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两厘米》莫晓贤

17、新居

　　接下来，容井又去买了蓝牙耳机和尺。

　　买耳机的过程十分顺利。实际上容井早就想买一款蓝牙耳机了，早有心仪的型号，趁此机会直接就买了两对。

　　至于尺子，购买过程本身也挺顺利。

　　精英三中附近的文具店确实是个很大的文具店，容井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一个轻便的塑料游标卡尺，甚至价格只在十元左右。

　　但既然是精英三中附近的文具店，自然会遇到精英三中的学生。

　　精英三中和精英一中的关系十分微妙，表面看似友好，实际上却因为双方的竞争关系，多多少少怀有一些敌意。求其是最近这两年，每次考试的结果，都是精英一中的学生拔得头筹，另外两所学校的敌意自然就更重了。

　　容井身上精英一中的校服很显眼，三中的学生看到他之后都在窃窃私语，其中不乏一些酸言酸语。

　　容井也不在意，淡定地买下那把塑料游标卡尺。

　　就在他准备拿着卡尺走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有些响亮的声音，“我当是谁，这不是一中的万年老二吗？”

　　容井眉梢一颤，眼角余光往后扫了一眼，正看到一群三中的学生围成一团。

　　说话的是个个子不高的男生。说完那句话后，这个男生往中间那位女孩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谄媚。至于那个正被一群三中学生众星捧月着的女孩，模样和气质都很出众，俨然便是三中的校花了。她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十分甜美地笑着，一笑一个酒窝。

　　仔细看，她的五官与容井有三分相似。

　　有人唤着她的名字，“周容怡，你说是不是？”

　　周容怡？口袋里的安棉被这个名字惊动，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总算回过神来。原本这个名字并不会让人多想，但安棉今天刚刚知道，容井的父亲和那位“周姨”的事情。

　　他偷偷地钻出小脑袋，试图仔细观察一下那个女孩。

　　可惜容井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容井不想与那个女孩有任何接触，越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文具店。

　　所有想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到，时间也不早了，他今天晚上的学习时间已经荒废了一大半。容井一离开商业街就叫了辆计程车，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容井的母亲早就在屋子中等着了。容井之前已经发信息和她说了今晚和父亲一起吃饭、不需要再做晚饭的事情。她出门去解决了一餐，本想顺便潇洒一晚，却又心神不宁，反而早早回来，一直等到了现在。

　　“诶，容井，”刚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她就迎了出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容井抬了抬手中提着的购物袋，“买了一点我需要的东西。”

　　安棉紧张地趴在容井上衣口袋的地步，想象着容井的母亲直到容井花了那两万块钱之后会有些什么反应，不由得更加紧张。

　　但容井的母亲根本没有问容井究竟买了什么东西，而是期期艾艾地追问道，“你今天和你爸吃饭，没有迟到吧？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礼貌的地方吧？他对你的表现满意不满意？”

　　安棉听到容井轻轻吸了口气，又通过口袋上方的空隙看见容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在刚才遇到了那个周容怡的时候，容井的心情就变得不太好了。如今再听到母亲问出这些问题，容井的心情顿时越发不美妙，“我当然很礼貌，礼貌极了，就连对周姨也很礼貌。”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他的母亲的脸色微微变了。

　　容井不再说话，径直回到自己的卧房去。

　　“诶，容井，”他的母亲在身后道，“你这个孩子，不要这么叛逆。我让你讨到你爸的好，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好。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羡慕竟然能有一个这样的爸爸。”

　　安棉听见容井道，“我宁愿不要这样的爸爸。”

　　“不孝子啊！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这样的妈妈？”

　　“那倒也不是，”容井摇了摇头，“妈，我只是想不明白，都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婚？”

　　“嘿！果然是不孝子！”他的母亲骂得越发理直气壮了，“哪有能有你这样的孩子，竟然想让你的爸妈离婚？难道你以为嫁给容振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容井揉了揉额头，理智地放弃了继续争吵。

　　类似的争吵，从他儿时发现这个家的真相开始，已经发生了无数次。母子的关系就是在这样的争吵中变得越来越糟。容井甚至经常会想，在母亲当年嫁给父亲的时候，她究竟是不知道周姨的事情呢，还是其实早就知道呢？

　　“妈，父亲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最后容井道，“我要开始今晚的学习了，我们不要再谈论他了，好吗？”

　　然后他走进卧房之中，将母亲的声音隔绝到门外。

　　颗粒趁机溜了进来，围着他的裤腿喵喵叫。

　　容井将颗粒抱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回到书桌旁边，将口袋中的安棉掏了出来。

　　安棉的视线依旧看着客厅的方向，显然依旧在意着容井刚才与母亲的争吵。

　　“没事，”容井反而安慰他道，“母子之间嘛，经常吵吵，也很正常。”

　　安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母子之间的争吵或许确实很正常，但大多都是吵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常的母子之间哪里会有这种争吵？

