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成石锤》露舒寒

4、最感激的人

　　因为乔星阑的忽然爆火，工作量一下增大。公司也更加重视她的规划，给她配备了最好的团队。她也接下了关琳没得到的那份品牌代言，拍摄安排在市中心的一个露天摄影棚。结束后姚龄帮她递来外套“接下来有个采访，中间有一小时的空档，想去哪儿？”
　　乔星阑揉了揉脖子“想坐沙发上喝杯热摩卡。”
　　姚龄把墨镜递给乔星阑“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私密性比较强的咖啡店，他们家咖啡师是刚从国际上拿了名次的，去尝尝？”
　　这家咖啡店设计风格很特别，前面的柜台大厅走轻工业风，而后面有一个极大的花园，喷泉绿植布景极好。乔星阑和姚龄坐在一片蔷薇花圃旁，周围的客人很少，乔星阑也就摘下了墨镜。
　　秋日的微风伴着蔷薇花香，让人不由放松身心。
　　乔星阑靠在椅背上，支着手看着一旁开得正好的蔷薇，微风起，落了一地花瓣。乔星阑今天因为拍广告代言穿着粉色系裙装，还戴了一顶坠着花朵的帽子，长发微卷披肩，整个人显得春天的不行，配上旁边的蔷薇，美得不可方物，宛如花中仙子。
　　姚龄忍不住帮她拍了一张照片。
　　乔星阑笑了笑问道“怎么，拍广告的时候你还没拍够？”
　　“我忽然觉得这家咖啡馆的景更适合你这身造型。”姚龄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满意极了。
　　正好点的咖啡和甜品都送过来了。
　　乔星阑端起杯中的摩卡，喝了一口。忽然看到，远处有一对人走了过来，当看清来人后，立马低下了头。开始找自己的墨镜。
　　姚龄看到乔星阑的慌乱，不由转身看了看，一见到是顾憬淮立马站起来打了招呼“顾教授！好巧啊!”
　　乔星阑没找到墨镜，没想到姚龄居然直接去打招呼，这下好了躲都躲不掉。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顾憬淮。
　　顾憬淮向姚龄点头示意，又看到坐在姚龄对面的乔星阑。她今天很美，仅仅是坐在那里就美得周围的一切失色，与那日重新缝针苍白的脸色完全不同，大概是被妆容遮盖了苍白的脸色吧。
　　姚龄站起来，看到顾憬淮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警惕的问道“顾教授，这位是你女朋友？”
　　闻言乔星阑抬起了头看向顾憬淮和他身边的女人，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她在失落些什么，不是早就放下了吗。乔星阑垂下头，帽檐遮住了她的情绪。
　　“这位是耿茹，耿副教授，是我的同事。”顾憬淮介绍道，他的眼神去看乔星阑，发现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这位是姚龄。”
　　乔星阑听到了他的回答，原来是同事啊。
　　耿茹大方的和姚龄握了手“你好。”
　　姚龄笑了笑说道“好巧啊，你们也来这里，一起坐吧？”
　　顾憬淮还没有答话，倒是耿茹一口答应“好啊，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不知道点什么好呢。”
　　姚龄拿起自己的包和乔星阑坐到一边。耿茹看着坐在一旁低着头的乔星阑“这位是？”
　　顾憬淮看着乔星阑介绍道“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乔星阑。”他为什么就要脱口而出，那是他的乔星阑？原来思念深入骨髓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事。
　　耿茹看着乔星阑伸出了手“你好。”
　　乔星阑礼貌微笑着和耿茹握了手“你好。”
　　服务生端上来了咖啡，耿茹开口问道“乔小姐是憬淮的高中同学，应该多少也对他有些了解吧？不知道憬淮高中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我现在正在追求憬淮，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闻言三个人都是一怔，顾憬淮知道耿茹对他的心思，今天请她来和咖啡本就的想说清楚，划清界限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出来还当着乔星阑的面。姚龄也是震惊，胆大的女生她见过不少，女追男也不稀奇，可这么大方说出来的就不多了，不过她还是更关切的去看乔星阑的反应。
　　乔星阑听到耿茹这番话心中不是没有波澜，这个女生比她勇敢，也很优秀，又是副教授，和顾憬淮很相配。要是她锲而不舍的努力，大概顾憬淮迟早也会接受她的吧。她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喝了口咖啡说道“我和他不在一个班，并不了解。”
　　耿茹接着追问说道“我和憬淮一起去参加他的高中同学聚会时可听说他高中可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闹得全校都知道。只不过憬淮好像不想我知道，不肯让他们说。既然在一个学校，乔小姐不应该不知道啊？”
　　顾憬淮都带她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吗？那应该顾憬淮也是认可了她的吧，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情了。乔星阑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装起假面的微笑，她一向擅长的，她仰起头看着耿茹微笑道“不管那时候如何，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耿小姐你，不是吗。”
　　耿茹灿烂的笑起来，挽住顾憬淮的手臂说道“那倒是。”
　　乔星阑低下了头，她没有看到顾憬淮推开耿茹的动作。
　　乔星阑拉着姚龄站起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然后拉着姚龄飞快的逃离现场。
　　顾憬淮站起身来看着乔星阑走远的背影。
　　耿茹收起笑容，看着顾憬淮说道“她就是你喜欢了十多年的女孩子吧？”
　　顾憬淮看了耿茹一眼，正要开口。耿茹却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带我来这是要说什么，可你看看她，我说的那番话，她那样冷漠淡然，有一点点在乎你的样子吗？顾憬淮你一向聪明，怎么就看不明白，她心里没有你。”
　　顾憬淮的神色冷下来“不管怎样都与你无关，还请耿副教授不要自作聪明的插手我的私事，毕竟我们只有同事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们班同学聚会的邀请的，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顾憬淮提步离开。
　　耿茹跌坐回座位，她一向理智的。就算知道了顾憬淮有一个喜欢了十多年的女孩她都不曾慌乱。她相信自己可以一点一滴打动他占据他的心，无论用多久。直到她今天看到乔星阑，她太美。而顾憬淮看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她根本比不过，她知道顾憬淮今天要和她划清界限。她想抱着希望去试探乔星阑，证明她心里根本没有顾憬淮，她有这个自信，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在一起，想要让顾憬淮看清。可她倒是看清了顾憬淮，他明知道乔星阑心里没有他，可他还是把她放在心里十多年。她甚至都没有给他一点希望，顾憬淮就那样爱了她这么多年。这是她永远都赢不了，比不上的。

