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善》未旌

6、幻境

　　眼看着明日便是寻器之日，凤善还是去麒上那里喝酒喝的很晚，与大哥，还有涂山卿向，这种局面二哥最不喜，故而找了个理由托辞，姝羽又被天帝唤去做事，本来凤善也想找个理由搪塞了，却听来禀的仙娥说，这卿向来，是带了涂山上好的美酒的。凤善这才眼神亮了亮，看了眼来禀的仙娥，便觉到这话是大哥让其带的，好啊，大哥啊大哥，还真是把自己握的十成十的准。
　　因而是涂山的美酒，她凤善还真是未尝过，便也去尝一番。
　　席上推盏一二，凤善才知，这涂山圣子是与大哥一同在无非天祖那里修炼神为的，进而惺惺相惜，相熟了些。
　　“善儿，明日寻器，你便不用太费工夫，往渊深去，那里是上古神器所在之处。”麒上的酒喝了多了点，说这话时笑的甚了些。
　　还是卿向接了话：“你这兄长，怎么专挑凶险的地儿让自家妹妹去。那渊深处，需费多少修为，若是再遇几个相试之仙，怕不是平添了几分危险。”卿向的眼角也是笑的，他们做狐狸的，打小儿便是好看的样子，特特是这一双狐狸眼，当真勾人，已是男子，便这般，若是女子，岂不更甚？
　　可这话，凤善也是听懂了的，这涂山圣子似乎是觉得自己修为未深。
　　“卿向，你可不要小瞧了我这妹妹，毕竟是自上古时期除了那位以后的头一只凤凰，不可妄言的。”麒上与之碰了杯，凤善这才发觉大哥是醉了些的，这种话，放在平时，麒上那般稳重不会轻易说出的。
　　卿向也微微醉，玩笑的向凤善做了个礼：“这倒是卿向有些忘却了，公主见谅。”凤善瞧得出卿向的玩笑话，只道是他们两个都醉了的。
　　凤善便学着卿向的样子向他回礼，道：“凤善多谢两位仙友的忠告，仙友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这一来一去的玩笑话，倒是逗笑了卿向，直打趣麒上，说是，他妹妹真的比他还肆意。
　　这倒是凤善看向麒上了，她眼中的大哥自来端庄稳重，似乎从未干过超出纲常之事，却听卿向一言，看来大哥年少时亦是肆意洒脱的，只是后来这大殿的身份限了他，是了，大哥日后是要接帝位的，自然不敢再像自己这般自由随意。
　　他们一同喝到很晚，卿向走时已有些歪斜，却还是与凤善说道：“凤善妹妹日后得空可一定要来涂山一叙。”
　　凤善应了。
　　看着麒上和卿向，只在心里道是他们两个还不如自己的酒量。
　　与大哥话别后，凤善便回了殿，想是，大家都在提寻器，她便对那幻境更多一份好奇，便更好奇这日后要与自己相伴的神器是何物。
　　天由正殿门外的仙娥见公主归来，行了礼，道：“公主，二殿下已在正殿等待多时。”
　　凤善这才走进正殿，真真望见二哥在榻上闭目养神。
　　“二哥。”凤善寻过去，同他坐在一旁。
　　湛九这才睁开眼，更闻到一身酒气的妹妹：“明日便要寻器，此时还喝的这般醉。”他的发散着，看着是晚些整洗过才来这天由殿的，如此的湛九看来竟比平日更舒意些。
　　“二哥最知我，又怎会不知道我的酒量。”凤善笑笑，托了腮直直望着湛九。
　　“是最知你，我已吩咐了你这里的仙娥为你煮了解酒凝露。”凤善不知为何，会突然觉得今晚的二哥比平时更柔些，似乎那些个清冷都丢了去。
　　“二哥前来，怕不是只来赠我解酒露的吧。”凤善觉得一只手托腮累了些，故而直接用两只手都撑了，她看着二哥从榻上坐起，做了认真的样子。
　　“确实，我趁晚而来，是来同你讲明日寻器之事。”