　　虽然……安棉也不知道正常的母子之间究竟会如何相处。

　　他轻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抖了抖头顶的两片小叶子，忍不住再一次想象起自己母亲的面容。片刻后，安棉有些沮丧，他不记得自己的母亲长得什么模样了。

　　安棉又忍不住问道，“那个周容怡，是……”

　　“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容井一边拆着双层小洋楼外面的那堆包装，一边回答道，“我家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的，你不用在意。”

　　说着他便将小洋楼给抱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靠墙的一边，笑着道，“来，看看你的新住处。”

　　安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抖着头上的小叶子，慢慢靠近了这个小洋楼。

　　双层小洋楼的高度大约只有十余厘米，摆在容井的桌子上并没有占用太多空间。但对安棉而言，这真的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别墅，必须仰着脑袋才能看见全貌。

　　小洋楼的周围自带着花园，最外圈是一排木质的小篱笆。翠绿的草地是绒布做成的，双脚踩上去十分柔软。草地中央还有一个水池，虽然只是一小片蓝色的凝胶，看上去却也赏心悦目。

　　当然，这个花园只是附带品，洋楼本身才是更大的惊喜。

　　一楼有个巨大的客厅，茶几板凳懒人沙发一应俱全，甚至茶几上还有一整套十分精致微笑的茶具。安棉一下子简直就像是闯进了大观园，一会儿这里摸一摸，一会儿那里碰一碰，一会儿在椅子上坐一坐，一会儿在沙发上滚一滚，头顶的两片小叶子抖得像小狗的尾巴一样，整个人别提有多高兴。

　　容井看着安棉这副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趁着安棉开始朝二楼出发的时候，容井暗搓搓地把口袋里那个小调料碟也给掏出来，暗搓搓放在这个小别墅的边上，并列摆着。

　　他还就不信了，他偏要看看安棉最后究竟更喜欢哪一个。

　　等容井再度将视线投向一个人在别墅里傻乐的安棉的时候，却差点被眼前所见给惊得闪了腰。

　　安棉正在研究小洋楼二楼的厕所。

　　安棉打开了厕所里马桶的盖子，几乎把脑袋都伸进去，无比仔细地研究着马桶的结构。

　　“你在做什么？”容井的洁癖又犯了，忍不住浑身难受。

　　安棉抬起脑袋，无辜地看着他，“这个马桶是坏的，厕所不能用。”

　　这难道不是废话吗！容井一时语塞。

　　如果这栋迷你别墅能够解决水循环系统，那就绝对不是区区两万块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安棉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两万块钱已经够多了，“这可是两万块钱呢！”

　　容井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首先，你需要上厕所吗？”

　　安棉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

　　身为一个满怀探究精神的学神，安棉早在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后的六个小时，就已经十分肯定地确定了，自己并没有这种生理需求。

　　“那马桶坏了就坏了吧，”容井安慰道，“反正你不需要上厕所。”

　　安棉点了点头，姑且认同了这个说法。他暂时放下了对厕所的遗憾，钻进了二楼卧室边上的书房。

　　片刻后，安棉将自己从书架上拿出来的书翻开，把空白的内页给容井看，“书里面没有内容呢。”

　　容井无语凝烟。

　　讲道理，这书架上的书居然能拿下来，而且拿下来的书居然还能翻开，这已经够高级了。

　　但也不能指责安棉太挑剔。

　　安棉并不是挑剔的人，只是这栋小洋楼着实太逼真了。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安棉甚至恍惚觉得这是一栋真正的别墅，而他也已经回到了正常人的大小。可是这栋小洋楼里又有着种种细节，能提醒安棉他并没有回去。他依旧是个小不点，而眼前的别墅实际上只是一个装饰品，只是一个玩具。

　　在极致的欢喜雀跃之后，安棉的情绪不免又稍微低沉了一些。

　　容井忍不住紧张起来。

　　难道安棉真的不会喜欢这个小洋楼？难道他最后真的会更喜欢那个调料碟？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安棉的低沉只有一瞬间。

　　在走进那间小卧室的时候，安棉的眼睛顿时便又亮了起来，呼啦一下就扑到了那张柔软的床铺上，抱着精美的被子，不断在床上打滚。

　　至于摆在花园边上的那个小调味碟，安棉已经可以透过窗户很清晰地看到。只是在享受了真正柔软的床铺之后，又有谁会真的更想睡在调味碟里面呢？

　　容井松了口气，忍不住再度掏出放大镜，仔细看着安棉在室内高高兴兴的模样。

　　然后他看到，安棉的裤脚中掉出来一团泥土，落在了那张小床单上。

　　容井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的脸色都黑如锅底。

　　他的两只手指犹如急电一般，通过窗户伸了进去，快准狠地将安棉从里面捞了出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洗、澡。”

　　洗澡！必须马上洗澡！衣服也得洗！

　　至于怎么洗澡……

　　容井将视线落在那个湖蓝色小调味碟上，忍不住陷入沉吟。

　　仔细一看，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澡堂子吗？

　　至于安棉的新衣服……为什么一定要有新衣服呢？明明安棉现在的这身衣服干得这么快，洗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