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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   病人被移至一个窄榻之上,前后左右不出半尺,孙思遨开了一剂方子,命人抓了药,煎成一碗,给那老者灌入。
      又让众人退出房去,只留一个懂医术的少仆给他打下手,告诫他:任何事都需一心不二,不许他有任何疑虑或逆势。
      孙思遨虽自理干净,换了衣衫,却还是一个受过折磨的身子,他写了一张方子放置于旁,静待着闭目养神。
      直到那老者脸上再无一丝痛楚,双眼神光涣散,眼见已是一只脚跨进了阴朝地府。
      他将几案上的东西一一掠过,伸手先取了针,在烛火上微烤,扎入老者额侧、胸面等处。
      那老者此刻也已毫无感知,连微弱的呼吸也没有变化。
      孙思遨终是拿起那特制如掷刀的小小匕首,手缓缓在她胸口压过,仔细观察方位,一刀从那老者胸口划了下去。
      旁边那位少仆,眼见病人的胸口如同绽放开一朵鲜艳红花般,流出汩汩鲜血,只得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出了。
      孙思遨刀片游走,力道颇盛,一分一毫,却又是小心谨慎到极致,伤口越开越大,血的流势却并不加重。
      刀片下辍,越插越深,宛如挖心掏肺。
      俩人立在病者身旁,便似恶鬼,聚精会神地折磨阴灵之躯,真真是地狱十八层,刀锯加身,苦不堪言。
      幸好这病者只余游丝生气,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般。
      孙思遨头上凝出汗来,命那少仆擦掉,手中只不遗余力,速速挥动。
      终于停了刀,双手已是鲜血淋漓。
      捏着恶物,缓缓喘一口气。
      那少仆脸色惧变,手探上病者的鼻口,急吼:“死了!”
      孙思遨取银针在病人足下急刺,伸手按脉,仍然没有任何动向,他长针一拧,直击胸侧而去,病者微乎其微地痉挛了一下,刀口处的血漫了出来,孙思遨屏住呼吸,又捏银针入奇穴,一边动作一边喊:“针线!”
      一盏茶功夫,他已迅速缝合了伤口,对那少仆道:“那案上的方子,前一味熬水煮药外擦,后一味煎了内服。。。。。。先取盐水洗净血。。。。。。”
      他全身乏力,身子稳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他不敢昏过去,又取银针朝自己几处穴道刺入,坐在地上喘气。
      那少仆只迅速替病者净身,取了方子急去熬水,稍后折回来,看着榻上脸若死灰之人,心下只是惶恐难安,忍不住又把了好几次脉,探得微有脉膊,便再看一眼孙思遨。
      孙思遨是一丝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在地上坐了良久,才微声道:“给我倒口水喝。”
      少仆前脚刚去倒水,门口一人已闯入,放眼而望,四处血迹斑斑,床上之人更是衣衫尽红,只让人心气难咽,惊恐得无已复加。
      他目瞪孙思遨,口中只呼出一个“你”字,已看清那道医的衣上也染了血,又似淋了水,面上只剩两粒精光的眼珠,其余也如死灰之状。
      孙思遨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虽不说话,却自得平静安然,竟使那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个时辰,孙思遨从地上爬起来,翻看老者的眼睛,探鼻、摸脉,又用针灸四处探查了一番,缓缓对一直守在屋里的那人道:“大人。。。。。。老者胸结已去,气息回顺。。。。。。只是,只是。。。。。。”
      孙思遨双眼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孙思遨幽幽转醒,已知自己身处在软床上,微光刺入眼中,耳畔已传来声音:“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
      他全身又软又疼,动也动不得,嗓子干得冒烟,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已经有人过来扶他,勺子递到唇边,他自然而然张口吞入,是汤药,虽苦涩难咽,却让他唇舌喉间有了润泽,他也顾不得苦,大口大口喝下。
      待一碗药汁喝完,他问道:“那老者可好?”
