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大宝贝机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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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魂体尚未脑补完，身后的林如海已经迈步上前问候。
“华公。”
那老者见是林如海，脸色稍微放缓了一些，眉头紧皱，紧紧盯着黛玉手中的草药，仿佛被人抢走了稀世珍宝。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般顽皮？那草药生长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摘了？你可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他痛心疾首，语气自然也重了些。
黛玉尚未说话，林松不乐意了，他刚才一直疯玩疯闹，根本没有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此时只看到一个陌生的老者不分青红皂白训斥自己的姐姐，登时冲上前横在两人中间，像个蓄势待发的小老虎。
“我姐姐可厉害了，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不懂？”
林如海忙喝止道：“松儿休要胡闹，这位可是救了你命的司徒大夫的师父，你应当尊称一声华爷爷才是。”
两个孩子忙上前行礼，黛玉暗中思索这老者的身份——并非天祖母口中的那位的后人，而是神医华仲的后人，名唤华清，因医术卓绝，常在京中为达官贵人看诊，被尊称为华公。
算起来，也是曾祖母林虹的师侄辈。
黛玉对他小有耳闻，听闻他性格古怪，虽是神医华仲的子孙徒弟中医术最好的，却也是最不受约束的，若不合他的心意，哪怕奉上黄金万两也不会出诊。平生不耐烦与达官贵族为伍，最爱的就是到处寻找栽培罕见的草药。
黛玉方才放心采摘，也是看出这里不似人工种植，但见华公的样子，显然这地方是他一早发现并且时常来照看的，因此也算是占了别人的辛苦。
小姑娘忙不迭地道歉，将手中的草药递了过去：“是我失礼了，还以为是无主之物，又见这石斛、黄芪、熟地黄比我在家中找到的都好，原本是想给娘亲和弟弟做些药膳调理身子的。”
她急急交代要如何炮制这些草药，原是想证明自己并非贪玩，不料华公一听来了兴趣，他生平最爱懂药之人，听黛玉方才说的用法十分新奇，仔细一想却又十分符合医理。
看着小姑娘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便和她攀谈起来，一聊方知黛玉的药理知识都是来自林虹留下的手稿，顿时激动极了，扭扭捏捏地问道：“不知小姑娘，可曾见过林虹前辈手书的草药种植记事？”
没想到他重点转移得如此之快，黛玉顿了一下。
她没有见过，但听过。
那日林虹蹲在酒窖里“喝”醉了，拉着她念了一晚上的草药种植从入门到出师，她听着倒朗朗上口，也就记了下来。
林虹向来不藏私，小姑娘也不是个铁公鸡的性子，落落大方：
“那本书虽然没了，但是我曾读过，可以默写出来。”
华公一喜，随即脸色垮了下来：“但不知林虹前辈是否愿意外传。”
黛玉摇了摇头：“曾祖母将毕生心血撰写成册，自然是希望能给后世留些经验参考，若是将书锁在林家，还有什么意义？想来爹爹也是这般想的罢？”
林如海看着小姑娘狡黠的神奇，哭笑不得：“为父难不成还不如你通透？”
华公激动极了，一把将草药塞回了黛玉的手中，又红了脸：“这样倒是老朽占了你小娃娃的便宜，你放心，我哪里还有很多好东西，到时候尽着你挑。”
黛玉挂念着神医那里或许有调养身体的方子，顺口谦虚道：“这不算什么……”
方才还有些赧然的华公一下子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莫要随意谦虚，你可知道草药栽培是有多重要？人们都说神医难求，但对于医者来说，药材才是最难求的。”
“同样的药，不同的栽种方法，能够收获的可用部分以及药力就全然不同，平时也就罢了，若是遇到瘟疫或者其他蔓延迅速的疾病，你可知道多少原本一碗药就能救回来的人就因为缺药丢了性命？若能种出更多更好的草药，这能让多少原本看不起病的人多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还能让你说出‘这不算什么’的话吗？”
林松听得懵懵懂懂，但黛玉听懂了。
她前世被养在深闺之中，又是大富之家，哪怕后来贾府没落都未曾短过她，也没有人和她说起过这些，养出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性子，此时听这些话不禁沉思起来。
华公叹了口气，招呼众人：“跟我来。”
