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网球论》梅不可三弄

11、章二

　　有多少得到，就有多少遗憾，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非人力可以控制，既然如此，我们就只好控制自己。

　　蔺姜娴从未设想过自己可能进入职业网坛，太把网球当回事的人永远不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到至高点，这和不二完全不同、却殊途同归。
　　2009年，手塚国光选择温布尔登作为出场首秀，越前龙马挑了阿什球场高调参赛，同一年的不二却选择了罗马站小试牛刀。

　　“罗马站？”蔺姜娴费力地从脑海里把这块红土场的身影具体化出来。
　　“嗯。罗马站。”不二周助矫正着网线，拍面上大大的P字一如几年前那般模样。
　　——并不算难猜测的选择，却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二当时微微一笑，那种从不在脸上消失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蔺有说过我其实很适合红土的吧。”
　　蔺姜娴点头，而后看见不二继续一笑，带过话题。

　　蔺姜娴和不二是在当年青学对不动峰的比赛时正式认识的。
　　所谓的波动球不若说是一种网前的直线抽击，青学失了先手，不二抓住河村的手腕一脸平静地说出“我们弃权”。

　　对于任何一个运动员而言，“我弃权”这几个字都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的出口的，这与职业或者业余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然而不二周助却从容平静到近乎冷漠。
　　现场看比赛与看原著是完全两种相反的气场，不二退场的刹那蔺姜娴就体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于网球这个游戏，不二周助从未有过全身心的投入。
　　——仅此而已。

　　“如果击过去的球是旋转球，波动球就使不出来了吧——会打飞的。”蔺姜娴凑过去，表情淡漠，语态平静，一如事不关己的作风，却很八卦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嗯。是吧。”不二微微愣神，笑答。

　　——要生活的漂亮需要付出极大的忍耐，一不抱怨，二不解释，绝对是个人才。
　　——不二周助就是个人才。

　　后来的对话没有必要，那一次的比赛越前龙马赢得相当惨烈，虽然表面满不在乎，但一度笑傲美网的龙马第一次在比赛中吃了亏，对方在比赛节奏的把握上高出龙马不少，那种怪异的上旋球和下旋球以及对场上状况的把握，让越前龙马竭尽全力才赢了下来。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蔺姜娴无故感叹，回头看见不二周助笑的一脸平和莫名，整理好prince的拍子之后表情淡定，不多不少有一丝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后正大光明地移了过去。

　　比赛完了之后的庆功宴，蔺姜娴对满桌子的生鱼片痛苦不已，不二周助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吃完芥末依然面不改色，此种气度一如很多年之后在罗兰•加洛斯球场那般温和……而强大……
　　蔺姜娴放下筷子，“蔺姜娴。”
　　不二抬头，“不二周助。”

　　——于是、认识。

　　不管蔺姜娴相不相信，不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料定她会打网球，之后那次庆功宴在欢闹中走向结束，蔺姜娴跟着龙马回了越前大宅，没心没肺地以为事事不过如此，却忘了算上变数。
　　第二天在青学的练习场上，来找樱乃的蔺姜娴正巧碰上与桃城练完底线对拉正在喝水的不二，眼神互相瞟了一眼，却是不二先开了口。

　　“三届澳网冠军？”
　　“……诶？”

　　蔺姜娴是有些惊讶的，而不二依然不改笑意，挥着prince的拍子踏上了网球场。

　　——怪人……绝对是个怪人……
　　蔺姜娴如此评价，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从哪里知道的，但任何一个像不二周助这样的人绝对高深莫测到古怪地程度，非常人可以接近度量。
　　然则说别人是怪人的人通常自己就并不正常。

　　青学于那一年高奏凯歌，在不二赢得切原的那场比赛之后，蔺姜娴再次拿起了拍子，与越前南次郎来了一场让她之后想起来相当挫败的比赛。
　　挫败、绝对是挫败，越前南次郎玩也似地轻松获胜，久疏战阵的蔺姜娴连一局都没顶住以0-6的比分败北，“职业生涯”唯一一次在一盘之内给人清扫，心情相当纠结。

　　“比龙马好多了。”南次郎托着下巴做流氓状，半晌后接了下半句，“他只会打我的网球，差的远呢。”
　　——您老人家评价别人技术的好坏是按照是否学你样来的啊……

　　之后，蔺姜娴恢复了网球的训练。

　　很多年以后在蔺姜娴那本全球大卖的自传《260平米的战场》（注1）里讲到自己为何会从网球的边缘走进时，单纯地将表面上越前南次郎这一段搬了出来，然而有多少的掩饰就有多少的欲盖弥彰，即便蔺姜娴并不确定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是否对这些都明了在心，但若非他那几句话，蔺姜娴或许走上的就不是这一条路。

　　“网球不该是用来制造仇恨的工具。”
　　“那么网球是什么？”
　　“……对我来说，是想赢的心情吧。”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蔺姜娴平静，“……那么赢了之后呢。”
　　不二沉默片刻，“……很高兴、想笑吧。”

　　——你一直在笑好不好。

　　不二周助笑的很简单很干净，蔺姜娴表情很平静很木讷，那一瞬间谁也没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什么值得深思的东西，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如此值得回味珍藏。
　　——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二周助对网球没心没肺的时候，只有蔺姜娴一个人察觉出了这个天才真正的心情，那种对网球的在乎，对胜利的热衷，确是成就不二成为一个网球巨匠的前提。
　　而不二周助，在那一刻也清楚看清了表面拿网球当娱乐的蔺姜娴究竟以一种如何的心态对待那260平米的战场。
　　——彼此心照不宣。

　　时年作为青学网球队半个编外人员的蔺姜娴没事喜欢理论派一下，在分析了几人的技术特点之后无意中将资料泄露给了有相当程度研究强迫症的乾贞治，然则手塚这个削球手适合球速快的草场毫无争议，从未上过土场比赛的不二却被定性在了满眼红意的罗兰•加洛斯却是所有人都托不住下巴的。

　　“脚步，底线，网球智商……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不适合的。”蔺姜娴耸肩摊手信誓旦旦。
　　“可是不二从未打过土场。”乾贞治反对。
　　“我知道，但这不是关键，阿加西也不是生在土场上的。”
　　“喂喂……那完全不一样……”
　　……

　　尽管后来的事实证明，不二天生为红土而生，但蔺姜娴也从不拒绝承认不二周助为此所付出的努力，作为一个日本选手，自然无法与那些从小在红土场上摸爬滚打的西班牙人相提并论，但所谓对网球的决心和热衷，却是不二成就的最大关键所在。

　　——对任何一项运动都该付出绝对的热情和心绪，否则只会一事无成。

　　很多年以后的2010年，当不二周助半决赛艰难战胜德约科维奇之后，蔺姜娴陪着不二穿过长长的球员通道进入休息室，彼时相顾无言，看着中心球场到处陈列着的前辈们的肖想时，蔺姜娴终于开口。
　　“你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
　　“或许吧。”
　　“下一场的对手是谁？龙马？还是纳达尔？”
　　不二回头一笑，表情温和，“不知道呢。”

　　——那一年不二在罗兰•加洛斯收获了职业生涯第一场红土的溃败，在决赛场地上以1-3败走于红土之王纳达尔的拍下，在这场意志与耐力的较量下，纳达尔以坚定的底线跑动和永不放弃地拉锯战，告诉了不二何谓“对胜利的追求”。
　　——于胜利而言，不二终究欠缺了一点什么。

　　注1：其实一块网球标准场（赛场）的大小是10.97米乘以23.77米，等于260.7569平米，这里省略了尾数（图叫起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