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罅隙》秋逢君

51、推门

　　在工作日的下午，两个年轻的男孩不在学校上课反倒在市中心的商场附近闲逛本就是令路人十分稀奇的场景。

　　而现在，萧昼铮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拉着闻吟比腿长。

　　他们坐在最高一层的台阶上，萧昼铮伸出一条腿，颇为得意地说：“我能够到第五级台阶。”

　　闻吟额角青筋隐跳：“你无不无聊。”

　　“来嘛，你也试试。”

　　对上萧昼铮期待的目光，闻吟抿了抿唇，把屈着的腿展开往下一探，脚尖点到地之后便立马收回来：

　　“行了吧？”

　　萧昼铮歪着头，今天的他格外突发奇想：“那再来比比手长？”

　　他朝闻吟摊开自己的手心。

　　那是一只看起来就非常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瘦却应该很有力，如果是用来握住自己的……

　　他及时打住脑内的幻想，不然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社死的场面。

　　闻吟的手浮在上方，本想就大概那么看一看，萧昼铮却格外认真：“这看不出来啊。”说着，他的手一抬便扣住悬在上方的手，然后翻转——

　　“你别动。”

　　他从掌根慢慢覆上去，一点点压过闻吟的手心，直至指尖最后都染上他的温度。

　　尤其是萧昼铮还贴着磨了磨，闻吟忍不住因痒意而蜷缩起手指，却被萧昼铮轻轻碾平。

　　“别动啊，我看看。”

　　“……”

　　“看起来我的比你长一点。”

　　闻吟把手抽回插进口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还比你的大一些。”

　　“哦。”

　　萧昼铮叹了口气，三两步就从台阶上跃下，看到闻吟在他身后，又忍不住叹气：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

　　闻吟一愣，这才回味过来他方才话里的另一种意思，脸色蓦地一变，冷冰冰地掷下一句“无聊”。

　　“诶，请你吃蛋糕。”

　　萧昼铮过去攀他的肩，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拉着他详细地介绍了一番那家店的慕斯蛋糕有多好吃，等到闻吟脸色稍霁，两人刚好走到他所说的那家店门口。

　　“我好像听我妹说过。”闻吟看着店名若有所思。

　　萧昼铮：“那就给小妹妹也带一点，她在哪儿上学？”

　　市里的某所小学门口。

　　闻吟和萧昼铮在树荫下蹲着，跟周围侃大山的一众老爷爷、老奶奶们格格不入。

　　很快他们就被迫加入老年人们的聊天，闻吟很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而萧昼铮倒是显得游刃有余，把爷爷奶奶们哄得个个都笑呵呵的。

　　闻吟悄悄绕到树的另一侧，听着萧昼铮在那边侃侃而谈，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的肩被人拍了拍：

　　“刚我一转头就看不到你人了，找了一圈结果你就在这里。”

　　萧昼铮看他神色恹恹：“怎么了，累了？”

　　闻吟摇摇头：“没什么，今天有点热。”

　　“这样啊。”萧昼铮从树后绕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把扇子回来。

　　他凑到闻吟身边给他扇风，闻吟问他扇子是哪来的。

　　“哦，那边的奶奶送你的。”

　　“……送我？”

　　萧昼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是啊，夸你长得好看，还想和你多讲讲话。”

　　闻吟从树后露出一双眼睛，还在聊着天的奶奶发现了他，微笑着朝闻吟挥了挥手。

　　“你看我没骗你吧。”萧昼铮笑着，“反而是你连汗都没出，还让我给你扇风，我自己倒是满头大汗。”

　　他用扇杆戳了戳闻吟。

　　“明明就是很闷。”

　　闻吟解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手指勾着领口随意地扯了扯，一眼就能望见清晰的锁骨。

　　“诶好了，给你扇扇。”

　　萧昼铮暗自向一侧转了个角度，好让自己的视线不恰巧落在闻吟那片白皙透亮的皮肤上。

　　此时，哄闹声由远及近，小学生们放学了。

　　“……那个慕斯蛋糕特别好吃呀，不过我觉得草莓味的最好吃。”

　　缪岚听得流口水：“我也好想吃。”

　　“那家店每天都限量还限购！要想买到还要看运气。”

　　缪岚又蔫了，鞋底好像被黏上了胶水，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把脚拔出来。

　　“喂，缪岚。”

　　缪岚头也不抬，心想我是不是都饿出幻觉了，怎么听到了臭老哥的声音。

　　“缪岚！”

　　缪岚霍地抬头，看到闻吟就站在路的对面。

　　“臭老哥！！！”

　　缪岚飞扑而来，将闻吟撞个满怀，充满惊喜地大叫：“你怎么来了！”

　　“还有你的私奔对象怎么也在！”

　　闻吟：……

　　他想现在就把蛋糕吃了，不给这货留一口！

　　“你哥特地给你买的。”萧昼铮把装蛋糕的袋子拎到缪岚眼前，后者的眼睛顿时变成两颗星星，发出锃亮的光：

　　“哇！这不是那个限量蛋糕吗！”

　　“我爱死你了哥！”

　　见缪岚“忸怩”着要过来亲自己，闻吟眼疾手快地将她推开：“你回去慢慢吃吧，我们走了。”

　　缪岚却舍不得让他走，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

　　“你今天怎么不上课呀？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蛋糕呀？哥！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闻吟面无表情：“你搞错了，是我‘私奔对象’买的。”

　　缪岚惊讶地捂住嘴，随后便看向萧昼铮，“委屈”地抱住他的胳膊：“哥哥，你还缺妹妹吗？”

　　萧昼铮被逗得前仰后合，摸了摸她的头，蹲下说：“你不就是我妹妹吗。”