不知跟着他走了多久，转了几个弯，移步换景，方才美丽的景色陡然变成了苍凉的村庄。
这村庄看上去久无人居住，十分破落了，华公在一处空旷的院子前停下，走进去便看到有许多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都面色蜡黄，有一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还能行动的则在照顾他们。
华公说道：“这些病人家境穷苦，正是因为没能及时就医服药，病情越来越重。老夫手上倒是有些银两，但是无奈银两变不成救命的药。小姑娘，现在你可知道，你口中‘当不得如此称赞’的那本书，有多珍贵了？”
林如海拉住了想要过去的林松，小孩子没听懂大道理，只想凑过去对姐姐表达支持，察觉爹爹拉住了自己，瞪大眼睛抗议。
林如海摇了摇头，他目光关切地投向黛玉，他知道她能想明白。
暮色里，黛玉和世间最无奈的现实短兵相接，她低垂的睫毛无风自动，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只有她本人知道这轻微动作的千钧之重。
越星河伸手碰了碰她的耳垂：“妇人之仁。”
众人没看到的地方，小姑娘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仁者爱人，哪有妇人不妇人之分？我啊，觉得华爷爷说得很对，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自己太狭隘了，只以为想的已经很透彻了，其实比起那个道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越星河皱眉，他知道黛玉在感叹什么，正想开口，却见小姑娘歪着头对自己笑：
“你真是一个戾气很重的魂体呢。”
少年红了脸，一转身消失了。
小姑娘暗暗加了一句：“脾气也不小。”
一旁有小厮打扮的人将众人接进房中，早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黛玉便拿起笔，开始默写书的内容。
林松年纪尚小，精力有限，玩了这许久早就有些累了，此时趴在姐姐旁边看她默书，看了一会儿，眼皮便沉沉地垂了下去。
林如海将他抱到榻上，盖上纱被，退到一旁和华公讲话。
原本他带两个孩子出来，只是为了避开府中的事情，却没想到能遇到华公，给两个孩子上这么一课，确是意外之喜。
两人聊了两句司徒真，华公对林如海托付道：“处理完在扬州的事情，我也要南下为‘那位’寻找那味药材，华家与林家有些渊源，因此才将我这不成器的徒弟托付给您，还希望大人多多照顾。”
黛玉拿着默写好的纸张出来时，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两人见她出来便不再说了，华公接过厚厚的一叠纸，神情激动，再三坚持要报答黛玉。
小姑娘认真地说：“今日得华爷爷指点，受益良多，何况华爷爷要这记事是为天下苍生，玉儿哪里能要什么‘报答’？”
华公没胜过内心的愧疚：“其实也是满足我自己种草药的欲望。”
……还真是世界之大，什么爱好都有。
黛玉想了想，不再谦虚：“倒是想讨要几个养身体的方子。”
华公与司徒真多有联系，也知道林府的情况，听她这么说自然满口答应。
天色渐晚，林如海怕贾敏担心，唤醒林松要带他们兄妹二人回去。
黛玉还记挂着天祖母所说的机缘，但看着晚霞铺满了天际，怕是今日找不到了。
几人按照刚才的路线返回，走到采草药的地方时，黛玉忽然觉得手指一热，仿佛有蝴蝶轻轻地啃着她的指尖，她伸出手，葱白的手指弯曲了一下，然后朝着东南方的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华爷爷，那里或许有你要找的东西。”
福至心灵，这句话从小姑娘的菱唇中溜了出来。
华公有些狐疑，但小姑娘的神情非常坚定，仿佛一双手推着他往前走。
林松年纪小性子急，迈起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跑过去，惊呼一声：“好大！”便伸手去抓。
众人也走到了，仔细看去，旁人尚可，华公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激动，胡子一翘一翘的，对林松说：“小少爷快住手，这是，这是源雪……”
“花菇”二字还未说出，林松已经将那东西连根拔起，整个人也因为惯性蹲坐在地上。
只见他手中紧紧攥住的物事通体雪白，虽然还沾着泥土，却丝毫掩盖不住它的光芒，隔着表皮似乎都能看到里面蕴含的丰富汁液——
“好大一根白萝卜啊！”
方才红回去的越星河也来吃瓜：“这就是大宝贝机缘？”
黛玉：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大宝贝机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