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域领主》花花送葬

2、第 2 章

　　沉渊不喜欢大海，海洋的气息、海洋的景色、海洋的生物，这片蔚蓝的一切。“心生厌恶。”他淡淡道，神情没有多大起伏，只是伸手穿过老管家给自己加的外套。

　　一阵海风吹过，将他的发丝卷起，露出一张不似真人般俊美的脸。但这连神仙见了都会觊觎其容颜的主人，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老管家配合还是那句话：“少爷，讨厌就好。”他只关心少爷的身体这样长时间吹风，会不会生病，想着心里默数着时间，好提醒少爷回去休息。

　　暴风雨将要来临，沉渊不信这小小的风暴能将他的性命带走，他有钱、有权、有势，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是填平海洋，他都会倾尽全力做到。

　　大概是因为讨厌大海的气息，沉渊命令渔人肆意捕捞，把自己一时的情绪发泄那些无辜的海洋生物身上，对于捕捞上来的东西他没有丝毫同情之心，大把的金钱撒给渔人让他们处理掉这些肮.脏的生物。

　　沉渊站在干净的甲板上，看着渔人为钱拼命拼命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他让老管家跟这群人说了，谁要是能在暴风雨期间捕捞处理最多，谁就可以获得千万。

　　千万啊……这些渔人卖掉自己全部身家性命都得不到的钱。

　　沉渊看见那些无力挣扎的海洋生物，笑得异常开心，“呵呵……哈哈哈，什么大海，也不过如此。”

　　天色垂暮，雨水夹杂着大浪呼啸而来，老管家估计沉渊的身体，叫他先回去，被沉渊狠狠拒绝了。

　　“少爷。”老管家的心情很复杂，他不愿意看见沉渊变成现在的模样，他透过沉渊的脸仿佛看见了前任夫人，抉择之下他终于忍不住，要将真相全部托盘而出。他不想沉渊再折磨自己，折磨和那位夫人相近的容貌。

　　一条小丑鱼被海水打到甲板上，它拼命挣扎，却回不到海里。

　　沉渊见自己的甲板上出现了一只入侵者，眉头紧皱，一脸厌恶，“丑陋的东西，把它杀了。”

　　老管家的话还没开口，就被沉渊这严戾的语气堵回嗓子眼。他双手颤抖，一种悲哀漠然升起。少爷和那位夫人是不一样的，如果那位夫人还在少爷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位夫人曾经那么温柔善良，为什么要抛弃少爷……少爷骨子里面的血液是不会骗人的。

　　冷漠、无情、贪.婪、杀.戮、不知好歹……

　　“等等。”沉渊无意间瞥见那条小丑鱼的眼神，忽然不爽了，对方是在歧视他吗？一条鱼？眼神实在令他不爽！

　　老管家准备假装“失手”将小丑鱼放回海底，就被叫住，心里更加肯定：少爷还是最像他的父亲。

　　“我觉得我亲手解决会更好一点，就当做给它的奖赏，没有苦痛的死亡，是我的恩赐。”沉渊冷笑再次走向甲板，他会很痛快的一脚踏碎那条小鱼。

　　‘你会遭报应的！’

　　沉渊听见一个声音在诅咒他，不由得停住离开的脚步，四处环望，周围只有他、老管家、还有那条小丑鱼。

　　他当然不信是那条小丑鱼说的话，也不可能是老管家，片刻迟疑，巨大的风浪涌起冲向甲板。沉渊感觉自己右腹一痛，身体突然没有了知觉。模糊间他看见老管家晕倒被人推到救身艇上的影子，也感觉似乎有人要下来寻自己。当那人望向他沉入海底的方向时，被大片闯入他面前的鱼群遮住了视野，也遮挡住这最后的希望。

　　或许，这就是报应。沉渊不畏惧死亡，他只会安安静静地接受死亡的到来。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祂苏醒了，祂不记得自己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身体上覆辙一层薄而滑腻的东西，祂一动周边就会溅起不小的动静，一些肉眼难见的生物正在四处逃窜。

　　周围很昏暗，祂抬头，意识上面一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凭借本能和意识不断向上游去。祂的周围围绕着一群好奇而胆大的海洋生物，它们会跟祂简单地打招呼，询问祂要去哪，没有得到回答。

　　祂只感觉自己和这些生物一样，又不一样。海洋生物多数是沉默的，但是祂却能感应和倾听它们的声音，它们对祂仰慕、好奇和敬畏，大概是因为自己长得很奇怪吧。

　　直到距离头顶的光芒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张大网将祂牢牢包裹起来，一块黑色长方形的物体遮住光亮，远处也传来惊喜的呼喊声。

　　铺面的空气和太阳的曝晒呛醒了祂，祂被带上岸、被渔人围观嘲笑忌惮。祂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叫祂“海怪”，受到来自大海的诅咒变成的一只怪物，不祥的存在。

