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川》遥远的苍白

15、成王

　　徒然的伸出手，她想要抓住什么，哪怕只是一缕，却终究是奈何。
　　“不要....”突然惊醒，判官急促的呼吸着，抬手捂住胸口坐起。
　　入眼处轻纱飘动，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余香，手指间一种莫名熟悉的暖意传来，她诧异的看去，见到那抹一尘不染的青衣。
　　长长青丝用灰色带子束住，他倚坐在床边地上，眉眼低垂，苍白纤弱的右手握住她的素手。
　　小七一阵恍惚，梦中离别让她还侵染在浓烈的悲伤里。
　　承焰，原来离开你，我也浑浑噩噩的走了那么远。
　　“唔……”他悠悠转醒，抬起褐色双眸，两眼相望竟一时无语。

　　“七，醒来了啊，胸口还疼吗？”冥王慢慢站起来，却似乎忘了松开紧握的手。
　　“我们还在人间？”小七忍下万千思绪，淡然问道。
　　“合川为了留下重歌所积蓄的黑暗力量一瞬间释放，将你们拉进幻境的同时，也阻碍了人间与地狱的界口，所以我们得在人间留一些日子。”殿淡淡道，“这次让你们受苦了。”
　　“不必那么见外。”判官疏离开口，不经意间抽出被握紧的手，她再次躺下，浅声说，“对不起，我累了。”
　　“那你好生休息，我去看看珄月他们。”冥王温和的为她掖好被角，转身打开门，却并未回头，“小七，有些事情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吧。”
　　判官没有回答，恍若已然入梦。
　　青衣一闪，门轻轻关上了，隔绝一声绵长叹息。
　　欧阳殿，我们该怎么办？
　　一滴泪，从左眼滑落，留下一片印记……

　　听见门开的声音，守在门口的白无常赶紧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自家主子。
　　白无常皱眉轻叹，“殿下，你抹掉了小七一部分记忆吧。”
　　“我与她向来缘薄，她执意找回原本的记忆，那便记得这些就好。”冥王压抑住胸口翻涌的痛楚，语气平缓，“那些不堪的过往，仅我一人知道便够了。”

　　那是杭州难得的寒冬，积雪铺了厚厚一层，欧阳承焰抱着一件狐裘准备给司徒七送去。
　　她从小畏寒，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
　　待得来年樱花开遍，七儿便要行及笄礼，之后就是他们的婚期。
　　“人选已经定下？”大厅里传来母亲的询问声。
　　“是的。”清冽的男声回道，“已选定为司徒家的七小姐继任。”
　　“七儿啊……”欧阳夫人叹息道，“七儿原本是我最中意的主母人选。”
　　欧阳承焰脚步一顿，转头往大厅里望，见一个白衣青年坐在母亲的对面，正低头饮着茶。
　　“她的身体最适合。”白衣青年目光微闪，“想必夫人也察觉到，自三月开始，整个杭州城的花朵都提前结束花期这一异象，特别以司徒府最为明显。”
　　“是啊，今年院子里的海棠仅开放一天便谢了，让人不禁唏嘘啊。”欧阳夫人感叹。
　　“那是因为七小姐的能力在逐渐觉醒。”白衣青年语调依旧和缓，“就算继承人能换，七小姐的能力也不会消失，待她真正觉醒，凡是靠近她的人都会快速耗尽阳寿。”
　　后面的话欧阳承焰没有听下去，他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七儿……我好像，就要失去你了。

　　“承焰公子跟着在下走了这么久，不知是何用意？”白衣青年蓦然停下脚步，转身清冷的看着承焰藏身的角落。
　　“我听见了你和母亲的对话。”欧阳承焰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衣青年，“七儿的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她是带着死亡气息的人。”青年冷眼看着承焰，“你那一直不见好的咳疾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有回转的余地吗？”承焰执拗的问道。
　　“小子，你可知道她身上流着怎样的血脉？”青年目光清冷，毫无情感。
　　“不管是多么可怕的血脉。”承焰答得坦然，“她都是我的七儿。”
　　白衣青年微愣，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欧阳承焰，似乎是不明白眼前这人为何如此执着。
　　在他的注视下，承焰毫无惧色，依旧站得笔直宛如一棵挺立在寒冬中的松柏。
　　白衣青年忽然满意地笑起来，“比起她，我更中意你。”
　　“什么意思？”承焰不解。
　　“救她并非不可能，只是代价很大。”青年赏识的看着承焰，“你需要考虑清楚。”
　　“任何代价都无妨。”承焰眼底闪现一抹柔光，“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好。”青年从衣袖里摸出一颗青色的明珠，明珠在他的手中发出柔和的碧色光芒，“这是冥珠，你且将这个放在司徒七的身上，待七七四十九天后，它便会将司徒七的死亡之气全数吸收。但是珠子在驱动时你会感到噬心的疼痛。”
　　承焰伸手接过，并仔细的收在怀里。
　　“你既然接下这颗珠子，那便代表你已不再是阳间的人。”青年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颗纯黑的玉玺出现在二人眼前，“能驱动冥珠的只有历任冥王。”
　　“你让我变成冥王？”承焰有些疑惑。
　　“成为冥王，你将拥有无上的权力，无边的法力，以及千秋万世的寂寥。”青年惨淡一笑，带着不可磨灭的沧桑。
　　“我愿倾尽所有，只愿她一世长安。”承焰毫不犹豫的接过玉玺，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