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她小祖宗显灵啦[红楼]》森卿

38、举家入京

　　对于黛玉这无疑是好消息！

　　京城，那个最畏惧也最渴望的地方，有外祖母，紫鹃，还有越星河……

　　对于其他魂来说就不一定了。

　　林虹揪着头发懊恼：“一定有办法的吧？”

　　然而足智多谋的天祖母也没有法子。

　　林家在扬州多年，一下子说要上京，许多人事都要重新安排。

　　看林如海的意思，这下回不回来都两说，许多家生子便起了心思，不想跟去京城。宅子要留下，这边也得留人看家，带谁走不带谁走，处处都要安排妥当。

　　更何况，京城里有贾家等许多人家需要拜访，礼要备齐，到了才不抓瞎。

　　贾敏拘了黛玉在身边，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让她看着，学着些亲戚往来、家常俗务。

　　黛玉感念她的苦心，也不便拒绝，只瞅了一天贾敏午歇的空当，央了车夫带她去法华寺，想找寻将祖宗们带去京城的法子。

　　元空依然不在，好在云上小师父知道一二。

　　但他不想说。

　　“魂魄本身就不该存留在人世间……”

　　云上光秃秃的小脑袋写满了“为难”，好在黛玉带来了杀手锏——雪雁。

　　“云上小和尚，你就告诉我们嘛，悄悄儿的，咱们不和外人说！”

　　娇俏的小丫头一笑，云上臊眉耷眼地全交代了。

　　黛玉：“……”罪过罪过。

　　无论如何，再次站在祖宗们面前时，小姑娘神神秘秘。

　　“放心。”

　　直到离府那日，祖宗们才知道了黛玉的秘密——

　　也不知她如何说服的林如海，将祠堂里所有的牌位全部打包带着入京了。

　　林虹瞠目结舌：“拼爹是第一生产力。”

　　拼爹的小姑娘昂首挺胸：“有事儿您说话。”

　　三日后便是入京的日子，贾敏堪堪将事情处理妥当，带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上了船。

　　林家买了足足五条大船，光家常用的东西并礼物就装了足足三条船，另外一条给了下人们，林家四口外加贾雨村共乘一条。

　　大家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其中最高兴的要数林松小朋友。

　　因为先生跟在身旁，也就意味着路上还可以读书。

　　林松天资聪颖，启蒙没多久就进展惊人，贾雨村每每夸奖于他都是出自真心。

　　然而人比人得扔，小小少年找了自家姐姐当参照者，从此就没感受过除了挫败感以外的东西。

　　他打定主意要赶上姐姐，于是表现出了对读书超乎寻常的热情。

　　对此，林如海有话说。

　　“要不休息两日吧，读书要张弛有度，松儿这……”

　　贾敏不以为然：“不读书竟是淘气，你就让我安生几日罢。”

　　黛玉看众人各自热闹着，这才松了口气，悄咪咪回到自己房中，将怀里揣着的三个牌位拿了出来。

　　这下稳了。

　　林家要进京的消息一早送到了贾府，贾母嘱咐要人去接，王熙凤应声之后就去问了二太太王氏。

　　王氏数着佛珠的手未停：

　　“姑太太来京当然要去接，只是如今圣上并太后都喜欢节俭，莫要太招摇才是。”

　　王熙凤心领神会，到日子口了随手指了几个跟出门的婆子并两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也就丢开不理。

　　这几个仆妇虽然只是三等，却也是捧高踩低得狠，看着这阵仗，便知主家对姑太太并不重视，连连抱怨这趟差使怕是无甚油水可捞，出力不讨好罢了。

　　但差事分下来，又不得不来，只想着能敷衍一分是一分，赶紧将人接回去，还有空去后门吃酒。

　　这零星几人并两架马车来到岸边时林家的船还没到，仆妇之间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我听说咱们这姑太太身子骨可不好了，早前差点一病没了，就连膝下一双儿女都弱得不行！”

　　“那林家三代单传，可见就是留不住子嗣的。”

　　旁边有其他人家接人的，闻言也来凑热闹。

　　“你们这是接谁呢？就两辆马车，接了人，东西用什么装？”

　　仆妇见说话这人穿着朴素，翻了个白眼，不大想理，但又实在忍不住：

　　“咱们太太就让备两辆马车，估计接这姑太太是也没带什么人也没什么东西，啧啧啧，我们家平日里随便一个奶奶出门，都至少三辆朱轮华盖车呢！”

　　众人都唏嘘，原本觉得这几个仆妇眼高于顶，这会儿听说话都道怪到如此，人家主子家是贵人。

　　仆妇自以为得了面子，不屑道：“也不知怎么这么慢，接了人我们还要去和将军府的嬷嬷们吃酒，哪有这闲工夫等？”

　　正说着话，河道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两层高的大船，船柱雕梁画栋，顶上系着红色绸缎。驶得近了，方才看到船身上精心雕琢了一副副画作，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这样的船竟然足足有五条！

　　众人都感叹：“这是怎么样的人家，竟然这般气派？”