　　祂是怪物，一只海底的怪物，一只名叫沉渊的海底怪物，受到海洋的诅咒而变成的怪物。

　　脱离短暂的困境，再次回到海底的沉渊，迫切想证明自己是个人类不是一只海怪，并想办法弥补祂对海洋所犯下的错误，哪怕现在，作为一只渴望成为人类的沉渊，依旧厌恶海洋。

　　回归海洋的沉渊没有被自己的经历所击败，反而更加坚定了要登上海岸，证明自己属于人类世界。只是这次祂不知道是多久苏醒的，曾经的那个小渔村已经找不到了。

　　养伤的阶段，沉渊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海洋生物们好像特别亲近和喜欢祂，起初沉渊是没发现，也只以为那些生物是想吃掉自己，后来祂发现生物们只是为了帮自己清理溃烂的伤口。不管祂去哪，身边都会吸引许多海底生物，也只有遇见具有攻击性的生物时，吸引力才会下降。而那些凶残的生物们，对自己也同对其他小生物们不一样。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称呼自己为：“领主”。

　　沉渊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逃避心理让祂躺在一处礁石岸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日光看，不知酸涩疲惫。

　　‘领主，请问您能帮帮我吗？’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唤醒了愣神的沉渊，祂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发现一头在海岸边搁浅的蓝鲸。

　　可能是太阳晒多了，蓝鲸墨蓝色的背部泛白，结满了大大小小晶莹的颗粒，上面还有许多攀附的藤壶，密集而又恶心。沉渊并不想靠近，祂眼底的嫌恶也被蓝鲸看到了，它不会憎恶沉渊不愿意帮忙的举动，也不会再次求助于祂，大概这次自己真的要死了吧。

　　蓝鲸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忽然，它感觉背部一疼，想要挣扎却因为脱水没有多少力气，又听见一句冷漠的声音：“不想死就不要动。”

　　蓝鲸搁浅的不深，小半身子都在海水里面泡着，若是能等到长潮说不定有机会摆脱困境，但这种概率几乎为零。蓝鲸体积大，身形笨拙，再加上浑身上下布满了藤壶吸食身上的营养，根本没有力气也无法摆脱搁浅的状态，它只能静默的等待死亡。

　　有一波小浪打在了蓝鲸的眼睛上，这才使它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不远处躺在礁石上，颜色几乎和礁石融为一体的沉渊。迫于求生的它心中点起了希望，试探性地求助于领主。这种小心翼翼是源于这只蓝鲸不是第一次见沉渊，它深知这位新领主的身份和过去。

　　沉渊深处长长的指甲，扒在藤壶身上，往海洋的方向拖拽，这点力道不会将蓝鲸带入海底，但可以把恶心的藤壶从蓝鲸身上带走。沉渊知道藤壶有多么可恶，祂的背部就曾附着这些小东西，又痒又疼，难受至极。祂的指甲很长也很尖利，很轻松就撬了蓝鲸背上的藤壶，然而藤壶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像是怎么都清理不完，处理完这一块，还能看见另一大片。

　　短时间做不完这些工作，沉渊只能现将蓝鲸送回大海。马上就要涨潮了，祂站在海面上，双手紧拽蓝鲸的尾巴根部，随着海浪的退潮来回拖拽。

　　天色渐黯，海水还带着暖洋洋的温度，一只蓝鲸畅游在无尽的海域之间，它的背上正躺着一个熟睡的影子。无数的海洋生物都看见了这一幕，蓝鲸它是在对领主效忠。

　　蓝鲸慢悠悠的停滞在海洋中，好奇的海洋生物们凑了过来，都在观察这位年轻冷漠的新领主。

　　‘领主长得和讨厌的人类一模一样！’一只小丑鱼凑过来，在大家的夸赞中说出了大实话，‘还很丑。’

　　其他生物虽然也认为人类长得不好看，但是放在自己领主身上就不同，‘人类不好看，领主好看。’

　　小丑鱼见大家纷纷认同自己，颇为满意，它最不喜欢人类啦，领主就例外一点点。

　　小丑鱼拥有被人类差点踩死过的经历，大家对于它说不喜欢人类的表示理解。不过，它们还是在沉渊苏醒之前就散开了，对于新领主，多的是陌生和敬畏。

　　‘一个还没有觉醒自己天赋、血脉的领主，看起来太过弱小了。’这句话伴随着沉渊醒过来消散于海洋之中。

　　之后的日子里，沉渊和蓝鲸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祂无事时就躺在蓝鲸背上一边畅游大海，一边休憩。清醒的时候也帮会蓝鲸清理一下身上藤壶，每天清理一点，慢慢积累蓝鲸背上的藤壶都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些伤痕。

　　有一天，沉渊跟蓝鲸说：“我要回到海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