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尘伤》热月四千

17、末戒山1

　　当邯广昌一行人驻足钟世府宅时，梦霆申和晨寒伤也落脚了客栈。
　　“梦敛君，我好饿，我好渴，我好累！”
　　晨寒伤嘟囔着一进客房便载进床榻。
　　“稍等，一会儿小二便会送上来！”
　　说着梦霆申递过一杯水给他，晨寒伤接过一大口灌进喉咙。
　　“你最近这几日都是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梦霆申关切的问，晨寒伤却一时语塞。
　　“没……没有不舒服……”
　　“如果哪里不适就告诉我，不要有所隐瞒……”
　　晨寒伤躲避着梦霆申的视线，不敢看他。这时小二踱门而入。
　　“客官，你们的饭菜来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晨寒伤顶着肚子倒在床榻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梦敛君，谢谢你请我吃这么多好吃的，我的钱全给了花房姑娘打听消息用了，如今身无分文，还得靠你梦敛君救济我啊！”
　　梦霆申瞟了他一眼，并未应声。随后坐进自己的床榻，拿出安魂便吹奏起虹芊芊教她的笛曲。悠扬的曲调在客房里环绕，听了好一会儿，晨寒伤终于开口。
　　“梦敛君，别吹了，别吹了，我的胃翻江倒海，好难受……我先睡了！”
　　梦霆申停下笛曲，眼神中一丝疑虑飘过。晨寒伤却掀起被子蒙头就睡。

　　夜半晨寒伤的胃烧的火热，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身体的极度不适让他难以入眠。侧过身，看向对面床榻上熟睡的梦霆申，他便轻轻起身。
　　“梦敛君……”
　　他的呼唤声及其微弱，其实本就不想吵醒熟睡之人，看梦霆申没有动静，便坐在了床边，看着那张平和的面容。
　　“梦敛君……我……如果我……”
　　晨寒伤伸出手轻轻的放在梦霆申的胸膛之上。寂静的夜里他的呼吸声如饥饿的兽一般沉重。
　　“如果……我……”
　　突然一丝金光灵气从梦霆申胸前渗出，钻进晨寒伤的手掌，这温暖的灵气如此迅猛有力，晨寒伤不自觉的索取，但转瞬间他便停止，将两手抽离，一脸愧疚的看着依然熟睡的人。胃里的灼热再次袭来，他佝偻着背两臂紧紧的抱在胸前，好像这样能缓解痛苦一般，起身，又窝回了自己的床榻。梦霆申微睁开眼看他，本想开口但又作罢，直到沉睡的呼吸声响起，他才合眼。

　　翌日一早，梦霆申醒来发现晨寒伤不在房中，便起身去寻。询问了店小二不得，街上溜了两圈不得，这可急坏了他。岂知在路过钟世府宅时，竟看到他叼着烧饼躲在人群后边看热闹，一步过去抓住他正要往嘴里送食的手。
　　“梦敛君？你来的正好，快看……”
　　顺着他的指引，梦霆申看向府宅大门外，只见一群老百姓围在门口哭诉，钟行正在安慰他们，而他的身后是邯青和其父邯广昌。
　　“这位大哥，这是发生了何事？”晨寒伤推推身前的一为村民问道。
　　“呦两位公子一看就不不是本地人，你们有所不知，这两天我们城里城外又有好多人被怪物掳走了！这不，村民找当家的来想对策呐！”
　　“怪物？”
　　“是啊，我们北钟再往北二十里就是有名的末戒山，这末戒山乃是妖魔鬼怪出没的地界，自从五年前四大家族闯了进去之后，我们这这几年就经常有人失踪，无论男女老少，数都数不过来！”
　　“那这怪物长什么样？”
　　“那谁知道啊，看见的人都没回来！”
　　“那怎知是末戒山下来的？末戒山不就是个乱葬岗吗？”
　　“那可是乱葬岗啊，公子，谁知道里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这没人上山还被掳走呐，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这儿的人根本不会靠近那里！”
　　“那你们庄主是怎么解决的？”
　　“嗨，我们哪还有庄主啊！”
　　“那门前那个又高又壮的不是吗？”
　　“是，也正是这位二少爷当上庄主以来才开始发生这些怪事儿！五年前的末戒山可是安分的很呐！”
　　离开拥挤的人群，梦霆申对晨寒伤道。
　　“这末戒山有何你不知的怪物存在？”
　　“梦敛君，这末戒山就是个大坟堆，除了死人就是死人，如果非说有怪物的话，那也就……只有我了……”

