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尘伤》热月四千

21、东虹渐离山~蔷薇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很像肖瑶，但是更温柔，少了很多英气，满脸的慈爱。但晨寒伤很清楚她不是自己的母亲。
　　“儿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来，别怕，我给你剥甜橙吃。”
　　晨寒伤见状，不知如何是好，看这妇人的样子，似乎精神欠佳，但又不想伤了她，便接过剥的如橘瓣般干净无丝的甜橙。思绪一下回到那年的末戒山，深秋时节，母亲肖瑶也是如此把橘子剥得没有一丝白须。
　　“怎么了？怎么不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甜橙吗？”
　　说着妇人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捋了捋他额头上汗水浸湿的发梢。
　　“娘真的担心你啊！肖……”
　　晨寒伤刚刚送到嘴边的甜橙掉落脚边，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妇人。妇人赶紧捡起，用力的吹气，用手擦拭上面的灰尘。
　　“怎么掉了呐？来，拿好！”
　　“您……您刚刚叫我什么？”
　　“哎呀，阿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晨寒伤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妇人的手腕被攥得生疼，柔弱的呜咽着。
　　“儿啊，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你松松手，你弄得娘好疼啊！”
　　“你到底是谁！”

　　“晨公子，你快放手，放开我娘！”
　　卿天的突然出现，让晨寒伤又是一惊，梦霆申此时也缓缓地从门外走进房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晨寒伤见状赶紧松开手。
　　卿天将妇人揽入怀中，温柔的道：
　　“娘，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房门吗？一定要等我回来才行！”
　　“卿天，这是你娘亲？”
　　卿天点头，但双手还是护着怀里的女人。
　　“我娘她精神一直都不太好，时好时坏，有事都认不得我这个儿子，不管她对晨公子说了什么不适宜的话，都请晨公子不要介怀，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来，娘，跟我回房去休息，我给你带了好多甜橙回来……”
　　说着卿天扶着他的娘亲便出了房门。晨寒伤却一瞬间无力的坐在床榻上。
　　“晨肖？”
　　梦霆申见他一脸迷茫，脸色煞白，便坐在他的旁边，担忧的看着他。
　　“晨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
　　晨寒伤双眼无神，思绪好像缥缈在外。
　　“她刚刚……她刚刚叫我的名字，而且还把我当成了她的儿子……”
　　“柳氏一直如此，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她可能从卿天那里得知你的姓名，又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梦霆申解释道。
　　“可是她跟我的母亲好像，真的好像，说话的声音都很像！”晨寒伤不停的想要证明着。
　　“你……是不是想你娘了？”梦霆申问。
　　“之前在末戒山的坟前，我对我娘的印象都是模糊的，可在刚才我看到卿天他娘的时候，我脑海里那模糊的影像就突然清晰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晨寒伤依然一脸的无法自拔。

　　“走，我带你出城！”
　　说着梦霆申便牵起晨寒伤往外走。
　　“梦敛君，等等……”
　　晨寒伤拿起锁灵囊，在手中揉捏了片刻，一丝忧虑提上眉梢，转头看向矗立在门外的白衣背影，眉头锁的就更紧了，将锁灵囊揣进衣襟便跟了出去。
　　“梦敛君，你们去哪？”
　　见卿天从房间里出来，梦霆申便道：
　　“我们出城去走走！你好好照顾母亲！”
　　卿天微微点头，又些微不好意思起来。梦霆申意会道：
　　“还有何事？”
　　“嗯……梦敛君可否渐离山代我摘些蔷薇，我母亲最喜欢蔷薇了！”
　　看着卿天一脸期许，梦霆申回已微笑。

　　回首见卿天又回了房间，晨寒伤若有所思的转身追上梦霆申。
　　“梦敛君，你说柳氏一直如此？”
　　“是的，柳氏一直如此，五年前我的父亲曾医治过她，坊间传说，她在那段时间有所好转，但我父亲去世之后，她又恢复以前的状态。卿天是因五年前在渐离山为了救我而忤逆了峡机昆，所以被弃之梦云。他这五年一直在我身边，想必也甚是想念母亲的，他对你可能语气重了些，我想你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我并不是对他们母子有什么异议，只是我没想到这世间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晨寒伤默默的看向远方，思绪好像一下子回到百年前世。
　　“梦敛君，你说……人死之后会不会投胎转世又回到他想见的人的身边……”
　　梦霆申停下脚步，侧首回望他。一丝怜爱显在眉梢。
　　“你都可长生不老，那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轮回转世本就无限，只是又有几个可以不忘前尘，忘川之水，孟婆之汤，岂是无功之药？”

　　“梦敛君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忘记，还是……”
　　“相望不忘，岂能两全？”
　　看着晨寒伤一脸的失落，梦霆申又道：
　　“如果有此道，我想也是万劫不复之路，但是……我愿一试！”

　　“我信！就是不知什么人能博得梦敛君的喜爱，可以为相望不忘而入万劫不复！”
　　梦霆申瞥见晨寒伤眼角流露出的羡慕，转瞬又被一脸的傻笑掩盖。
　　“好了，我们去摘蔷薇花吧，我要摘很多很多，以此来表示对卿天母子的歉意，梦敛君你就帮我拿着便好，摘花的事由我来！”

