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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扑腾一番,二人终是抱住了那两根手腕粗的树杆,狠狠的呛了几口水,秦岳朝他们点点头:“带着师娘快些走罢,她待我如母亲一般,我盼着她能快些好起来。”

      玄冥北斗红着眼眶,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提线木偶般不停的划着。少了两个人的筏子,果真更快些了,一溜烟便没了影儿。

      瞧着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得筏子,苏梨月紧紧抱着木棍,随木棍浮浮沉沉偏着头望着秦岳目不转睛呢喃:“秦岳,有没有人同你讲过,你做起事儿来,周全的像个小老头儿。”

      秦岳抓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随即两眼定定瞧着她目不转睛,再容不下半点儿别的东西。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苏梨月。

      “那等我日后老了,你便叫我老头儿罢。”

      闻言,苏苏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瞳孔中异样情愫再不掩饰:“我娘的想法你一直都晓得的,对不对?那你为何还…你舞剑其他师兄和爹都可以看,偏偏不给我看。”

      秦岳松开抓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头,替她将头发别在耳后,方又抓着她的手:“待此番回京了,我便舞剑给你一人看。”

      苏梨月脸上笑意更甚,只觉着头十分的晕,也不知是着了凉发热了,还是被他说的这几句话喜的晕了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彼此,任木棍飘向未知去处。

      眼瞅着便要日落西山之时,二人终是看见了岸边,俱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荒无人烟。可即便如此,也都叫苏梨月兴奋的叫出了声:“秦岳,我们有救了是不是?”

      秦岳点点头,随即快速往岸边划去。又是三盏茶的功夫,方才上了岸。因着在水中泡了太久,一时间竟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只双手双脚并用爬上了岸。

      喘着气解了腰上系着的布条,此时,两人浑身皮肤都因着泡了太久的水而起了绉。脸上惨白的不忍直视,嘴唇却乌青而醒目的两人相视一笑。

      将秦岳一直背着的包袱里的衣裳拿了两身出来,其他的又塞苏梨月头下让她枕着歇息,自个儿却是去洗那两身泡了水的衣裳。洗好后,方抱着拧了水的衣裳见道:

      “苏苏,咱们该走了。也不晓得这山里有没有什么猛兽。得找些吃的,拾些柴火找个歇的地方待一晚才是。歇一歇,明早得赶路。”

      于是又将衣裳塞回包袱里,两人一道并肩走着。若见着野果子,便是苏梨月用袖子兜着。若是有枯树枝,便是秦岳托着。如是边走找东西,边寻过夜的地儿。

      天已是大黑之时,二人终是抱着一大堆枯枝加满怀的果子找到了一个约莫有两三丈大的山洞,洞口只有约莫半人高,需要弯着腰爬进去。

      进去后,秦岳搬了几块儿大石头堵在洞口,只留了几个小口子,而后便开始生火。

      “喏,秦岳。给你果子,咬上一大口可甜了。”

      围着火堆,两人相对而坐,苏梨月笑吟吟的扔了个果子给秦岳。见秦岳咬了一大口野果子,因着酸涩而皱了眉头,笑得更放肆了些:

      “傻啊你,那么青的野果子,哪能是甜的。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蠢死了!”

      秦岳虽是被口中的酸涩弄得变了脸色,却是仍旧嚼了几下囫囵吞了。而后几口将那野果子吃了,又坐于苏梨月身旁,伸手挑了那些俱是青色的野果子,稍带有些红的或是已经红了的,一个没拿。

      “你的话,我自是信的。快些吃了烤一下衣裳再打会盹,不然明日可走不动路了。”

      苏梨月低头咬上一口红果子,嗯,也是又酸又涩的。是以她一边儿吃的酸的皱眉,一边儿时不时的又傻笑。

      ………

      一夜过去,秦岳摇醒苏梨月,将昨天自己特别清洗过的衣裳递给精神不怎么好的她。又将堵了洞口的石头推开去外等着,待她换下了脏兮兮的衣裙,二人就着昨夜剩下的几颗野果当早膳了,便沿着江下游的方向走去。

      被水泡了那么久,苏梨月娇生惯养的身子终归是撑不住了,渐渐发起热来。不过走了一里多路,整个人便有气无力的:“秦岳,我好疼。头好疼,石子咯得我的脚也好疼,我走不动了。”

      秦岳已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忙搀扶着她,低声软语的哄着她:“没事了,我们很快便要出去了。不要怕,我背你好不好?”

      苏梨月觉着,好似他对她所有的温柔都在此时了,是自己要死了么?可此时脑子着实疼得仿若要炸裂似的,啥也顾不上,只浑浑噩噩的任由秦岳背着她走下去。

      一路走,一路还时不时放下苏梨月,就在一旁摘点儿果子或者药材。虽说不通医理,可最基本的药材,秦岳倒是认得的:“苏苏别怕,找到药了,我待会儿便想法子熬药给你喝。”

      这一日,苏梨月不过醒了一小会儿,连个野果子都没吃,便又昏睡在秦岳背上。

      夜色已深,秦岳终是找着一间木屋子,挂了弓箭,应是打猎之人建的。顿时,便松了口气:“苏苏,我可以给你熬药了,你再等等。”

      可进屋后,找遍了屋里每一个角落,愣是找不到一个罐子,连碗都没有一个。明明有药的,明明找到屋子了,却硬是没有半点儿可以熬药的东西,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无助?