　　钟世府宅内一片混乱，城内城外的村民都据在此地。哭诉咒骂声一片。
　　“我们要找庄主，我们要庄主出来替我们说话！”
　　“庄主还在闭关之中，我可以帮大家解决问题。”钟行一脸的真挚。
　　“你怎么给我们解决？这都快6月了，可是失踪人口的事儿这都是今年的第几次了，我们人找不回来，什么线索都没有！”
　　“还我孩子，我孩子才12岁，出城砍个柴就没回来，这我可怎么活啊……”
　　“城主闭关，事关人命的事都不管了吗？”
　　看着激愤情绪越来越高涨，钟行手足无措。
　　“我上末戒山，我去找人，我会给大家个交代！”
　　钟行一言既出，邯青却揽过他。
　　“请大家不要激动，如果钟家要上末戒山，钟家的各子弟都要一起上山，末戒山太过危险，钟行不怕，因为他是现在的当家，可是这些弟子可都是大家的亲人，你们肯定不想他们四大世家这几位高人，你们看谁下了山。钟家一直做的就是警示大家不要靠近末戒山，就是为了保护大家，但有人不顾及警告，私自出界，甚至上山，遇到危险就回来讨要说法，人失踪了我们是必须帮大家找的，但是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根本无视警告，那失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下个月东虹百乐宴，四大世家都会齐聚，到时钟家会给大家讨个办法。大家看如何？如果这个时候贸然进山，谁也承担不了后果。”
　　听过邯青的一番话，村民们都哑口无言。慢慢的人去楼空。邯青送走最后几个村民却发现钟行提了柄斧怒气冲冲的从后院冲了出来，邯青上前一把揽住他。
　　“你要干嘛？”
　　“我要上山！”
　　“不行，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这几年间失踪了太多人，我每次都想，如果我兄长钟昔安在的话，他会怎么做，他肯定会义不容辞上山灭尸。我辜负了他！”
　　钟行激动不已，邯青根本不敢松手，就怕他一步迈出北钟就上了末戒山。
　　“阿行，你不能这么冲动！如果你再发生什么事，整个北钟怎么办？你兄长怎么办？”
　　柄斧瞬间落地，钟行双手在无助的颤抖，邯青上前与他相拥在一起。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我虽是南邯人，可我的家一直在北钟，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你明不明白！”
　　“阿青……”
　　“我去找我爹，我让他派人出去找……你等我回来！答应我！！！”
　　“阿青……”
　　“答应我！！！”
　　邯青愤怒的眼泪夺出眼眶，钟行轻轻替他擦拭，轻轻点头。
　　“孩子们！”邯青大喝一声。所有的子弟们便从门外涌进院内。
　　“替我照顾好你们师傅，不能让他离开半步，好不好？”
　　“好！！！我们会照顾好师傅，等阿青哥哥回来！！！”

　　出了北钟都城，晨寒伤和梦霆申两人一直向北，往末戒山的方向行走。
　　“梦敛君，你觉得真的是血尸伤人？”晨寒伤问。
　　“那你有何新的想法？”梦霆申看着他。
　　“确实，出了这种事，但凡能想到的都会觉得是末戒山上的怪物在作祟！我都可以理解，你说还有什么可能。”
　　看着晨寒伤一脸的委屈，梦霆申道：
　　“无论末戒山有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明白吗？”
　　晨寒伤沉默了片刻，抬头傻傻的笑对他，并用力的点头。
　　“梦敛君，咱们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在这会和，如何？”
　　“好，但是……你不得莽撞，有任何事一定先回来找我！”
　　梦霆申坚定的灰蓝色深眸死死地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好！”
　　明媚的笑泛滥在晨寒伤的脸上，这就是梦霆申等待的东西。