　　凤善微微点头，示意二哥说下去。
　　“明日寻器，我知你神为，便知你会去渊深处，二哥希望你能尽全力寻到赤霄剑。”湛九的样子太认真了些。凤善便放下了手，问道：“赤霄剑？”
　　“那是凤凰始祖凰吾的佩剑。“湛九的眼神愈加复杂了些。
　　“我知道，从天族史上看过，可听说自凰吾零化，赤霄留于幻境，众仙寻之，却从未寻到。 “这倒是提起了凤善的兴趣，凰吾身为上古神，后来的众神众仙只知道那凤凰始祖神为沉厚，似似便能翻天覆地，最后更是为保仙神各族以身相护，零化佑众。便自上古时这六合八荒就再也失了凤凰，直到凤善出生，众仙直道是凤凰再世，定会更佑于各界。
　　凤善亦从古书中知凰吾不喜自己被录在那些折子里，故而那些个记录凰吾的少之又少。
　　可那赤霄剑，各界皆知，当时凰吾为开六合八荒各界，是以赤霄剑开的界限，那把能开天辟地的剑，成了后来每个寻器的仙人的目标，可它却像是随着凰吾消失了似的。
　　后来仙界也谣传，那剑确是没了的，仙人们虽略略罢，可每百年夜察寻器，还是有年轻一辈不弃寻找。
　　“而我亦听说，那赤霄是否也随着凰吾始祖零化归尘了。“凤善突然很想问问湛九，只因着在她看来，二哥似乎知道的要比自己多些。
　　“赤霄剑从未零化，它自上古凰吾后便留在幻境了，只是那些修为薄弱的仙寻不到，便编出了些由头来。“这时仙娥为凤善端来了解酒露，湛九将其向她那边推了推，示意凤善喝下。
　　凤善这才突然明白，抿了口凝露，说：“二哥，是在幻境中见过赤霄剑了。“若非见过，湛九不会这般笃定，凤善了解她的哥哥，不确实的东西，湛九不会说。
　　湛九点头，想起那时自己寻器时的场景，跟妹妹说：“可赤霄不认我，我自然带不走它。“
　　可这事，二哥从未提过，向任何人都未提，凤善晓得，二哥这是怕再引起各界波澜。
　　“我知你神为，更了解你的神骨与我差不太多，赤霄剑非微末修为可见，我大抵算过，你认真寻，自然也能寻到。而我总觉得，那赤霄剑实在等你。”凤善不敢妄言自己的神为与二哥无二，二哥是自来的真龙神骨，天赋天赐，二哥都未能带出的，她不敢觉得自己可以。
　　“可我从未见过赤霄剑，又怎知哪个是它。”凤善想着想让二哥为自己描述一下那把神剑。
　　却见着湛九摇了摇头，道：“你不必现在知晓，若在幻境之中，你遇赤霄，自然知晓。”
　　湛九突然想起他初见赤霄剑的样子，那般光芒，直直的打到了他的神骨里，他能感受到骨中的洗礼，只因那把神剑，那是他第一次感叹来自上古的力量。
　　湛九如此，凤善对那赤霄剑更多了份疑惑。
　　湛九突然从怀中取了条链子，细细看来，是条细致的手链。
　　“这个赠与你，日后慌忙之际，或许还能护你一时。”湛九伸手便要递给凤善。
　　凤善是十分惊讶的，这手链她着实不敢收，那清明的链子上挂着的，可是逆鳞。
　　龙之逆鳞。
　　“二哥，这..”凤善刚欲拒绝，湛九就把这链戴在了她的手上。
　　“嗯..善儿戴着是好看。”湛九一边欣赏一边觉得他亲自造的链子最合凤善。
　　凤善看到那片闪着神为光芒的鳞片，突然有些想哭：“二哥，你怎可生取逆鳞。”这一声责怪却是带了哭腔的。
　　湛九听的，抬眼望见妹妹溢满泪的眼眶。
　　“我赠你这链，可不是要你哭的，我是要这六合八荒都知道你是我湛九护在心尖的妹妹，谁都欺负不得。”湛九今晚似是很不同，话多了许多，连语气都柔柔的。
　　凤善想是二哥这也是在担心明日寻器的自己。
　　可湛九心中所想，便就是要以此昭告六合八荒，凤善，便是他的底线。
