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黎明》剑指东方

4、第 4 章

　　陷入回忆的辰，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她还记得，那时候的凯瑟琳，一身皮衣，英姿飒爽，美丽动人，扛着一把拉风的散弹枪，犹如救世主一样，对肯耐这样说道：“肥猪，你的肥油已经长在了脑子里，你没看到他的血液是鲜红色的吗？这样一个没有异味的小家伙，不可能感染病毒，他还是个孩子。总之有我在的地方，就不允许你碰他！”

　　在十三区，曾经的凯瑟琳有着超然的地位，即便是统治者也不敢对她怎样。那一天，肯耐即便颜面全无，也还是没有动手。同样的，凯瑟琳也没有贸然出手。

　　两人的争吵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当肯耐说道，“留下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小家伙，有什么价值”的时候，凯瑟琳罕见的有些卡顿。

　　事实上，在聚集区中不养闲人，而如此年幼的男孩除了卖-屁-股，实在干不了什么。这一次救了他，或许跟害了他没有区别，只不过屈辱的活着和干脆的死去，任选其一罢了。

　　凯瑟琳还是有些不甘心，她蹲下身子，英气的眉毛尽可能柔和下来，展露出她这辈子最温柔的笑容：“让我来看看你的眼睛，好吗？”

　　或许是女人的温柔让她放下防备，罕见的没有挣扎，任由那双光洁温暖的手摘下布条。

　　随后，就是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男孩的漂亮出乎意料，那令人迷醉的阴阳眼搭配在五官之中，既特立独行，又完美融合。他的身上全是伤痕，但脸上干净的不可思议，完整的脸庞呈现出来后，就连凯瑟琳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比其他人看的更加清楚。虽然年纪尚小，男女特征不太明显，而眼前这个小孩又漂亮的过分，有着超越性别的美感。但，这是个女孩。不需要特殊检查，凯瑟琳敢肯定，这是个小女孩。

　　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能在深渊中走出来，这已经不是奇迹可以解释的了。

　　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打扰了凯瑟琳的发呆，僵持了一分钟的手终于动了动，将她的布条很是随意的缠好。然后她转过身，美丽的脸蛋少有的浮上红霞，但仍旧坚定道：“你要问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他是我的男人，就这样！”

　　肯耐当时的表情相当精彩，其他围观的人们也是一样，那真是有种掉了一地下巴的即视感。

　　那一位霸道、暴力、豪爽、美丽的女人，竟然对外宣布一个小男孩是她的男人，即使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凯瑟琳为了救男孩搞出的荒诞理由。

　　“就这样？！那么大美人，你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肯耐不怀好意的上下扫视凯瑟琳，后者毫无形象的朝着他的方向吐了口痰。

　　“休想打老娘的主意！我会放弃我可以放弃的东西，但绝不包括身体！”

　　在这里，想要得到必要付出，凯瑟琳也不例外。一番对喷后，凯瑟琳几乎放弃了一切，包括那把令人恐惧的散弹枪。

　　从最紧靠灯塔的区域，搬到了这么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原本在十三区堪称奢华的生活，被直接打入了地狱。甚至，这个极度不会讨价还价的女人，最后连她那一身皮衣都被卖掉了。

　　凯瑟琳唯一保持的爱好就是喝酒。对于酒的质量，向来挑剔的她似乎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尤其在见识了辰的捕猎能力后，这个女人彻底卖了最后一把武器，俨然是一副被自己“男人”养的享受模样，再也没踏入过猎场，每天除了吃饭喝酒便是睡觉，当然，也时不时精力充沛的对辰动手动脚。

　　辰大部分时候还是可以躲过那双咸猪手的，但凯瑟琳不同于别人，她总是刻意中招满足这个女人的恶趣味。

　　对于辰来说，凯瑟琳的笑容与光明同样重要。

　　是她教会自己站着走路，是她教会自己说人话，是她教会自己吃人饭，是她教会自己认识这个世界……

　　所以凯瑟琳即便是个烂酒鬼，什么都要依靠自己，辰还是愿意照顾她。

　　温暖的回忆在心底流淌，辰的目光不曾离开那张美丽的脸庞。这让凯瑟琳有了反应。她猛的睁开双眼，在看到辰后，美丽瞬间被痞痞的笑意取代。

　　她毫无顾忌的勾起辰的下巴，性感的红唇已经快贴上辰的嘴唇了。

　　这种暧昧每一天都有，辰虽说已经快免疫了，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下。

　　这是因为凯瑟琳雄伟的白兔不经意贴到了她的手上。

　　辰像是触电一样缩回手，日益成熟的身体，也带来心理的加速生长，一切都在被动的推进着。

　　辰没有意识的收回手，她自己都楞了一下。凯瑟琳很是意外的看了看她，然后用薄被裹了裹身子，遮住了明显部位。

　　半晌，她挣扎而磁性的嗓音飘了出来：“小家伙，你还太小，不适宜做那种事。至少要到十五岁……嗯，或许十六七岁更好。”

