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劫》上树抓鱼

7、认师

　　朝临神君叮嘱雪瑶挑两个跟乌灵差不多年纪的小仙婢，贴身照顾乌灵。雪瑶答应着。

　　等雪瑶退下去后。朝临神君对乌灵说：“小子，我带你吃东西去。”虽然已将她打扮得很有小姑娘的样子，但在山林时，她的野性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印象一时半会去不掉，所以他仍叫她小子。

　　吃的是蟠桃、仙芝、灵参、琼浆玉露这些。朝临神君一边慢慢吃着，一旁观察乌灵，发现她吃得很香，终于放心了。

　　六百年前她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现在终于不挑食了，他再次感慨孩子懂事了。

　　晚上睡觉，因还没给乌灵收拾出睡房，朝临神君让她先睡自己的睡房，他则睡客房。

　　乌灵一进到朝临神君的睡房，就觉得很熟悉，他睡房里所有的一切，甚至连摆在架子上的一个玉扇摆件，都在她心中激起了很大的波澜。

　　朝临神君很长情，当年乌灵睡的那张小床，还摆在他的床边，这六百年他都没有撤掉。

　　乌灵在那里站着，怔怔地看着那张小床，一幕幕回忆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想起来了。

　　这张小床曾经是她的床。在她幼年时，曾和一个少年相依为命，那少年对她极好，给了她无数的爱和温柔。

　　他曾是她最亲的人。

　　朝临神君就站在乌灵旁边，她转头看他，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少年的面孔，同眼前青年的面孔交叠在一起，重合成了一个人。她眼眶含泪，上前抱住他的腰，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

　　朝临神君摸了摸她的头，问她：“你想起我了？”

　　她抬头看着他，哭着说：“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是我的娘亲。”

　　朝临神君怔了一下，问：“娘亲？”

　　乌灵哭着说：“对，你是我的娘亲。娘亲是这世上对我最好，最疼我的人。”

　　朝临神君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翻脸了，他将乌灵推开，不让她靠近自己，冷冷地说：“你先离我远点，我们不熟。”又严肃地说：“小子，你听好，我是你爹，不是你娘亲。女人才被称为娘亲，我是男人。男人要叫爹爹。”

　　乌灵问：“为什么男人要叫爹爹？”

　　朝临神君生气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这么叫的。”

　　乌灵说：“我是个女孩子，你不也叫我小子。”

　　朝临神君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半晌后，他生气地说：“我跟你真是讲不清楚。反正不准叫我娘亲，要叫爹爹。”

　　乌灵拒绝道：“不行。”

　　朝临神君简直崩溃了，生气地说：“我说你小子，你怎么颠三倒四的。”

　　乌灵说：“以前那些来抢我们地盘的坏妖怪，常常自称是我爹。我听不得别人称是我爹，一听到心里就很不舒服。”

　　朝临神君理解了，冷静了下来。乌灵反正没有亲爹，她听不得别人称是她爹，也没多大关系。他懒得费劲纠正她了。他想了想，说：“你不叫我爹爹也行，要不这样，以后你叫我师父，我反正得负责教导你。”

　　乌灵同意了。

　　朝临神君就这样成了乌灵的师父。这个师父当得很草率，跟他以前给她当爹一样草率。

　　他初时只是将这当成她对他的一个称呼而已，时间长了，都当真了。

　　乌灵自从记起朝临神君后，就变得特别黏他，同她幼时一般。

　　朝临神君这几日忙着给她布置睡房，他在哪她就跟到哪，什么忙也帮不上，添了很多乱。朝临神君极善工艺，是一个技术精湛的工匠大师，还曾因此被怀疑是工匠之神。乌灵新睡房里的所有家俱和摆件都是他亲手做的。

　　朝临神君给乌灵做了一个妆奁，他在上面雕了好看的花。雕花十分琐碎麻烦，他的眼睛都快瞎了，眼看要大功告成。乌灵正举着巨蟒妖王，满屋子跑来跑去玩，她和巨蟒妖王都玩得很开心。

　　突然，乌灵一个不小心，将巨蟒妖王甩了出去，刚好掉在妆奁上。

　　朝临神君正专心雕花，一时不察，眼看雕花刀要落到巨蟒妖王身上。乌灵一急，伸手推开他拿着雕花刀的手，成功救下了巨蟒妖王。

　　雕花刀一歪落在了妆奁角，削下了一块木头。朝临神君的心血，就这样被毁掉了。

　　朝临神君瞬间明白了早年他顽皮给木辰神君造成麻烦时，木辰神君心中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将心比心，他觉得他就算先将自己打个半死，再去木辰神君面前磕三日三夜的头，也不能为自己早年的行为赎罪。他抬起愤怒到充血的眼睛，看向乌灵，咬牙切齿地问：“你想见识神怒的威力？”

　　乌灵吓得一个激灵，巨蟒妖王也吓坏了，它缠到乌灵手腕上，战战兢兢地看着朝临神君。

　　朝临神君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让乌灵当场见识神怒的威力。他怒声对乌灵说：“滚！”

　　乌灵连忙带着在她手腕上缠了一圈半的巨蟒妖王跑了。

　　这之后，乌灵老实了两天，没有出现在朝临神君面前。朝临神君发现，没有乌灵在旁边，一切是那么美好。他是多么轻松自在，耳根是多么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