　　去采访的车上，乔星阑在发呆，姚龄开口问道“要不是看你演了这么多戏，我都要真的以为你对顾教授没意思了。”
　　乔星阑被说中心事，看向姚龄，没有说话。
　　“顾教授不是我，他可不一定能看出你伪装的这么好的情绪。他会以为你真的是在祝福他和耿茹。”姚龄懂乔星阑，她虽然不知道乔星阑为什么不接受顾憬淮，可她真心希望乔星阑不要错过这样好的一个人。
　　乔星阑看着窗外淡淡开口“姚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他现在身边有了一个很好的人，这，很好。”
　　“你真的觉得顾教授会接受耿茹？”姚龄问道。
　　“我不知道。”乔星阑转头看了姚龄“可谁也不会在原地等谁不是吗？我和他终究已经错过了。”

　　访问的时候主持人问了一个问题，有没有最想感激的人？
　　最感激的人吗？有的。
　　乔星阑的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充满光芒的男孩。
　　那时候爸妈闹了很久，终于离婚了。她被判给了妈妈。妈妈带着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妈妈自从离婚以后性情大变，一点点小事都会情绪爆发。她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照顾妈妈，帮忙做家务，学着做饭。虽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些事，可她愿意为了妈妈去做，希望妈妈还能和以前一样，不要整天喝酒发脾气。
　　可是妈妈仿佛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她的身上。
　　“要不是你你爸爸怎么会跟我离婚？”
　　“你说你那天要是没看到，我们还不是好好的一家人吗？”
　　“都是你，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那贱人怀孕了，说是个儿子。为什么你就不是个男孩？”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帮着那贱人一起骗我？”
　　“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要不是为了生你我不能再生孩子，你爸怎么会跟我离婚？”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我恨你们，你们都在骗我。”
　　......
　　妈妈喝醉了酒有时候会把她当做苏蔓阿姨，对她拳打脚踢。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会慢慢好起来的。可她一夜夜的失眠，在无数个夜晚痛哭，她开始自责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才造成了爸妈离婚，如果那天她没有回家呢？那是不是爸爸妈妈就还好好的，那么他们家也就还是好好的，是不是错的是她。
　　直到有一天，妈妈往家里带回来一个男人。妈妈让她管他叫继父。她不肯，妈妈扇了她一巴掌。
　　那是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哭。之前无论妈妈怎么打骂她，她都不曾哭过。
　　后来她逐渐接受了有一个继父的事实。那一天晚上，妈妈不在家。她放学回家收拾了一地的酒瓶，然后自己煮泡面吃，写作业。然后洗澡，准备睡觉。
　　她没有想到继父会在她睡觉的时候开门进来。她惊坐起来，他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出声，然后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她惊吓的滚下床，继父将她的睡衣肩带扯断，她逃似的奔出房间，见到刚醉酒回家的妈妈。她哭着诉说这一切，她原以为妈妈是会帮她的，或者也会安慰她，保护她。
　　可妈妈看着继父又看向她，然后打了她一巴掌，她至今记得妈妈说的那句话“贱人！你现在开始勾引我的男人了是吗？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回来！”
　　那一瞬间，她知道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崩塌。仿佛最后一丝希望崩断，她坠下了无尽深渊。
　　她流着泪回房间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装进书包，然后离开了那个家。
　　夜晚的风很冷，她整整走了一夜，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她走到了学校附近的雁西湖旁，她站在河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水。想着，是不是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站了很久，直到天亮。
　　她丢下了书包。一步步走向湖边。最后一步，她的左脚就要踏进湖水，她忽然听到一声叫喊。
　　“乔星阑！”
　　她转头望去，是一个男孩。她认得他，是他们高中的风云人物，叫顾憬淮。
　　他向她跑来，气喘吁吁的跑到她的身旁，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边的草坪，然后喘着气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现在湖里可没鱼看。”
　　乔星阑低头没有说话。
　　顾憬淮帮她捡起书包，递给她“我听说你成绩不错，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
　　大学吗？她想过的，她想考中戏，她从小喜欢戏剧，这是她梦想。是啊，她的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她为什么就要放弃呢。
　　顾憬淮和她一起一路走回了学校。
　　后来她搬去了爷爷奶奶家，再后来她如愿考上了中戏。
　　最感谢的人是顾憬淮，如果那天不是他拉了她一把，或许，她的人生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采访的最后她感激了很多人，给过她机会的导演，教育她的老师，合作的演员。唯独没有对主持人说出顾憬淮的名字。
　　他是她人生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