　　辰并没有计较凯瑟琳时常非礼她却说出这等大义凛然的无耻话，而是保持沉默。她很明白，在大环境下，自己对原始欲-望的抵御正在降低。尤其是在深渊深处生存了很久，见识到了物种之间凌乱的交-配，意识中的界限在逐步模糊。

　　这在半年前还没那么明显，环境的渗透让她有些迷茫。

　　环境的渗透不单单指聚集区作风混乱的人们，还有真正的环境。深渊中常年散发着古怪且难闻的气味，并伴随有颜色的烟雾。血红议会进行深渊区域化，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抵抗这些烟雾，防止深渊扩大化。烟雾中的生物，随着时间推移，都会变异。有的往好方向发展，有的则悲哀了些。

　　辰亲眼见到一个十三区的猎手，在遭遇烟雾侵袭后，产生异变，长出了四条腿，并丧失理智，成了与异兽-交-配的牲口。

　　还是辰亲手将他解脱。

　　从那以后，她终于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她一样，穿梭在烟雾中不被影响，即使凯瑟琳也不能。具体的原因没有人知道，辰不禁追忆起自己的出身，但那只有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自己不停的吃，然后睁开眼，面前是一片死寂，令她恐慌的黑暗。她在黑暗中爬行，在一个人类尸骸身上扒下衣服和灰色布条，然后一圈一圈缠在眼睛上。唯有那精确到了极点的视力彻底消失，她才能从悲哀的恐慌中摆脱，有了些许安全感。

　　深渊的环境越发恶劣，气味比之前浓郁了许多，那些该死的烟雾也隔三差五侵袭一次。有些好的区域已经向四大国进口了一种抵御烟雾的科技，使烟雾渗透率低到了30%。

　　但辰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显然十三区这种中等偏下的聚集区不会有那样的高档货。而统治者肯耐宁可用大笔时间享乐，也不会浪费时间去买愚民的保护伞。

　　凯瑟琳盯着萤火虫灯，陷入了少有的沉默。这在她醒来时极不常见，辰有些担心的望了望她。

　　凯瑟琳转头看了看辰，精致大气的五官有了一丝淡淡的愁绪。随即，那愁绪不断放大，甚至到了蔓延全脸，抑制不住的地步，她的双眼有了浓烈的不舍。

　　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住她的手。

　　凯瑟琳回应给她一丝有些牵强的笑容，虽然极不情愿，她还是开口：“辰，离开这里吧。”

　　辰诧异的望着她，因为意外，嘴巴微微张着，显得有些滑稽。

　　凯瑟琳抚摸着她的脸庞，又看了看她已经开始隆起的小小胸膛，担忧取代了不舍，再一次说道：“离开这里吧，你应该可以飞得更远。”

　　辰沉默。

　　如果不是凯瑟琳主动提起，她离开深渊的日子也快到了。又或许是凯瑟琳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她能感觉到眼前女人深深的眷恋，感情是个很复杂的学术问题，辰不太理解，但不妨碍她感同身受。就如凯瑟琳对自己一样，她对这个女人，也同样有着深深的感情。

　　凯瑟琳永远是她的家人，是可以互相托付，互相信任的人。

　　辰温柔的声色，带着与她木讷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温暖，响起在凯瑟琳的耳畔：

　　“我会带你一起走。”

　　凯瑟琳没来由的双眼泛红，就要湿润起来。这股感动来的莫名其妙，就仅仅是这个小女孩一句话而已。但她知道，辰很少说话，更是从不说谎，承诺的东西哪怕拼命也会做到。

　　在收养辰的两年中，这个温柔的小家伙一直不曾失信。

　　当她说要让自己每天都能喝上酒，那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打出足够的猎物换取酒，给她带回来。哪怕自己因此吃不饱饭。最初几次，那个伤痕累累小小身影留下的鲜血烙印，永远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无法忘却。

　　辰向往光明，她不应该束缚在这里，而且在深渊的女孩子，年长了之后下场绝不会好。何况，深渊越来越糟糕了，或许几年后，这一片聚集区也会被深渊同化。

　　至于带自己一起走？那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承诺。辰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瓶略显精致的酒瓶，递给身边人。

　　“有个猎人带在身上的，没有毒。”

　　凯瑟琳瞳孔微缩，可以想象在深渊中遇见猎人会是什么场景。除了自己，恐怕全世界的人对辰都没什么好意。（这位可怜的女人已经把她的辰当成了全世界人民的窥觊对象。）

　　凯瑟琳检查了辰的身体，顺便摸了几把滑嫩的脸蛋，确认了没有任何损伤后，终于放心下来，但她还是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多摸几下，或许过几天就摸不到了呢？

　　有些面红耳赤的辰摆脱了凯瑟琳的魔爪，将自己摔进单人床上，紧紧盖上被子，身后是凯瑟琳放肆的笑声。

　　“嘿，小家伙，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吃掉的！”
　　“我敢打赌，在床上十三区没有女人比我更出色！”
　　“辰，你个小鬼，竟敢无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