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凋零时》吃了个菌

5、【拾叁】【拾肆】【终】

　　【拾叁】

　　每次见到冷漠疏离的荆轲，他都擦拭着他手中的长剑。
　　后来，太子丹给了他，他要求的匕首，徐夫人。
　　我同荆轲去往秦国的途中，但听荆轲放声朗唱“风萧萧兮易风寒，壮士一去不复返”，那份豪情，多年后亦犹音在耳。
　　与荆轲抵达秦王宫时，我终是又见到了你。我想过万千次重逢你的场面。而今，我化名秦舞阳，身穿异服，匍匐于地，仰头看你。
　　你风华依旧，浑身散发着无穷的王者之气。眉似墨，目如月。
　　我的表情定是很怪，连你身边的侍卫都发觉了。荆轲道我是见了你难免被你的威严所慑。　　然而，你并不看我，你只是用那清冷的声音道，起，取舞阳所持图。
　　我的头犹如遭到重击，目眩。
　　荆轲持着地图，身负着燕国的希望向你走近。你未曾发觉危险般，眼神淡定而从容。那表情，在我看来，却是多了些寂凉。
　　满殿寂静。
　　荆轲取图奉上，我的心猛颤，继而已惊呼。我是那么，那么歇斯底里地叫道：政，危险。
　　然而，荆轲图穷，匕现。
　　群臣惊愕，却无人上前。秦法有约，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诸郎中执兵，皆阵殿上，非有诏不得上。
　　是时，我向你奔去，挡在你向前，荆轲错愕，徐夫人划破我的衣。荆轲的眸子震惊，刀锋却硬生生地停下。此时，侍医夏无且急中生智，扔其所奉药囊。众臣呼，王负剑。
　　你转瞬拔剑，遂刺荆轲左股，他废。荆轲用余力使徐夫人刺你，不中，你嘴角带着冷笑，　　复又击了他八剑。
　　荆轲亡。
　　我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跪倒在殿上。
　　恍然间，我似是看到荆轲倚柱而笑，他道，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

　　【拾肆】

　　群臣皆呼，而武士持剑欲杀我。
　　我听到你威严的声音，你斥责群臣闭嘴，你却用轻柔的声音唤我，你唤我，阿房。
　　蓦然，我的泪划过。
　　政，你可知，你的这一声轻唤，足以让阿房此生无憾。
　　你握起我的手，挑起我的下颌。你的眸里，是我的脸。你的脸上，有着被称作温柔的神情，你的手抚过我的脸，你说，你回来了，真好。
　　你回来了，真好。
　　政，可阿房却想对你说，这次再见，亦是永别。
　　且不说燕太子丹，且不说荆轲，且不说燕国百姓。只说，赵国。
　　阿房能原谅你所对燕，对太子丹所做的一切，却不能不在意你对赵国所做的点滴。听闻，你攻破赵，杀了赵王迁。你屠城，残忍地杀害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百姓。我知，你对赵国的深深怨恨。然而，你可记得，我亦是赵人。
　　阿房如何能心安理得地留在政的身边？
　　人生，若只如初见。阿房真想时光停留在年少时，我们在赵国，虽苦，却两小无猜。
　　我垂下眼帘，鲜红的血自嘴角流下。你惊愕怒吼的开始盘旋于殿中。
　　我回握住你的手，心里疼痛难忍，我轻声在你耳边道，政，阿房早已服下剧毒。只愿政，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下，将阿房葬在赵国。
　　你的吼声渐弱。我想，我的政许是明白了阿房的心思。
　　良久，良久，朦胧中，我见你点头，神情哀恸，眸中似有水光。你紧紧地抱着我，全然不顾群臣，低咽哭泣。
　　我知你心里的痛，只因我也曾有过那撕心裂肺的痛，蚀骨的痛。
　　我明了，政是爱阿房的。只是那浩瀚山河，才是政最终的归宿。政，永远是属于王者。阿房，不过过客。
　　仅此，而已。

　　公元前227年。荆轲刺秦失败。秦大举攻燕。公元前226年，秦军攻下燕都蓟。太子丹逃亡，秦将李信穷追太子丹至衍水。太子丹因潜伏于水中，幸免于难。后被燕王喜刺杀，遂亡，其首级献于秦王。
　　彼时，我站在桃花飘摇的小院。
　　风轻拂，桃花落。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遥望秦国的目光，向那院中石桌走去。石桌旁的男子对我轻笑，我亦莞尔。
　　太子丹，你虽笑容清浅，阿房却仍觉欠你。你明知阿房有意接近你，却装作不知，那年往秦的前夕，你赠我诈死之药，你对我说，一切你已安排妥当，你会在赵国等我。
　　其实，你亦明白，阿房守约，不是为你。而是，为了阿房与政那终没有结果的爱情。

　　【终】

　　政，听说你统一了六国，成了始皇帝。
　　政，听说你正在建阿房宫。
　　政，你还记着阿房记得那时的承诺吗。
　　政，入秋了，漫天的桃花凋谢了。
　　政，阿房想你了。很想很想。想而不能。
　　政，若有来世，你依然为君王。阿房便做你的宫女。即便不会相恋，亦一世相知相守。
　　政，这是阿房许你的承诺。永生永世，轮回不灭。

　　（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初雪指出的错误。已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