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BY先生

11、chapter 11

　　56.

　　方乐接到警报赶到覃烬所在的学校时，整个学校已经被树海吞噬了，再难寻见一丝人类文明的痕迹。
　　以校门为边界，校外一切安然无恙。

　　事情动静太大，许多平民聚集在校门口，拿手机拍摄视频。
　　也有不顾警察阻拦想要冲进学校救孩子的家长在痛哭流涕、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下，迈过重重树影，向校外跌跌撞撞走来。
　　少年脸上荡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明明是末日之景，他却像来到天堂。

　　方乐眉毛紧皱，拨开人群走到最前。
　　“扑通。”
　　少年在他眼前倒下。

　　57.

　　覃烬就读学校神秘消失，校址变作森林一事在网上广为流传。
　　有人说这是末日来了。
　　也有人说这是虚假新闻不实报道。但一条又一条没有剪辑痕迹的视频让持怀疑态度的人不得不信。
　　而且事发三天，官方依旧没有拿出像样的说辞，学生家长大闹特闹，要求上面给个说法。

　　作为两位生还者其中之一的覃烬，被方乐带回家后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清醒，而覃烬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他失去了这两天的记忆。

　　方乐很是头疼，不得不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另一名生还者身上——周泽瑞。

　　57.

　　“你说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
　　“那当天你在哪里？”
　　“不在学校。”
　　“不在学校那在哪里？”
　　“无可奉告。”

　　问话进行不下去，周泽瑞的态度摆明了不配合，方乐等人拿他毫无办法，再加上周家一个劲儿为孩子说话，再动用一点关系。
　　总之，方乐只在那天上午短暂地见到了周泽瑞，之后几天连声音都没听到过了。

　　方乐拖着满心疲惫回到家。

　　这场落于数日前的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
　　整个天空一片阴霾，有的城市排水系统出问题，又恰巧处于低洼位置，半座城市都被淹了，所有人被迫赋闲在家。
　　覃烬也不例外。

　　打开门，覃烬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开门声立马回头，“方叔叔。”
　　“嗯。”
　　方乐没心情搭理他，覃烬却起身给他冲了杯蜂蜜水，“喝点吧，心情会好很多。”
　　方乐张了张嘴，到底不忍心拒绝覃烬这份好心，“谢谢。”

　　晚上两人简单吃了点，就坐在电视前看新闻回放。

　　“我市目前动物巨大化案例已超过千例，巨型动物伤人案件频发，已有百人受伤，在此提醒广大民众，动物因未知因素巨大化的，皆脾性暴烈，尽量避免与其发生正面冲突……”

　　方乐嗤道：“什么时候人类竟然要避免和动物的正面冲突了？”
　　说完他就沉默了。
　　变成森林的校园、连续不断的大雨、巨大化的动物。
　　未来好像还有数不清的诡秘在等待着人类。

　　方乐看不下去了，起身道：“早点睡吧。”

　　58.

　　睡不着。

　　时针指向十二点。
　　方乐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接水喝。
　　喝完水路过覃烬房门，骤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低哑婉转，属于少年人的嗓音，让人一听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方乐好似被雷劈一般呆立在门前。
　　他是男人，青春期也是这么过来的，按理说不该感到如此尴尬。
　　但是……

　　少年细软的哼声就像拿芦苇在他心上轻轻划了一道。
　　不清不楚，不可磨灭。

　　方乐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去敲了门。
　　“小覃，睡了吗？”

　　门里面的动静一下子停了。

　　过了好一阵，才传出覃烬的声音：“马……马上就睡了。”

　　方乐兀自尴尬了好半晌，“哦，哦，快睡吧。”

　　明明才喝过水，为什么依然觉得口干舌燥呢？

　　方乐回了房间。
　　殊不知在他转身离开后，一滩黑水缓缓从覃烬房门下方溢出。

　　59.

　　自从那晚撞破青春期的少年冲动后，方乐就很少在家中过夜。
　　一来尴尬，二来近日事件频发，社会动荡，他都好几晚没合过眼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乐总感觉身边同事变得奇怪。
　　明明脸还是那张，性格也还是那样，但方乐面对他们时总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就好像……昔日熟悉的工作伙伴，一夜之间壳子里换了人。

　　也许是他最近没休息好，太疑神疑鬼了吧。

　　而且手臂又开始痛了。

　　方乐决定今晚回家睡个好觉，可是回到家才发现覃烬不在。

　　这么晚了，少年会去哪里呢？

　　60.

　　覃烬在一辆夜间公交车上。
　　公交车上挤满了人。

　　不对，应该说，“人”。

　　覃烬坐在后排，惴惴不安地搓着手指。
　　周围“人”的目光是那样直白，将他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扫了个遍。
　　那目光不含一点情绪，只是眼睛里红血丝居多，还有“人”眼眶里流出了黑水。

　　嗤。
　　车子熄火，停下。
　　有乘客上车。

　　那名乘客双手插兜，看似漫不经心向后排走去，实际上他的目光从头至尾一直紧锁坐立难安的覃烬。
　　乘客走到覃烬面前。
　　坐在覃烬身边的“人”识趣地让了座。

　　覃烬能感觉到那“人”落座，大腿轻轻碰着他的，然后，伸手摸了过来。

　　……

　　方乐是在自家楼下的车站站台找到覃烬的。
　　和覃烬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少年。

　　准确来说，是少年抱着昏睡过去的覃烬从公交上下来。
　　车灯一打，方乐看清了少年的脸。

　　周泽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