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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大梦一场 ...

  •   康宁十年冬至

      汴州城中百姓最重此节,与岁首并重,在此日更添新衣,备办食物,祭祀先祖,开放关扑,大肆庆贺。

      高墙大院内,琼枝玉叶,粉妆玉砌,雪依旧悄无声息地下着,这清冷的庭院似乎是今日整个汴州最安静的地方。

      少女脚下未着寸履,在冰凉的雪地中奔跑,她似乎浑然不觉脚底的寒冷,她就像一只凛冽寒风下的飞蛾,奔向那团火焰。
      今日冬至,亦是赵颜悦娘娘小祥之祭,可玉辇在外等候多时,却不迟迟不见驸马。

      珍琦院是她的三哥为她所建,里头有数不尽的珍宝奇玩,怪石盆景,甚至设有勾栏乐室,楼阁汤泉。
      可这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花,始终逃不过被人踩进泥地里的命运,她的驸马,曾经由她亲自选定,风度翩翩的才子,可如今却做着让她深恶痛绝的事情。
      在她的珍琦院,那最后的一片净土,做着让她觉得腌臜龌龊的事,汤泉室中充斥着淫声艳语,颜悦的心仿佛在那一瞬被揪紧。
      她的温柔敦厚,她的善解人意,成了最大的笑话!

      良妻,良媳,她一直坚守本分,毫无公主玉叶金枝的嚣张跋扈和恃宠而骄,换来的却是肆无忌惮的欺凌。
      原来所谓的情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是软肋,亦能被人一击致命,伤的体无完肤。

      八个妾室,她们身着着她的儒裙,媚献着属于她的驸马,鸠占着原本属于她的园子,到处都是她们的气息。
      原是她的软弱,在大病之中仍苦苦哀求她的兄长,给他的驸马复职的机会,然换来的却仍旧是视若无睹,冷眼相待罢,可她最终连这园子都保护不了。

      玉安,于玉一般娇贵,命运却如同杂草一般,而颜悦至始至终都没有勇气踏进珍琦院,亦不如她娘娘一般即便是死也得了爹爹的万千宠爱。她曾想若有娘娘的这般宠爱即便是死也是一生的风光,不似她这般活的如同一具尸体。

      颜悦的身子很沉,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手中的绢帕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只是她的神志竟然在此刻开明起来。
      曹诜,也就是她金车玉辇来娶的驸马,明知自己的母亲患上的是痨瘵,却还让她近身照顾,为的不过是让也她染上痨瘵,让所有人认定她是患病,让朝廷查明也不会降罪于曹家。

      将死之人,心如明镜一般。

      他一生的小聪明,却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她虽贵为公主,活的不如一个女使,更不如侍妾得到丈夫的宠爱,而她此生唯一疼爱的孩子,也被曹诜害得掉入冰窟而活活溺死!

      当初曹诜因知法犯法,罔顾官家的所下的旨意,贬官临祁。而他最受宠的海氏便出了一计利用稚子要挟颜悦给曹诜复职的机会,可哪知煦湖冰面并不稳妥,于是曹诜脚下一滑,便将孩子摔下了冰窟,本是威胁却成酿成了大错,三岁稚子因此夭折,而颜悦的心也早已经死在那天的寒月之下了。

      她没有了病痛折磨,没有思子之痛,就这般沉沉的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用面对曹诜,想着只要死去就可以到人们口中那片极乐净土。

      不知过了多久,

      阳光刺痛了眸子,洒进房中的金辉是那般的不真切,仿佛是庄周编织的梦境。

      “公主,您该起床梳妆了,您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那声音脆生生的是那般的熟悉,颜悦睁开了眸子,那张脸映入眼帘,恍如隔世。

      “菊青,你,怎会在这?”

      她豁然地从床上坐起,墨发散乱在胸前,如同她的思绪一般杂乱不堪。

      菊青是她的陪嫁丫头,因妾室扭曲事实,言她谋害海氏腹中胎儿,而被曹诜活活打死,曝尸三日,这是曹诜对她示威。

      “公主,菊青是您的近侍丫鬟,不在这在何处呀?”

      菊青以为是公主睡糊涂了,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才粲然一笑。

      “公主,您忘了今日是春社日,官家不是应允您去瓦市看傀儡戏么?”