　　和缪岚闹了好一阵，萧昼铮还有点意犹未尽：“你妹还挺好玩的。”

　　他拽了拽闻吟的胳膊，打趣道：“怎么兄妹俩一个那么活泼，一个那么高冷。”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萧昼铮一怔，自觉应该是说错了话，先朝闻吟说了句抱歉。

　　“这没什么，我父母早就离婚了，缪岚是我爸女朋友的女儿。”

　　“哦……”

　　萧昼铮确实从闻吟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而闻吟却突然扭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想问什么就问，没关系。”

　　萧昼铮却摇了摇头，手臂揽着他的肩：“都已经过去了，我要知道了干嘛。”

　　“嗯，也是。”

　　闻吟和萧昼铮坐公交回学校，正门是不能走了，只能从老地方翻墙进。

　　萧昼铮先翻进校内，向后望见闻吟已攀至墙顶，然后纵身一跃。

　　带起的风将闻吟的衣袂扬起，劲瘦而又白皙如玉的腰一闪而没。落日余晖在他身后勾勒，如即将振翅的鸾鸟拖出赤金色的长痕。

　　萧昼铮听到自己的心难以抑制地躁动起来，血液在体内沸腾狂奔。
　　他甚至数不清自己的心跳。

　　闻吟走到他面前，光似金粉撒在他的眉眼之间，眼睛明亮，。
　　他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要比看别人时眼神更加灵动。

　　奇怪……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昼铮突然感觉很乱，像纠缠的线团理不出头绪，全身上下皆在鼓噪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一扇门就在他的眼前横亘着，但他不敢去开。
　　他甚至知道自己只需要轻轻一推。

　　但他还是不敢。

　　“喂，你怎么愣住了？”闻吟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却突然被萧昼铮一把握住纤细的手腕。

　　萧昼铮的喉咙有些干，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滞涩感：“走吧，回教室。”

　　倒是闻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萧昼铮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回教室之后他俩被同学一阵打趣，这才知道陶以一对外宣称他们并不是一起离校的。

　　现在不攻自破，反而显得他在欲盖弥彰。

　　谢忱的视线却渐渐移到萧昼铮身上，更准确的说，是萧昼铮频频看向闻吟的目光。

　　那里面掺杂着隐晦的欲.望。

　　估计连萧昼铮自己也不甚了解，但旁人却能看得分明。
　　更别说是谢忱了。

　　我这是不是已经没机会了……

　　谢忱撇了撇嘴，在某道判断题上打了个叉。

　　*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不上晚自习的同学便开始收拾书包。

　　闻吟的心情就不像音乐那么美妙了。

　　他坐在座位上划拉着作业本，题也没写几道，萧昼铮催他去吃饭，闻吟回了句，不忙。

　　萧昼铮有意缓和下气氛，半开玩笑道：“舍不得我啊？”

　　却没想到闻吟居然低低地说了声“嗯”。

　　两人又沉默下来，萧昼铮硬是挤出点笑：

　　“那么就明天见咯。”

　　他又一次做了逃兵。

　　*

　　一切又开始照常进行，泡在学习中确实能让人减少很多思虑。

　　政治老头写在黑板上的字再一次让闻吟看不清楚时，他知道自己确实该去配副眼镜了。

　　课间，他对着萧昼铮的书划笔记，边问：

　　“你视力是不是很好？”

　　萧昼铮转了下笔：“对，好像一直都是5.0。”

　　“哦，那挺好。”

　　“怎么突然问视力？”

　　“有点看不太清字。”闻吟揉了揉眼睛，又眯了眯才勉强认出黑板上的字迹。

　　萧昼铮碰了碰他的手，让他别揉眼睛，又说：“平时少看点手机，尤其晚上关了灯就别看了。”

　　“晚了。”闻吟皱着眉，有些不情不愿。

　　他之前其实也有点看不太清，但一直拖着没去配，其实有一个十分简单粗暴的原因。

　　闻吟苦着一张脸：“我觉得会不好看。”

　　萧昼铮无奈：“是好看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啊？”

　　闻吟倒在课桌上，似乎这件事比考差了更令他郁闷：

　　“那下周你不能说我不好看。”

　　萧昼铮说得含糊不清：“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不好看……”

　　“啊，你刚才说什么？”

　　“没，我肯定不会评价什么，放心吧。”

　　下周一，萧昼铮一开始还奇怪闻吟怎么没戴眼镜，猜测他还是觉得面子大过天不肯去配。

　　算了，有什么没记到的下课跟他讲就是了。

　　然而在某节课上，萧昼铮无意间看到闻吟偷偷摸摸把眼镜戴上。
　　随后闻吟就发现了萧昼铮看过来的视线。

　　他紧张兮兮地摘下来：“是不是不好看？我自己也觉得有点怪……”

　　而萧昼铮盯着他的目光却很晦暗。

　　ps.宝贝们看一下作话叭，有一个小剧场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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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昼铮：玛德，我后悔了……怎么有人戴眼镜也好看得要死……想把世界上的所有眼镜都烧光！
ps.今天是国际不再恐同日！附上一则小剧场嘿嘿~
一个在一起之后的小剧场：
两人讨论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彼此的。
闻吟：大概……是一见钟情？（我就是颜狗，摆烂ing）
萧昼铮泫然欲泣：所以其他地方就不喜欢了是嘛qaq
闻吟：不是……但我喜欢你的时间比你久。
萧昼铮：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闻吟：高二上学期准备小高考的时候？天天连麦什么的……
萧昼铮：错！
闻吟：呃，高一暑假数竞夏令营那会儿？
萧昼铮：也不对！
闻吟：……那是什么时候？
萧昼铮：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