      服侍之人道:“神医昏睡之时,老夫人醒来,却痛得要命,大人又请了太医们来看。。。。。。众人都没有办法,后来又把神医的药方仔细查了,才把你开的第一个方子。。。。。。”
      孙思遨大惊,已急呼道:“不可。。。。。。”他喊出这两个字,身体已忍不住挣力,却又是头昏眼花一番,被旁边的人扶住,也急道:“神医莫急。。。。。。太医院的人也发现方子上的药厉害,恐怕老夫人再不能承受,不敢轻易下药,几人又好好商讨了一番,才另外开了方子。”
      见孙思遨缓一口气,那人又道:“太医们称神医之术,千古难寻,即是扁鹊再生,已未必有这样的本事。。。。。。”
      孙思遨苦笑,又想起身边这人句句都替他想到,又说得清楚明白。终于抬头看向那侍者,是一个年轻秀美的女子,见他眼睛盯着自己,微微一姹,嫣然而笑,已道:“神医昏睡了一天一夜,幸得太医诊治。。。。。。现在恐怕饿了吧,奴婢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孙思遨不多说,躺好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似乎才慢慢回神,眉角默默冷蹙,心里道:刘坚。。。。。。这可能是你与皇上想到的办法吗?此老者并非这一天两天的疾患,又偏是在他砍头之前被带来。此事若非巧合,又如何能故意图谋?
      老夫人虽获他医术救回濒死之躯,却早因窒气而受损太深,就算这次救了她,若不得继续医治,也难以活命。。。。。。孙思遨心里猜到,这开膛之术,众太医虽已明白,却无人敢保后疗,唯他一人。。。。。。唯他一人,死死抓住这一线生机,而挣得命来。

      令狐伽罗前三月已过,不再恶心反胃,食欲也好了起来。
      刘坚放了心,每日只去汇了朝,再上下溜达一圈,就返回府里陪伽罗。
      这一日刚进了门,与府上拜访之人遥遥相望,那人候在堂口,一见到他,已拱手而立,原本就是猿臂蜂腰,几年下来,神色更加坚毅沉着,却依然掩视不住那张不羁的脸,眼中含笑,不多说已得来亲厚之意。
      刘坚满脸含笑,边走边道:“高昭玄,你可来了,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记不得我了!”
      高昭玄道:“下官之职,得刘家提携,岂有不记得之礼。”
      刘坚看他言词动作,只是默道:“你与令狐陀相交之时,也是这下官下官地自诩吗?高昭玄,你果然是学乖了。。。。。。当年为难鲁国公时,你可有想过今日这般做作,又或者,会料到他当了皇帝?”
      高昭玄听他讽刺,不见尴尬,眼中笑意更浓,抬头直望刘坚道:“刘坚,几年不见,你倒是把这官场上的冷嘲热讽学得通透,一开口就是直打我的门面。。。。。。我这几年又没见到你,怎么知道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高昭玄话说得直白坦荡,令刘坚心里一喜,大笑道:“你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是学得颇有深意,真真让人心慰,看来皇上的期许,终究是不会白废。。。。。。”
      高昭玄又道:“大人果然忠心耿耿,从小就极力维护他。。。。。。现在也要把一切好都算在皇上头上,让下官感恩待德,好好听凭皇上差遣。”
      刘坚不回答,转而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官?”
      高昭玄知道是明知故问,仍然答道:“内史下大夫。。。。。。”
      刘坚慢道:“内史之职,与皇上亲密无间,岂是我等能调遣托度得了的,皇上若是没有留心,你又怎能这么快就回京。。。。。。”
      高昭玄轻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若是还有空闲留意着我,也只会记住我当年不分尊卑,狂妄无礼。。。。。。”
      刘坚也不开口,盯着他摇摇头。高昭玄心里一拧,住了口。
      刘坚又沉沉道:“皇上是否记得你这个人,何需我来多言。”
      高昭玄只是惊诧,看刘坚神色,也相信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拘泥,故意说慌。他微微恍悟,却听刘坚又道:“今日来了,就留在府上喝一杯吧。。。。。。你与伽罗也是多年不见,正好让她高兴高兴。。。。。。”
      高昭玄一愣,即尔轻轻点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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