　　渐离山上，蔷薇满地，晨寒伤恨不得在里面打滚。
　　“末戒山要是这样就好了，遍地花朵，枝繁叶茂的大树，凉爽的林风！”
　　说着，他不管不顾的上手就摘，蔷薇的刺扎在他的手指手臂上也无所谓，梦霆申见状想要帮忙一起，却被他制止。
　　“梦敛君你别动手，这蔷薇的刺太硬了，我可不想你弄得血粼粼的，我没事……”
　　晨寒伤傻笑着顺出手在梦霆申眼前晃悠。
　　“你看，即使有伤口，也马上愈合了！哈哈，没想到，我这特异体质还有这用处！”
　　看着他被扎到依然会斯斯的低吼，梦霆申并不觉得好笑。一把铁扇飞舞，绝大部分硬刺都落了地。
　　“来，让我看看！”
　　听闻晨寒伤将手上摘好的蔷薇递到梦霆申手中，他接过便放在了脚边。紧接着便抓过晨寒伤的手，一个个拔掉还扎在上面的刺，随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那些细小的伤口愈合。
　　“有些并没有愈合！”
　　晨寒伤迅速收回手臂，假装看了两眼。傻笑道：
　　“没事没事，一会就会好的……梦敛君，你看这些够不够！”
　　“足以，难不成你要种满庭院？”
　　“哈哈，当然不是，只是想让卿天的母亲高兴……”
　　话音未落，晨寒伤便感胸口突然一沉，瞬间他便单膝而跪，翻涌的胃里一阵恶心。这感觉让他胆战心惊，脸色瞬间死白。
　　“晨肖！”
　　梦霆申一把扶住他，一脸担忧。晨寒伤从衣襟内掏出闪着血光的锁灵囊，如同梦境里一般每一次闪光他的心都沉一下，胃就翻滚一次。
　　“晨肖！”
　　梦霆申再一次呼唤他，晨寒伤立刻起身，一手将他推开。
　　“梦敛君，你别过来！”
　　“晨肖！”
　　“你别过来，记得之前你问过我的，血尸以血肉为食滋养血灵石，而血精石的养分从何而来？我现在知道了，血精石以我为食，他在我的身边就会悄无声息地吸食我的灵气，所以我会很快感到饥饿，而这无法抵抗的饥饿感会改变我，我不想伤害你……”
　　梦霆申却无视他的话继续向他走去。
　　“那你就把血精石给我，我来想办法！”
　　晨寒伤继续后退着。
　　“不可能的，只有我可以触碰它，所以只有我可以控制它！”
　　“晨肖！之前末戒山你已经失控了，你根本控制不了他，把它给我，脱离你的身边……”
　　“梦敛君，没用的，即使血精石离我十万八千里，我依然会被这种饥饿感牵着走，它只是加速了进程，我需要找到销毁它的方法……”
　　“可你有没有想过，它与你的联系，如果血精石被毁了，你会怎么样？”
　　晨寒伤听到这个疑问，突然语塞。就在此刻，一毛绒的黑影从两人之间一跃而过，连带锁灵囊一起消失在蔷薇丛中。
　　“……什么东西！”
　　“灵兽渐离！”
　　“走，我知道它去哪了！”
　　梦霆申抓起晨寒伤的手臂便飞身进入花丛之中，沿着小径像后山东虹陵奔去。进入陵墓前山雾起，梦霆申停下脚步，聆听周边的动静。
　　“你听，有血尸！”
　　“嗯，而且血精石就在不远处……”
　　晨寒伤身体的反应就是血精石的指示标，越近身体的反应越强烈。梦霆申上前一把将他按住，禁止他再向前一步。
　　“停下，让我来！”
　　没有给晨寒伤任何反驳的机会，梦霆申便携扇而出，只身一人冲进迷雾之中。晨寒伤抑制着胸口一阵阵的震颤，强忍着胃里的一阵阵烧灼，耳边闻得铁扇出击的碰撞声和梦霆申的厮杀声，他无法忍受这种眼不见的心焦，提剑而出，剑芒铮铮。
　　“剑芒出，血尸现，雾退散，听命来！”
　　剑芒穿地而入，一道光剑之影迅速扩散开来，迷雾退却，他这才看清那白衣之人在对付大批的血尸，血尸都在向白衣沁杀，只见他脚下一只毛茸长尾的幼兽怀抱锁灵囊在不停的躲避血尸的纠缠。晨寒伤自感无力，但看梦霆申在奋战便再次立于剑芒后，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剑芒饕餮，群尸……”
　　“晨肖！保存体力！”
　　梦霆申一阵怒吼，铁扇一页脱离了扇体侧飞而出，一击与剑芒相撞，剑芒被提出地表翻了好几圈跟头掉落在晨寒伤的脚边，随即又飞回梦霆申身边与铁扇合体。梦霆申飞身而起金色气钉飞扇而出，满地血尸咆哮，轮番几次已所剩无几。
　　“梦敛君！”
　　随着晨寒伤的一声呼喊，梦霆申身后的血尸应声倒地，剑芒随即回转落入晨寒伤的手中。晨寒伤踉跄的身体被梦霆申搀扶支撑，脚下的灵兽渐离蜷缩着身体保护着锁灵囊，而此时神兽突然被锁灵囊托起，所有血尸的胸膛随即爆裂，血精石瞬间吸收了所有血灵石，掉落回地面，灵兽伸出利爪像晨寒伤想要抓取锁灵囊的手臂袭来，被梦霆申一铁扇回击，灵兽携锁灵囊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