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百年老火锅

19、19.表白

　　红酒当时喝下去没什么，就是后劲特别足。
　　温栩画和吴籁在西餐厅吃到大厅打烊才姗姗离去，吴籁酒量足，几杯红酒还是能够保持清醒，他反是有些担心温栩画，坚持送温栩画回家，直到送到他们家门口时，吴籁才三步回头的离去。

　　温栩画站在家门口，目光温柔的看着吴籁离开，酒气上头，他的眼神越见迷离，嘴角一直保持着柔和上扬的弧度，夜晚的路灯照在他身上多了一分暖意，却驱赶不去这份夜后深秋的寒意。

　　在等谁呢。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温栩画还是站在自家门口的路灯旁边，并没有转身开门的打算，直到一辆熟悉的车从阴影处开了过来，停在他家门口。

　　车上驾驶座的窗子半开着，温栩画看清了里面的人，笑着打了声招呼：“温老师，你怎么来啦。”

　　他的语气拖着浅浅的醉意，听起来比平时更加黏糯，温窦也平静的回望了一眼温栩画，他泛着酒气的红脸，站姿摇摇欲坠，于是，温窦赶快下车去伸手扶住酒后虚浮无力的他。

　　就在温窦想将他扶进家里时，温栩画阻止了他，“温老师，能去你车上坐坐吗，我这个样子不想家里人看到。”

　　温窦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将温栩画转身抽进自己的副驾驶，为他系好安全带后，将车从他的家门口开走了。

　　来到附近的停车场，温窦将车停好后慢慢从车排后座，拿出一盒绿茶饮料，给温栩画道：“喝吧，会舒服一些。”

　　温栩画拿过来握在手心里，并没有急着插吸管，而是看了看盒子上的配方，咕哝道：“果然是柠檬味的。”

　　“不喜欢柠檬的？那可惜了，我只有这个。”温窦今夜对他丝毫没有以往那般耐心温柔，深邃的眼神间透着点点火气，冷淡道，“爱喝不喝。”

　　温栩画伴着酒气呵呵笑了一声，他插上吸管，轻吸了一口，“有点冰。”

　　“能比你喝的红酒冰吗？”温窦面无表情问道。

　　温栩画笑道：“咦，温老师怎么知道我喝的是红酒呢。”

　　温窦道：“你不都看到我了吗。”他说的正是今晚他和吴籁吃的那间餐厅，他看到了温窦，温窦也看到了他。
　　温栩画继续笑着：“是呀，温老师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温老师，所以呀，刚刚在家门口，我就一直在等着温老师，果不其然，温老师出现了。”

　　“今天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吃饭？”温窦问道，那间餐厅是什么属性，温窦当然也知道，特别是当他看到和温栩画坐在那间情侣餐厅吃饭的对象同样也是男孩时，温窦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悸动，这让他不由得又想到那天在他宿舍里，温栩画不是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露出的秘密——他喜欢男人。

　　温窦从不觉得喜欢男人是件罪恶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像一名包容的兄长去安抚这个陷入迷惘的男孩，只要感情是认真的，喜欢同性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他不经意对视上了温栩画那时的眼神，快要到嘴的安慰顿时戛然而止。

　　就像现在这般，温栩画的眼神带笑，笑意却没透过心底，就像蒙着一张纸。
　　只是，那张纸似乎快要捅破了。
　　温窦并非不懂，只是只能装不懂。

　　“温老师不好奇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孩是谁嘛。”温栩画放下手中的饮料，反问他。

　　不等温窦回答，温栩画自己就把答案说了出来：“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过今天我生日，就请他吃了个饭，我看团购券上那家店有折扣就订了下来，谁知道是一家情侣餐厅，呵呵，不过，我也挺想知道，两个男生去情侣餐厅会不会受人非议。”

　　温窦只能说轻声劝慰道：“你还小……”

　　“不小了哟，温老师。”温栩画直接接过他的话，“今天，我十八岁了。”温栩画弯起嘴角，侧过头深深注视着温窦，颇有小孩炫耀的自豪感，“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喝酒，正大光明的去网吧，正大光明的喜欢一个人了。”

　　温窦听着温栩画的话，心中微沉，低声道：“十八岁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做的，不是有意义的事吗？”

　　说完，温栩画突然凑上前，被酒熏得酡红的脸深深映入温窦的眼底，温窦一惊，立时拒绝了温栩画过度的挨近，“栩画，不能任性。”

　　听到温窦那声带着警意的“栩画”，温栩画僵住动作，眼角柔意化为一点点苦涩：“果然，你也觉得这是病……”

　　“这不是病。”温窦耐心的回答道，“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心中伴侣的权利，无关乎社会地位，无关乎性别年龄的差异，只是……”温窦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自己心中的理想，并不表达着对方的理想。很多时候，喜欢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想要的，也不见得自己就要得到。”

　　“听不懂。”温栩画也不知听进去没有，他摇摇头，车内的空气有点闷热，酒气上头的他想扯掉安全带，却被温窦阻止。

　　“我送你回家吧，你喝了酒，脑袋会很冲动，等第二天清醒了，你就会明白。”温窦说道。

　　“我已经很明白了。”温栩画固执道，“温老师那么聪明，说了那么一大堆，肯定也明白的。”

　　说到这里，温窦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已经知道，温栩画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不想叫你温老师了。”

　　“温窦，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