      似是感受到了秦岳那无能为力的难过,彼时苏梨月模模糊糊的伸手抓着秦岳的手,声音弱的跟个蚊子似的道:“秦岳…其实没什么的,都是命数。

      我、我当初只是帮你说了几句话,花了些银子,你已经还清了。不必、不必为了我难受的。”

      秦岳也反手握住她,声音虽然沙哑,却是依旧镇定:“不会的,你以后定是大富大贵的命,不会是这般的命数。”

      许是他说这话太过肯定亦太过不实,苏梨月虚弱着反驳道:

      “你又唬弄我呢,每次都听唬弄我,这次我不要听了…这次我若是还能活着回去,你、你答应帮我办三件事好不好。”

      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秦岳后来说什么她也听不大清楚,只一个好字清晰入耳。而后,便嘴角带着笑意,便要晕过去。

      只是晕过去前,不知嘴里有什么冰凉而苦涩的水滑进了喉咙。

      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着浑身软绵绵的,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秦岳?秦岳!”

      听着少女软绵绵的呼唤,秦岳忙搁下手中笔奔过去推开门:“我在呢,苏苏。”

      霎时间,两人都放下心来。“秦岳,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到这儿来的?”

      苏梨月正好奇着,四下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屋子,便听得有个稚嫩的声音替秦岳回应她了:

      “当然是他抱着你来的了!姐姐,你可是不晓得,将将见到你俩之时,衣衫褴褛的,被刮成那样,还当你们是乞丐呢~

      来,快些喝药罢。别耽搁这位大哥哥办事儿了,不把那些书写完,可是不能走的。”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端了老大一碗的药,正站在一旁递给她。苏梨月闻着那味儿便往后躲,秦岳接过了药,摆摆手让小男孩出去:

      “我们所在这户农家,只是普通农户。现下孩子大了想念书,若要在秀才学。那儿交了束修,便买不起书了,是以买了书自个儿在家中看。

      我便教这少年几日,还在书上写了好几日的批注,才答应收留你给你买的药。快些喝了罢,家里人还在等你回去。”

      待苏梨月捏着鼻头将药尽数倒进口里后,秦岳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烤好了的红薯给苏梨月,看她狼吞虎咽吃下去后方才去写批注了。

      如是在农户家又过了三日,苏梨月终是好个七七八八了,便穿回自个儿的衣裳,辞了那农户,蹦蹦跳跳跟在秦岳身旁。

      “秦岳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么?”

      “嗯,回家了。”

      “那先说话,你可是答应我的,三件事儿,可不能耍赖。”

      “嗯,不耍赖。”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主要是苏梨月走一段路便得歇上好一会儿,是以待从农户家里带的那几块糙饼吃完后,便饿的彻底走不动了。

      大半日了,也不过走了五六里路。彼时,还有个老婆婆带着个五六岁的小孩童超过了她们,途经她们身旁之时,还鄙夷的看了这二人一眼。

      苏梨月被鄙夷之后,很是受伤。她昔日作为官家小姐,在家仆人伺候出门马车随从,如今两袖空空身无分文,别说仆人和车,便是午膳也没个着落。

      “说到底,也是我爹当清官太苦了些。不能像那些贪官一样有银子使,定是没给过你零花钱的罢?”

      秦岳正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感叹,便听她自个儿说起了始末来:

      “你瞧,我家的宅子够大罢?五进五出。可最初买下这宅子时,家中的下人也不过十几个,这都还是我爹打肿脸充胖子硬要买的。

      再后来呢,我娘的咬咬牙,卖了所有的嫁妆置办了两个小铺子,正逢我爹升任国子监祭酒,这才渐渐好了些,可又叫我爹买了更多的佣人,我家又很穷了,入不敷出。”

      说到这儿,又是叹了一口:

      “说实在的我爹做个清官,着实太难了。俸禄虽说不错,可他作为一个宠妻成瘾的人,每次的俸禄也就够给我娘打个足金簪子,买几匹料子,自个儿身上穿的衣裳还是最普通的料子,我三个哥哥过的也是那般苦哈哈的。

      你瞧瞧我,头上戴的簪子还是木头的呢。可不就是因着我爹太穷了么,啥好的都买给我娘了,我能穿这么好料子的衣裳,也都是我娘裁剩的呢。”

      说这话时,还特地将头伸过去,让秦岳看自个儿的木头发簪。

      秦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她头上的两根木簪,听她长吁短叹,着实有些难以言喻。半晌找不着什么话可以说,扭过头看向别处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再回过头时,便不见苏梨月身影了。

      站起身,正要开口叫人,便见苏梨月脸上糊了泥巴,献宝似的捧着手里的东西:“秦岳你看!有莲藕吃!莲藕可以吃生的么?我太饿了!”

      秦岳脸色变了几番,最终还是颇为无奈的叫着她:

      “苏苏,这是白萝卜不是莲藕,生吃倒是可以生吃。可你拔这萝卜,是有主的,不问自取是为贼。”

      苏梨月讪讪的,手低了几分,满脸通红:“我不晓得它有主…那…那我把这两颗萝卜给它插回去?”

      秦岳摇了摇头,走至萝卜地中,放下几文铜钱在萝卜叶子上:“现下可以洗洗吃了,付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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