      官家对公主向来是放肆,不论赵颜悦要什么都是有求必应,在她的心里,这样的的宠爱更是无人能及,独一无二的。

      颜悦的神情微滞,喃喃自语地开了口,“瓦舍?”

      看了看自己所居住的公主府,又瞧着菊青笑意盈盈的模样,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重生了!

      看着赵颜悦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菊青的目光充满了关切,小声地询问道:“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无妨,替我梳妆。”赵颜悦摇头,说罢便坐在了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这个明眸皓齿,明媚活泼的少女,赵颜悦隐约又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一生对自己的丈夫唯唯诺诺,逆来顺受,那张饱经风霜的容颜虽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媚,却再没有了半分的笑容,也不见杏眸中的灿烂的星河。
      眼前的这张脸略带着少女的天真,目光中却回归了本来的色彩,那种灵动的色彩,只是心境又如何能回到以前呢?

      赵颜悦让菊青替她化了一个淡雅却白里透红的飞霞妆,所谓飞霞妆便似傍晚红霞般若隐若现。云鬟垂双耳,桃色眉心坠花钿饰之。
      而衣服便更加素雅,湖蓝色的褙子配上朱色的抹胸,其下配了一条与褙子同色的单裙,不过衣襟和腰间处都由祥云纹点缀。

      不知是因为服饰轻快,还是因为赵颜悦重获新生的心情,无病痛的折磨,她才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松快不少。

      随后,坐着马车她们来到了瓦舍。

      这是个供人娱乐解闷的地方,其中的项目更是数不胜数,有杂货零卖及酒食之处,相扑、影戏、杂剧、傀儡、唱赚、踢弄、背商谜、学乡谈等等。
      当然,瓦子虽说热闹异常,却也有士庶子弟流连忘返,自毁前程,所谓玩物尚志便是这般道理。

      而此处曾也是赵颜悦与曹诜相约独处的地方,那个风流潇洒、英姿勃勃的男子,他曾作一幅雪夜村庄,令人大加赞赏,更是让赵颜悦青睐不已,如此清逸绝尘之人,后来竟做出最腌臜龌龊的事来。

      角抵之所向来是京城大官人们最爱看的表演,赵颜悦驻足于门口。

      妇人见她似乎要进场的模样,笑着走来挡住了去路。

      “娘子留步,这座勾栏今日被一位官人给包下了。”

      赵颜悦顿了顿,却见到场内那熟悉的身影,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在她脑海闪现,她对那个人如今没有半情感,有的只是想看着他身名俱灭后的惨状。

      “包下了?我今日就是想见识下女子相扑的表演,有劳婶子让让道了,菊青。”

      目光交错间,菊青已然悟到了她的意思,她从荷包里取出了银子,和气地说道:“是。这是我们家娘子赏的,只是进去看一眼。”

      妇人接过银子未有阻拦,嬉皮笑脸地离开了。

      进入场内的赵颜悦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曹诜的身后。

      前世他的画中永远都只有别的莺莺燕燕,他从未画骨过她。
      那熟悉而陌生的侧颜,似璞玉一般,可又哪曾想他的狠心,毁了一个爱他的女子。

      宠妾灭妻,稚子之死,患上肺痨,最后他却能活的潇洒肆意,而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多少个深夜,她曾从歌舞声,笑声中醒来,拖着病躯,看到的是她的驸马搂着别的女子,醉眼朦胧,欲生欲死。

      那张道貌岸然的容颜,令她作呕。

      “官人这幅画画的甚妙!”

      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曹诜微微一滞,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疑惑地问道:

      “你如何进来的?”

      “你如何进来的,我也正如此,不过都是消遣,官人定不介意多我一人。”

      以前的赵颜悦以为自己可以包容夫君的一切,不在乎他纳妾,只要是他开心、顺心。她亦从未同兄长说道他的不是,可这就成了他觉得自己软弱可欺的把柄,当“爱”变成了一个人的软肋,那个不爱你的人便可抓住软肋肆意妄为。

      曹诜不知她的身份,也只是按着礼数邀她入座。

      “请坐吧。”

      眼前画的是勾栏上的四位美人,神采动作确实画的十分出彩。
      而赵颜悦从一开始便也是欣赏他的才华,只是此时,她的杏眸中却只有满眼不屑。

      “佳人角抵时的神态妆容,甚至于襦衫的花纹都画丝毫不差,简直是栩栩如生,竟分不清勾栏上和画中哪一个是真人了。”