　　晨寒伤一路巡查，追踪各种血尸的痕迹，却毫无线索，这时他的胃又开始剧烈的烧灼，实在难耐的他便坐在路边稍事休息。此时前方林中小路人影窜动，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行路人，晨寒伤疑惑着躲进身后的灌木丛，这时数名穿金属网衣的黑衣人出现在路口处。
　　“快走！快！别磨蹭！”
　　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拿皮鞭，不停的呵斥着，这时数十人的一个队伍缓缓而来，之所以队伍缓慢，是因为每个人手都被绑在一起，前后拴在一条绳上。
　　“大人们，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山涧野户，下地干活的农民，我们也是为了糊口才翻越了安全界来到末戒山脚下的，我们不是罪犯啊！”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我才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因为到了我们的手里你们就是繁殖种而已！”
　　说着黑衣人一鞭下去，那人便血染布衣，咬牙挺着也不能停下脚步，否则就是新的一鞭。
　　“快，抓住那小子，快……”
　　闻声见一瘦弱的小男孩从树林里逃出。
　　“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快，不能让他跑了！快！”
　　男孩手上还有捆绑的绳索，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赤脚下没有牵绊，就拼命跑，但林间其实根本没有正经的路可逃，身后两个黑衣人前后夹击围追堵截。男孩围着那些被捆绑的人们身边不停来回躲避黑衣人的抓捕，有机会便扯动他们手上的绳索，他大叫。
　　“你们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跟他们斗，你们以为他们是因为咱们越了山界而抓了咱们吗？你们知道繁殖种是什么吗？他们要把咱们当饵料一般喂给那些怪物……咱们谁也回不了家了……”
　　男孩的一句话，把所有人惊呆，被绳索牵制的人们开始冲撞这些黑衣人，眼看情形有些混乱。此时一穿着网衣的黑衣人从林间而来，大喊道。
　　“吵什么吵，我在山涧那头都听到你们大喊大叫。”
　　晨寒伤躲在灌木后，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枝叶间隙望去，原来是那夜邯广昌在粮城的手下。只不过他的身后一个笨拙蹒跚的脚步声更吸引晨寒伤。
　　“怪物，怪物啊！！！”
　　还未等晨寒伤定眼相瞧，被抓的人们已经开始惊恐的厮叫。只见一铁链捆绑全身，口器被金属面罩封堵的血尸站在人前，一副看到猎物而不得的急躁，饥饿难耐的像那队人怒吼着。本打算反抗的人，这下彻底脚软，连男孩都不再抵抗，乖乖的瘫坐在地上。
　　“哼，我就知道这些山野贱民不会那么听话，来，你们再闹啊再喊啊，看我怎么就地解决你们！”
　　血尸看着眼前这些人，便躁动不安，奋力的咆哮着，这怒吼声引得晨寒伤的胃不断抽搐，他身体的异样已经濒临极限，也就在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身体上的不适是因何而起，这血尸兽般的咆哮在他耳边不断回响，搅得他好像脑浆都要崩裂开来。
　　“你们都给我去死！！！”
　　只见晨寒伤携剑翻出灌木，剑芒顺势出窍，血尸的头落地，咆哮声易停止。但此时晨寒伤周身散发浓重的冰冷气息，他的剑在铮铮的发亮，此剑一出便有血光之灾，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一刻他只想填饱肚子，如那些血尸一般……

　　梦霆申在巡视回途中，听到一声远处山谷的咆哮声，这声音如此熟悉，此时他腰间的锁灵囊不停的抖动，闪着异样的红光。
　　“晨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