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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蹦迪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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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尔在司汤小屋里住了好些天,越住越上瘾,晚上时她们两个人说着一些悄悄话,时常笑得前仰后合。
楚斯有次深夜时听到她房间里传来笑声,觉得怪异的很,便去扣扣门,司汤抓着门,只探了个脑门面对他,谨慎问,“怎么了?”
“你刚才笑了?”他总觉得那笑声不像是她的。
“对啊,我笑的。”
“你以前这个时间不是都睡了吗?”
“假寐。”司汤斩钉截铁,“我假寐。”
“......”楚斯无语而返,心里依然觉得蹊跷。
可他疑惑尚未打消,司汤隔天便来请假了。
“我同学来找我玩,真的是同学,高中一起升大学的两个好友。”
楚斯揶揄道,“又是同学。”
“真的是同学。”
“男同学女同学?”
话一出口楚斯自己都觉得怪异,他低低咳嗽两声,“你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他说过要尊重她的自由,自然需言出必行。
为了提防楚斯发现蔻尔,司汤嘱咐她临时出去住两晚,蔻尔整天呆在小屋里也有点憋屈,于是很兴高采烈地翻过窗户偷溜出去。
同学来申京那天,司汤是早晨走的,到了晚饭时间,她还没回来,楚斯心里不自在,饭没吃踱步来到栗姨门前,栗姨一眼看穿他的心事,“我刚才给司汤打电话了,她今晚不会来了,和同学在外面住。”
楚斯像丢了魂一样,“这太危险了,外面不安全。”
“阿楚你不用担心,司汤都是成年人了,身板练过武术又灵活,没问题的。”栗姨向来很开明,很安详地劝他。
“不行,栗姨,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楚斯坐立难安。
“好,我给你问问。”
“不是给我问,是您自己问,我又不关心她。”楚斯执拗道。
栗姨看他这幅别扭样子,忍不住笑了,楚斯只觉难堪,栗姨笑吟吟地打通了司汤的电话,只觉那头像煮沸了虾子般红火得沸沸扬扬,楚斯一听这阵势,瞬间表情阴冷起来。
“司汤啊,你今晚是不回来了吧?”栗姨用眼神示意楚斯稍安勿躁,耐心问道。
“不回啦,栗姨你今晚不用等我留门,早些睡吧。”司汤的声音活泼轻灵,在杂乱的背景音中勾耳得很。
“她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楚斯硬着头皮,小声忍不住问。
栗姨会意,便隔着电话问司汤,“司汤啊,栗姨很担心你的安全,你的同学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司汤在那头的噪音里回,“有男有女。”
说完身侧传来了混笑声。
楚斯黑着脸,栗姨见了当即哎哟一声,“那司汤啊,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跟同学蹦迪呢,在西班牙狂想舞厅。”司汤忽然和身边人笑成一片,这头的楚斯听见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阿楚,你干嘛去啊?”
“我把她带回来,女孩子夜不归宿太不安全了。”
楚斯开门关门上车开车一气呵成,行驶在路上时他不停地暗示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不然失了分寸她会不高兴的。
可大半夜不回家和男生在一起鬼混......哼,他恨。
舞厅里,司汤倚在吧台上,满头鬈发,美得冒泡。
头发是好友橘子上午时带她刚烫的,橘子是个完美主义者,她对司汤黑不溜秋的头发很不满,于是带她烫了个适合蹦迪的玉米卷。
“司汤,这大半年你在申京过得咋样?”
