粉，又很快褪去。
　　话音涌到她喉间，又被咽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于她觉得有些过份逾越的轻问：“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但也没有除此之外多余的情绪。
　　神灵彷佛在叙述一件必行事项似的。

　　“那我希望。”女孩犹豫了下，尽管声音有些颤抖，也担心因过度的贪婪惹恼神灵而不安。但还是抬起头，意志坚决，真挚地望向神灵的眼眸：“大家都能回来。”
　　“我希望，约克夏小镇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样。”

　　女孩预想之中的拒绝和怒意并没有到来。

　　神灵只是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表示了解，并和她确认道：【你确定吗？】
　　彷佛她提出的要求不过只是：我希望今天午饭吃面包，诸如此类的简单愿望。

　　“哎？”见神灵误以为她没有理解，又要再说一遍似的模样，女孩连忙点头道：“确、确定！”
　　“可、可是，您为什么要实现我的愿望呢？”

　　面对女孩的疑问，神灵不语。
　　本应高高在上，视人类为蝼蚁的他，只是屈下单膝，垂着眼，也不嫌脏，执过她的手，隔着他的拇指骨节轻吻她的手背。
　　象征虔诚，尊敬，奉献的吻手礼。

　　哎？
　　这一刹，脑袋尚且陷在惊骇中，失了声的女孩，闻到了股似有若无的淡雅花香。

　　【那么，契约成立。】

　　声波的涟漪激荡而开。
　　与此同时，一阵清风席卷而来，将他们二人裹挟于其中。

　　迎面鼓动而来的劲风将女孩的眼皮吹得不得不阖起，发丝在风中浮动着，拍打着她的脸颊生疼。
　　而当她感受到风如潮水般褪去时。

　　再睁开眼，已是一副全然不同的景象。

　　因为是你。
　　神灵无声地张口说，眼角眉梢满是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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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当然不是会实现人愿望的存在呀。
恶魔才是。
恶魔:我职业病，不行吗?

会发现我这个世界减少了冗长的段落。
希望这样能阅读得更加舒服顺畅。

这几天看着收藏起起伏伏。
谢谢各位不弃的小天使QAQ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