      “娘子过誉了。”

      曹诜才华横溢不假,有野心抱负也是真,可是迎娶了赵颜悦后,爹爹兄长严防外戚干政,驸马都尉等不得与清要权势官私第往来还。
      可曹诜不顾与礼部尚书宋东旭私交,而后宋东旭遭到弹劾,牵涉出曹诜与他等人在文章中暗藏讥刺朝廷,而后一连被贬。至此以后,曹诜更是对她充满了怨念,认为是公主和驸马的身份让他再无雄心施展的机会。

      “既然这勾栏是官人包下的,那我便先告辞了。”

      赵颜悦说着便转身要走,这招欲擒故纵,她果然最是吃定了他会求她留下。

      “不如坐下来一同观看。”

      看着曹诜脸上温柔的笑意是曾经的驸马不曾有过的,原来,爱一个人注定卑微,若是不爱,便不痛不伤。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①《惹春娇》专栏可看
    她十六岁那年她发现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冀州太守的私生女,脏兮兮的被拎回太守府,因为自幼丧母话都说不利索,她从来没想到她的父亲找她认祖归宗竟然是一己私欲为的是嫁给胥国公之子胥郯冲喜,冲喜不成胥郯一命呜呼,她成了国公府的丧门星。
    好在傅春滢可不是好惹的,别人背后议论便睚眦必报,别人打她便打回来,一来二去阖府上下都知道她是只带了爪牙的小野猫。
    可小野猫也有收起爪牙的时候,胥绥面如冠玉,温文儒雅,是开封有名的谦谦君子,傅春滢当他相处甚欢的弟弟。
    可曾想翩翩君子回眸竟然露出狠戾的微笑来,扮猪吃老虎不说,竟是杀兄的凶手,包藏篡位之心,春滢要逃一刻也呆不下去,生怕受灭门之苦,还是回到山林之中采菊东篱下的好。
    怎想到刚出门,珠宝首饰掉了一地,李时锦退无可退。
    她笑:小叔子念在往日的情分放我走吧。
    胥绥邪邪地笑着:往日的情分原来你承认了,那便留下来做我的皇后吧!
    傅春滢:君子动口不动手。
    胥绥:对你不想做君子很久了,终于不用伪装了!
    预收②《皇妹娇养手册》
    文案:赵荣漪自幼体弱多病,太医说她最多活不过二十,前十六年她过着养尊处优,是人人艳羡的小公主,长顺帝姬。
    可“长顺”二字从那日起便成了笑话,乱世浮沉,父皇将她灌醉后送往柋国,可这一去与母后和皇兄便是永诀。
    大遂六年,公主凌虐至死,未过二十生辰,对柋国每个人都恨之入骨。
    重生后赵荣漪对父皇之爱不复存在,更对公主之位不屑一顾,她不需要昏庸无能,只会利用女儿谋取安宁的父皇。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宠妹成魔的赵忱乾成可她报复父皇、柋国、以及出谋划策之人的利器,可曾想她疯了皇兄更疯。
    弑父揽权,谋权篡位,步步为营,清君侧,将忤逆他之人杀了个精光。
    “阿漪,乖乖到我身边来。”
    赵荣漪看着眼前这个阴鸷的杀人恶魔,怎么也和曾经那个温润宽厚的皇兄对不上号,她想皇兄是不是受了什么巫蛊邪术,或者被人夺舍?
    “兄长再荒诞无稽也不能宠幸自己的亲妹妹,那岂不是要罔顾人伦,被天下人耻笑?”
    她的话希望能让赵忱乾迷途知返,可横在他们之间最后的隔层化为乌有。
    男子挑眉,清隽无俦的面容带着几分坏笑,“我从一开始便知晓你不是我亲妹妹,兄长从不做废子,利用完了也要莫忘旧恩才是。”
    遵循遗诏的大婚当日,摄政王抢夺太傅之妻,惊动全城,坊间关于摄政王的风言风语从未停歇,人人道他是丧尽天良,暴虐成性的疯子,可婚后的温柔却留给独一无二的那人。
    伪兄妹+柔弱清冷美人遇上疯批皇兄
    男主疯魔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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