“嗯,还好吧,我现在的工作挺悠闲的,再攒个几十年钱估计就能把债还上了。”司汤乐观地开着玩笑,橘子拍拍她的肩,给她点上一根烟。
司汤以前大学时画疯了就会抽烟解闷,不过不多,也没成瘾,纯粹是为了消遣乏味。后来她来到申京基本就戒了,因为没闲钱买烟、
橘子和她的男友老高都是司汤的高中同学,后来他们又都考上了江城的大学,情谊自然笃厚,当初她来申京时橘子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她凑房租,把她当时感动得稀里哗啦。
“你妈妈前两天还跟我说呢,你爸爸最近情况好得不得了,吃嘛嘛香,我打算过两天替你去看看他。”橘子身形高挑,高筒靴一路叮当,“欸对了,今年过年你回家吧,到时候我和老高找你玩去。”
“对啊司汤,你今年什么时候回家?”沉默寡言的老高也问道。
“这还有两个多月呢,我还没考虑好,有计划了通知你们。”司汤抽着烟,很久没享受这种惬意混乱的感觉了,这让她有一种任意妄为的狂欢错觉。
“那好,走,跳舞去。”橘子揽着司汤和老高去舞池,淡紫色薄纱遮住的天花板上,聚集着各色琉璃灯,光线的粗条在地板上疾走,亮闪遮掩的光效将舞者捕捉在冰冷的蓝色骤雨中,用绯红洗礼他们。
极度放大的音乐声中,数不清的彩光在空中吵闹着彼此争斗,司汤在舞池欢快蹦跶,泼肩卷发像飘雪一样散开,她咬着香烟的唇角升起小小火焰,火光照亮了面前男人的脸,顿时,如沉默的和弦一样愕然。
涂黑的眼眶,弯的睫毛,弓的眉,洋红的唇,酒色指甲,楚斯像看一只小怪物一样看着她,她让他几乎认不出。
“这是?”橘子好奇地打量着楚斯,他身材魁梧,相貌冷峻,一身西装革履,和舞厅格格不入。
还未等司汤答,楚斯冷冷道,“朋友。”
“男朋友女朋友?”橘子啧啧,楚斯瞥了眼捂着脸的司汤,蹦出一个字,“男。”
“那司汤的这位男性朋友,你去碰杯吗?”橘子根本没打算等楚斯的回复,她拉着老高往酒桌上走,人满为患,已经没有位子可坐。
热烈氛围中,橘子索性又回舞池嗨舞,老高偷偷去搭讪小姐姐,楚斯和司汤站在吧台边缘,被客流推来搡去,就这样保持着令人尴尬的距离捱过分分秒秒。
有楚斯在身边,舞厅变成了法庭,司汤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啜着啤酒,她侧身捻灭指缝间的香烟,蓬松发丝中熠熠生辉的侧影如同镀金一般,却金得恶贯满盈,不敢抬头看他。
在过了许久之后,意外没有等来楚斯的挖苦或者讽刺,司汤越过他的肩膀偷瞄,他偏过侧脸,一派刀削似的风情。
“那两个就是你同学?”楚斯也点了杯啤酒,这让司汤觉得自己他好像没有太生气的样子。
“橘子和老高在一起好久了。”司汤决定处变不惊,一酷到底。
她大着胆子还要继续点酒,被楚斯横了一眼,又怂的把手缩回去了。
“你来做什么......我晚上跟栗姨说了在外面睡的。”
“我来喝酒,跟你无关。”
司汤如蒙特赦,“所以我们是偶遇咯,那我去找我同学了,拜拜。”
楚斯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揪了回来,“你干嘛?”
“你乱跑什么,这里这么不安全。”
“这是舞厅啊。”司汤欲哭无泪。
调酒小哥听到二人的对话,笑着调侃,“先生,我们可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绝对安全有保障。”
楚斯也笑了,不过是一记冷笑,扭头问司汤,“你知道这家店是谁的么?”
“谁的?”
“李斯特。”
“李斯特是谁?我不认识。”司汤跟他夺着自己的头发,幡然醒悟,“这,这不会是李的吧?”
“是他的,你今晚要是惹什么事,这店也就不用开了。”
“我能惹什么事?”司汤上来脾气,气鼓鼓回顶。
两人正对峙,忽然间舞台中央起了喧哗,主持人在上面高喊,“为纪念我们老板,李斯特的偶像克里斯·昆汀电影生涯三十五周年,本舞厅特地举办扭扭舞大赛,奖品为《低俗小说》原版奖杯一份。”
“哇喔!”气氛再度引燃,橘子蹿到司汤身边来着她要上台,“走啊,咱俩上,老娘当年可是夜店小王子。”
“但是,扭扭舞大赛必须是男女搭档!”
橘子高抬大长腿正跨上一半舞台,主持人忽然又多加了一条规矩,她气不打一处来,“嘿我说,你是不是存心故意的,欺负我们俩女生是吧?”
“您俩人一看就是个中高手,都上来那还有法儿比吗?”主持人老谋一笑,“咱这比赛是规规矩矩按照原版电影来的,文森和蜜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橘子呵呵,扭头问司汤,“老铁,想不想要奖杯?”
司汤举手,“想。”
“那上啊,别怂。”橘子把她推了上去,可这是男女双人舞,同行的老高又腼腆认怂不敢上台,司汤站在上面正着急地找舞伴,忽然间楚斯跳了上去。
他牵住她的手,伴随着《You never can tell》的噔哒前奏,舞步熟稔,进退自如,变相的探戈与混沌被罗曼蒂克的颜色清洗。
序曲在午夜鸣响,世界跌入太阳,最初的惊诧平息过后,司汤渐渐不再拘谨,两人越跳越欢快,楚斯揽住她的腰,如《低俗小说》里的文森那样与她一同比划剪刀手,配合默契,无拘无束,最后司汤忍不住笑了出来。
实在是太痛快啦。
当音乐骤停时,她面对面紧紧贴着他的胸骨,口齿不清的呼吸声,舞池中起伏的人影跳动,指尖刺麻着过剩的敏感,她瞬息松开了楚斯的手。
自己做了什么?司汤忍不住要捂脸,竟然和楚斯跳了扭扭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