　　湛九为她拂去泪水，瞧着这小姑娘心疼自己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说：“好了，别哭了，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以二哥的修为取这鳞片，太太容易。”他越安慰这小姑娘的眼珠子便落得更甚。
　　他们两个话说了好一会，湛九才离了这天由殿，只道是让她早些休息，明日方好寻器。
　　湛九走后，凤善躺在榻上，抬手看着这真龙之逆鳞，她非孩童，又怎会不知逆鳞生取之痛。不知二哥是怎样捱过，她竟未发现半分，当真疏忽。
　　那夜，凤善做了个好梦，全然梦到儿时与二哥戏耍的样子。
　　第二日，所有参加寻器的仙人都来到了这幻境入口。
　　这幻境每百年都是由天帝亲启，而各位能落到何处，却也不知，连其中情况，在外面的众神众仙也是无法通过虚镜看到的，这便是代代造器师的神力所为。
　　天帝天后踱步而来，众仙行了礼。
　　姝羽来的有些慢，他寻到凤善旁，同她讲：“善儿，一会入境，你我定会分离，我一定会马上寻你，你自己要多注意些。”他的眼睛却又马上看到了凤善手上的手链，一惊，却又马上沉定下来，也猜出个七八来。
　　“嗯嗯，你亦是，多注意些。”凤善扯了扯他的衣袖，姝羽与众人中握紧了她的手。
　　凤善望见不远处的漾清，那如箭的眸，当真让人难以忽略。
　　“众仙寻器，镜中凶险，若寻到，各自的法器定会带诸位离开幻境，回到此处，若是命丧幻境，只能化为其中一器，还望各位仙友保重。”说这话的是麒上，湛九亦站在他身旁，他望着凤善轻点了点头。
　　天族公主在这次的寻器之中，更添了大家对这次的趣味，各位仙家纷纷好奇这善公主到底能带出怎样的法器。
　　“时辰已到，还请父皇亲启幻境。”麒上转头对天帝讲。
　　天帝不言，略抬手施了法，幻境大启，寻器各仙便突然消失在了这幻境入口，这入口又是突然关闭了的。
　　众仙略略做了鸟散状，只道是从这日起，每日都会在这幻境大殿摆宴，以供各仙家来看出来的各个仙友都带了些什么法器出来。
　　麒上微微侧头对湛九说道：“还望善儿与姝羽能平平安安。”
　　湛九开扇，这云平扇精美神粹，回道：“会的。”
　　凤善隐化成形才看清这身旁的层层树林，她刚想施法飞至上空看看境况，才发现在这幻境之中她的神力已被削弱，更上不了天，想来这是虚幻之境，便只能着步走。
　　一步一步竟到了这万丈崖，而这一路上，她却也没看到一位仙友，而这幻境其中，却与外面无甚不同。
　　她走到崖边，往下望，只能看到无尽黑暗，可在这一路，她并未看到一件法器，而除这黑暗，她似乎寻不到其他入口。
　　纵身一跃，未加一丝犹豫。即使是神力被削，可她还是平稳落地。白衣被那风吹的飘了飘。
　　凤善这才看清眼前光景，万块神石之上尽是法器神物，剑，弓，鞭，琴等等等等，皆不胜数。灰色的神石巨大压抑，上面的神器以不可测的力量深入其中，这种种类类让之突然看了，心中沉抑了许多。
　　可她只往前走，因着这些个东西全不吸引自己。
　　她能感受到自己越往前走，神为便被削一分，凤善突然感慨各代造器师的鬼斧天工，直到跨过这众神石之地，才到了这圣水之地，洌洌溪池，朵朵荷朵朵莲，略略定睛，她才望见众荷相簇之间的那把剑，它像是莲的孩子，以莲的灵气相育，剑柄上是并莲，剑散着微微寒气，剑上的朵朵莲最后连起来竟如符咒般，连凤善都恍惚了。
