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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晚饭 ...

  •   回到家里,宝儿当即拉了姜鸢和卫荀去他屋中,特地向卫荀炫耀:“爹,你看!”

      “这是娘给我做的花枕头;这个是我小时候,娘给我做的虎头鞋,还带了尾巴的;这件是娘给我缝的长衫子;还有这个,是娘给我做的驱蚊虫的香袋,里面装了好几种花草,可好闻了……”

      卫荀放眼四望,这间屋子虽不大,却很朝阳,阳光撒到床褥上,床褥散发出的是一种淡淡的清新味道,屋里打扫的很干净,不见一丝尘土,衣柜、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不显分毫杂乱。

      这样的住处,虽不比京中富贵人家雕梁画栋的富丽,也没有文人雅士临竹而居的雅逸,但就是真真实实的简单、干净、舒服。

      与刚刚那王二家,院里鸡|鸭乱跳没个落脚的地方一比,瞬间就能觉出姜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荀看向宝儿,道:“你着实该庆幸,遇到了一个这么好,这么疼你的娘。”

      姜鸢接道:“不过都是些寻常小物而已,村里的姑娘媳妇们没有不会做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宝儿你真是,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宝儿抱着这堆东西,一脸骄傲:“她们都没有娘做的好看!”

      卫荀轻笑出声,瞅着姜鸢:“你听听吧,你再怎么自谦,也是没用的。”

      姜鸢嗔怪的盯着宝儿,无奈摇头。

      忽的,她似想到什么,忙问卫荀:“对了,宝儿本名是什么?”

      “你们既然已经相认,还是叫回他的本名吧。”

      卫荀道:“无妨,他本名卫玚,玚圭的‘玚’,以后宝儿就作他的小名吧,叫起来更亲切些。”

      他这么说,姜鸢也不好反驳什么。

      宝儿倒是十分开心,喜道:“卫玚,真好听!爹,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

      卫荀摇头否认,道:“是你祖父取的,你祖父可比爹有学问多了,取的名字自然好。”

      他说着,瞥了瞥桌上摆着的笔墨,道:“宝儿,我也考考你的学问,这个‘玚’字,你能写的出来吗?”

      宝儿道:“我能。”说着,拿起笔,蘸了点墨,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一个“瑒”字。

      卫荀点头:“不错。”

      接着,他又道:“爹单名一个‘荀’字,是荀草的‘荀’,这个字,你能写吗?”

      宝儿点头,就着纸认认真真写起来。

      卫荀转看向姜鸢,见姜鸢正关切的看着宝儿写字,他微提了声音,道:“姜姑娘。”

      姜鸢回神,询问的看向卫荀。

      卫荀眨了眨眼,浓秀的眼睫跟着微颤,他道:“我的名字,也和姑娘说过,只是姑娘说不必记名字的,听声音也能认出我来,我至今不解,姑娘是怎么单听声音就能辨出人来的?”

      “说来也好笑,我因好奇姑娘所说,私下也悄悄试过,却屡屡都失败了,莫非姑娘是有什么特别的识记方法?。”

      姜鸢听他说起这事,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啼笑皆非,她道:“我是实在认不得你名字中那个字,才那么说的,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识记方法,不过是因为你们一家子说话声音格外好听些,好辨别而已。”

      卫荀闻言,“哦”了一声,道:“姑娘说我们声音好听,那我便厚着脸问一句,好听在哪里?”

      姜鸢想了想,回道:“我记得你的爹声音很是沉稳温和;你的娘我却记不太清了,你的娘子声音娇娇软软柔柔的,最好听了;而你,声虽不大,却很清透,就像……”

      卫荀追问:“像什么?”

      姜鸢想起水牛哥给她讲过的辨别玉质地好坏的方法,她道:“就像两块好的玉石相碰的声音。”

      卫荀抑不住眼角的笑意,道:“原来,姑娘这么会夸人的。”

      姜鸢摇摇头,她向来有一说一,她的话不是夸,事实而已。

      她正要解释些什么,却听宝儿道:“爹,我写好了。”

      卫荀当即去看,边看边问姜鸢:“姜姑娘,你的‘鸢’字好听,写起来却复杂,冒昧一问,你可知道写法?”

      姜鸢回道:“不知道,说来我的名字取的也随意,我生在三月,正是纸鸢满天飞的时节,我爹就给我取了个‘鸢’字,至于怎么写,我们都不知道。”

      卫荀便对宝儿说:“宝儿,不如你写给你娘看?”