　　打头的那条船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高八尺，眉如春山，俊秀非凡。

　　其中一个年长的仆妇失声道：“林——林姑老爷！？”

　　方才说话那人嗤笑：“这就是你们另一个姑老爷吧？方才没人又没东西的姑太太嫁的是哪个？”

　　几个仆妇被挤兑得不敢吭声，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两辆寒酸得过分的马车，暗道要糟。

　　船只很快便靠了岸，女眷们都在船舱中候着，林如海先行下了船。

　　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贾家的男子，心中有些猜测。

　　贾政那封信惹怒了贾敏，贾敏回信措辞便十分不客气，直指贾政结党营私，贾政碰了一鼻子灰，对于接林家人这件事直接撂挑子了。

　　今日多半没来，幸好他有所准备。

　　忽然，只见两辆孤零零的马车前面站着的那几个仆妇凑了过来。

　　“这位可是扬州来的林姑老爷？我们是贾家派来接您的。”

　　林如海：“……”好吧，他错估了贾府的形势。

　　早有长随林毅上前应付：“这几位嬷嬷怕是听错了信儿？咱们这么多东西，又这么多人，两辆马车如何能行？”

　　有个仆妇仗着年长，又看林毅是个下人，上前道：“这小哥儿话说的严重了，谁不是遵照上面的意思？但太太只以为是姑太太带着林姑娘来呢，谁知有这么人和东西？”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道：“这位嬷嬷太不会办事，如今早些找马车为上，攀扯这些有什么意思？总不能让主子们在这里白等着！”

　　仆妇们更加下不了台，心中暗恼林家搬家似的阵仗，不高兴道：“既如此，不如让姑太太和表少爷、表小姐先上马车回去，我们回府再派旁的马车来接下人们并这些东西。”

　　林毅气笑了，指着两辆马车道：“这话也就说给我听罢了，可别传到主子耳朵里污了她们的心情。好叫嬷嬷知道，这样的马车让谁坐呢？拉东西都嫌寒酸。”

　　嬷嬷也不服气：“也忒挑三拣四，贾家大门大户，人又多，车马可不得早预备，哪里是说得就能得的？”

　　正在纠缠，便听林如海喊了一声：“林毅。”

　　林毅转身看去，耳听得一阵马蹄声和车轴转动声，眼前这些人纷纷分开，后面忽然出现了一行车队！

　　这些马车华美非凡，车身上繁复的花纹和装点处处彰显贵气，就连拉车的高头大马也个个都是难得的名驹！

　　林如海自去扶自家夫人下船上车，林毅也连忙去张罗船上的东西卸货，临走前好心嘱咐仆妇们：“你们回去吧，不用劳烦这两辆马车了。”

　　仆妇害臊又着急：“这是怎么说的？那我们头前带路！”

　　林毅好笑：“林家的人来接，自然回林府，放心，我们太太择日会去贾府拜访老太君的。”

　　说完，东西还要一阵子装卸，但主子们已经上了马车一溜烟儿走了。

　　仆妇们干瞪眼瞎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有促狭的人笑道：“这下不用担心了，嬷嬷们早点回去，可是有时间喝酒了！”

　　这一番热闹，黛玉几人并未听到。

　　不过前世来接她的人的确不多，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贾府知道母亲跟着来，应该会做更多准备吧？

　　黛玉这般想着，一旁坐着的林松已经蠢蠢欲动起来。

　　“姐姐，闻说京城比扬州繁华十倍，不知是不是真的？”

　　博学多才的小姑娘被难住了。

　　她皱着秀气如烟的眉，想了想方道：“我久居后宅，未曾窥探京中繁华。”

　　林松惊讶：“姐姐也不知道，那京城的繁华太不明显了。”

　　贾敏看的好笑：“你姐姐哪里来过京城？你这皮猴儿快别闹你姐姐了，若实在好奇，不如偷偷掀开窗帘看看——但要小心，莫要让外面的人看进来了！”

　　林松目的达成，雀跃地应了一声，然后侧身挡住黛玉，这才悄悄掀开窗帘一角。

　　“糖葫芦——”

　　“诶大哥你买不买啊吃了我两块糖糕了！”

　　“让开让开，马来了——”

　　热闹的叫卖声、人与人的吵嚷和寒暄声、马蹄嘚嘚声裹挟着京城干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拍打在林松稚嫩的脸上，这是小小少年对京城的第一印象。

　　也唤醒了黛玉的记忆。

　　来过的。

　　黛玉默默地说。

　　她来过京城，但也仅限于这一段路，后来就久居后宅了。

　　黛玉侧了侧头，隔着林松与窗帘的缝隙看向外面。

　　她也曾这般怀揣着对京城对未来的好奇和担忧，掀开了窗帘一角。

　　忽然，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俊美侧脸映入眼帘，将黛玉从记忆中一把捞了回来。

　　那是一个少年，身影单薄，脸色略显病态的苍白。

　　他眉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尽是冷漠，却在路过林家的马车时勒紧了缰绳，侧目望了过来。

　　二人之间隔着窗帘和林松，但黛玉很确定，他看到自己了。

　　一瞬间，黛玉觉得周遭都安静下来，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越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