　　这莲，是姝羽所爱。又见这并莲剑，想到姝羽亦会喜欢，凤善想取来，在一会寻到姝羽之时，赠他相选，她总觉得，这剑于姝羽，再合适不过。
　　抬手施法，便要跃到那莲池中处，却在飞至一半之时所察击来之力，凤善转了身躲了过去，身子一翻又回到了莲池旁，这才看到那位刚刚攻击自己的仙友，一身黑衣的站在自己不远处，黑衣绣玄花，细看那花是莲。
　　“看来姑娘也心许这并莲剑了。”男子开口，凤善观得见面前这个好看的男子眸子生动的动了动。
　　“非也，是为友人，友人甚爱莲。”凤善答道，可隐隐觉得必有一战。
　　谁知这黑衣男子竟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说：“这幻境之中，并而自身难保，你却不寻自身法器，想着友人，倒让人好奇。”他停在离凤善差三步的距离。
　　“仙友若爱，便只能试上一试，赢者便取了。”凤善总觉得这个男子深幻莫测，不知是不是因在幻境的原因，她观不到对方的修为。
　　“与如此貌美的姑娘比试，非我等事，我不伤你，你且离去罢。”男子笑，分明是觉得凤善是个小姑娘，不想与之动手，这还是少有的凤善被瞧不上眼。
　　“我虽是个姑娘，可仙友未必赢得了我。可是仙友不敢与我比试？”凤善还是相信自己的神为的，毕竟这六合八荒天生神骨的少之又少。
　　更何况如今多而是仙，像她这般生来便为神的更少之又少。
　　男子笑意更甚，道：“还是少见你这么有勇气的小姑娘，那我便与你试上一试，可说好了，输了可不能哭。”男子对面前的小姑娘愈加好奇。
　　凤善只笑，便心觉这是个不怎么参与九重天事的男子罢。
　　“只你我不要在这莲池旁相试，莲之有灵，别伤了它们。”凤善缓缓语气，只这句却让对面男子刮目了一番，他本也想开口如此说，毕竟在他看来，如今顾及花之灵气的当真少之又少。
　　男子应道：“好。”
　　他随着凤善隐化到了万神石外的一处空地，凤善默默在内运转神力，才觉在这里她的神为恢复了七成，比在莲池处好了许多。
　　“我且先让你三招，别日后出了幻境，你道我是欺负你。”男子的话太轻快，似乎骨子里也是个自由的魂。
　　“不必，我说过，你未必能赢我，若是尊重我，你便定要用全力。”凤善最不喜别人让她。
　　男子一愣，方觉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姑娘，他观面前这个姑娘，觉得并非一般仙女。虽刚遇之时，他看到她的身着之衣，发中之饰，只道是哪里的郡主之类。可方方一言，他才觉这个姑娘的刚毅之劲。
　　“好。”他话未落，便受到了狠狠一掌。
　　他完全没有看清，速度之快，这小姑娘已然穿过他，着在了他身后，这一掌，硬生生的接住，他能感到口中的血味，他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女子，绝不可小觑。
　　“都说了，不要看轻我等女子。”凤善的话上扬好听。
　　男子转身，笑着转身，亦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凤善，凤善一侧，继而化到了更远处，那掌的掌力若受住了，怕是要伤到了。
　　“你需再快点，出掌要更准些。”凤善虽提醒着，却也发觉了面前的男子是狠狞之辈，她绝不能恋战。
　　刚想出手，她面前隐化处一影。
　　横横在她与男子之间。
　　这战，因着这影，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