      宝儿应好,当即下笔,只是上半边写完,落笔下半边时,却似忘了怎么写,抓着笔迟迟不下,有些犯难。

      等了一小会儿,见宝儿还是写不出,卫荀接下他手中的笔,笑了一下,道:“是这么写的。”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轻按住纸张,顺着宝儿的笔势下延,行云流水般将这个“鳶”字写了出来。

      宝儿拿过纸张,跑到姜鸢面前,把纸张交给姜鸢,道:“娘,你看,最上面是我的名字,中间的是爹的名字,下面那个是你的名字。”

      他有些不高兴:“可惜,你的名字,我写着写着却忘了。”

      卫荀倚着桌子站在那里,也不搭话,然而唇角,却是轻轻勾了一下。

      ……

      姜鸢想着宝儿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晚上,她做了一桌子的拿手菜,莫说卫荀,就连他带来的那两个仆人都跟着有口福。

      而卫荀此人,其实平常并不重口腹之欲的,一日三餐,不管饭菜有多别致美味,他只要微有饱腹之意,便不会再多动一筷。

      可今天在姜鸢家,不知是不是农家饭菜格外新鲜的缘故,所以,不管夹多夹少,反正是桌上的每道菜,他都一一尝过了。

      不过,他最为钟情的,仿佛是姜鸢做的桂花糕,不觉间,这已经是他拈起的第三块儿了。

      这桂花糕,原是宝儿见了姜鸢上午卖剩下的几块儿,嚷着要吃的,因想着人多,姜鸢索性又蒸了些新的,不想,倒合了卫荀的口味。

      宝儿见卫荀一直吃着桂花糕,好奇问道:“爹,你很喜欢桂花糕吗?”

      卫荀道:“不,所有糕点于我,半块就够了。”

      宝儿听到卫荀自相矛盾的话,开始的时候,他眼里有些疑惑,接着眼珠子咕噜一转,恍然大悟了似的。

      “我知道了,爹以前不喜欢桂花糕的,不过娘做的桂花糕太好吃了,爹尝了,就喜欢了。”

      卫荀笑道:“你说的不全对,不过倒也可以这么说。”

      宝儿又不懂了:“爹,什么意思?”

      姜鸢也被卫荀的话挑起了兴趣,凝神细听。

      卫荀对宝儿解释道:“你娘做的桂花糕,不只好吃这么简单,而是很特别的味道,我便是在细品这桂花糕的味道。”

      姜鸢忍不住发问:“卫公子,什么特别的味道?”

      卫荀拈着手中未吃完的糕点,道:“姑娘做的桂花糕,口感细腻丰富,仔细一品,竟有七|八种味道之多,这还不特别吗?”

      八种味道?

      姜鸢当下就愣住了,不过一个做法简单的桂花糕,顶天了也就三四种味道,他是怎么品出八种味道来的?

      姜鸢不信,亲自拿了一块儿,嚼在口中细品,可品来品去,也只是有米粉、面粉的软糯味道,桂花的香味,还有蜜糖的甜味。

      姜鸢放下桂花糕,实在好奇:“不知道你品出了哪八种味道?”

      “这个嘛……”

      卫荀手抵着下巴,有些为难的样子:“品是能品出来这么多的,可若要一一说清楚讲明白,却有些难了。”

      “或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只可领会,却难分说吧。”

      真的吗?姜鸢半信半疑,却也不好再追问。

      吃过晚饭,锅碗盆碟收拾停当,姜鸢又开始替宝儿收拾明天走时带的包袱。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三身衣服、两双鞋子,路上够换就行了,等他回了京中的家,哪里还会再穿得着?

      姜鸢找出一块方布,裹了衣服和鞋子,坐着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的。

      突然,她“呀”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竟差点忘了那镯子!”

      说着,她起身走到一口木箱旁,将箱盖掀开,从箱底取出个匣子来。

      又开了木匣子,见匣中软布上静静躺着三只手镯,两小一大,两金一玉。

      她拿出两只小金镯,放到包袱上,又将那只玉镯也取出,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看着看着,她眼中慢慢氤氲起一层水汽。

      “水牛哥,五年了,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镯子,本是水牛哥出去做工,攒了十两银子,买来给她的。

      她至今仍记得,那天,水牛哥献宝似的掏出镯子递给她,并告诉她,玉器店的掌柜说,鉴别玉质的方法,就是将两玉相碰,发出的声音越清透,说明玉质越好。他说他试过了,这对玉镯相碰的声音特别好听,定是好玉。

      她却责怪水牛哥乱花钱,还嗔他道:“那掌柜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

      水牛哥一句话也不反驳,红着脸捉了她的手,将玉镯推到她的手腕上,说:“你手腕真白,戴这镯子真好看。”

      她也红了面颊,伸手就把镯子褪下了,对水牛哥道:“得,你是买了个祖宗回来呀,我要干活的,哪敢戴这宝贝疙瘩,不仅不敢戴,还得供着它,生怕它磕了摔了。”

      水牛哥吞吞吐吐:“那你成亲那天一定戴着它。”

      可是,他们还没等来成亲的那天,他就先被抓去修皇陵了,五年杳无音信,她的水牛哥,还好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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