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9、第 9 章

　　柳如悦给自己收拾行李的时候，宁云启也在同时收拾起行李。

　　两个人都要去花城。

　　柳如悦是要回舅舅家。

　　而宁云启是要去花城省厅参加为期一个月的进阶培训，教官正是铁路。

　　两天后，方小鱼休假，在家里跟柳如悦一起包饺子。

　　“如悦，上了高中你谈恋爱了吗？”

　　柳如悦摇头，“上学天天被我同桌逼着学习，跟其它同学说几句话就被骂不认真，回到家里就是做饭然后在家做作业，别说谈恋爱了，就连拿着同学给我的情书我都没时间拿来当草稿了。”

　　这话说的有点损，方小鱼觉得很有画面感，不禁笑了出来，“把情书拿来当草稿纸也就你干的出来。”

　　柳如悦嘿嘿一笑，“我还听宁伯伯说，宁云启大哥学生时期情书收的太多，野炊的时候正好拿去烤番薯了，相比之下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很好了。”

　　说到宁云启，方小鱼问起柳如悦，“上次你寒假回来他来家里吃过一次饭是吧？”

　　柳如悦点点头。

　　“宁云启也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啊，不过他爸爸毕竟是老首长啊，他怎么不当兵啊。”

　　柳如悦将最后一张面皮擀完，然后递给方小鱼，抬起脑袋想了想，“嗯……好像是宁大哥之前在高中的时候，学校操场里发生了一次命案，当时派出所跟公安局里值班的人都在另外一个命案现场，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内赶过来，然后宁大哥带着几个同学维持了秩序，还不让学校老师和领导进去查看生怕破坏命案现场，然后等到警察过来还把宁大哥表扬了很久，自此之后宁大哥就天天想着当刑警了。”

　　“哦？是这样啊，”方小鱼还是挺诧异的。

　　事实上老宁告诉柳如悦的版本还不是正确的。

　　因为宁云启故意隐瞒了。

　　真正事实是，当时警察到现场的时间实在是过于漫长，路上警车还出了车祸，人没事车却没办法启动了。

　　于是宁云启跟一帮子同伴，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自己先开始在外围查案，然后等警察到了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警察，并且还把自己的推测另外写了出来。

　　然后警察用了三个小时就破了案子，当场抓获嫌疑人在事情发酵之前完美解决好。

　　但是为什么宁云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能够这样做呢？

　　当时在学校值班的领导和老师恰好都是胆子小的，胆子大的都没在，这些胆小怂人看到这么吓人现场给吓的魂都丢了能有人帮忙维持秩序已经很开心了还揪什么错处。

　　后来许多年后再次听到这个版本的柳如悦深深地觉得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怎么就这么狗血。

　　北城中学此时学习南城师范大学附中一样开启了特长班，将每科成绩排名前二十名的同学集合起来进行学习进一步提升然后积极准备竞赛。

　　柳如悦的地理成绩是正好并列的两个第二十之一。仅仅跟第二十一名零点五分之差。

　　不过她刚开始还是没有在特长班名单之列，柳如悦也不知道自己的排名，所以也没纠结。

　　但是特长班第二天开始了之后，柳如悦当天晚上就被地理老师给通知了，让自己后天来上课。

　　她挠了挠头发，有些奇怪，给地理老师回消息，“可是不是已经开课了吗？我还能跟上吗？”

　　地理老师回了消息，“你先来上课我再跟你详谈。”

　　好吧。

　　反正天天呆在舅舅家也烦。

　　要是以前舅舅没转业，呆在A大队基地倒还有趣，只是现在还没有在宁家开心一些。

　　宁云启此时还在花城培训还得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

　　刚开始以为张一健也在参加竞赛，可是没想到每科的上课时间是不一样的。

　　因为有的人也在二十名前列。

　　就像张一健。

　　每科他都是第一名，毫无悬念。

　　只是他已经注定要选理科，就没参加文科的竞赛。

　　地理老师便告诉柳如悦，“你要好好谢谢教高三地理的宋老师，你本来是不能参加特长班的，是他让你来的。”

　　宋老师？

　　柳如悦完全没得印象，“我见过？还是没见过？教高三的跟我有关系吗？”

　　地理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看了你自己的分数应该也知道自己高二在火箭文科班了吧？他到时候是你的班主任。”

　　“是吗？所以呢？”柳如悦没懂。

　　地理老师第一次柳如悦的脑袋瓜子很好奇，想切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装有一片大海。

　　“既然是你班主任，自然有资格来帮你说话帮你争取这个机会，你要好好珍惜，认真上课，特长班结束前的最后一次考试的前九名，都能去花城中学参加竞赛。如果能得奖，到时候你就有资格参加有些985211 大学的自主招生了。”

　　“自主招生？”柳如悦对自主招生概念不是很大，但觉得地理老师已经很不耐烦了，所以不敢再问下去了，便假装知道点点头走了。

　　当然，自主招生听了也不在乎就走了的人地理老师要是看不出来柳如悦没听懂也是一个傻子了。

　　难怪她排名一次比一次高，原来是学习学傻掉了。

　　只不过柳如悦的地理基础怎么说呢。

　　她能进前二十真的很勉强，有好几题选择题都是靠蒙的。

　　就连张一健都经常吐槽她，“你高考要是还能真么幸运下去，那985211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因为只要有那种特别难的全年级基本都会做错的选择题，柳如悦基本都会对。

　　如果是特别难的大题，她会随便想一个公式套进去，虽然计算最终可能会错误，但公式分步骤分都在。

　　但是这种竞赛题目，是真的靠纯实力的情况了。

　　选择题答案她基本都是蒙的，大题看的一脸懵，毫无头绪。

　　如果不是选择题成绩还行她差点就能倒数第一了。

　　地理老师拍了拍讲台，清了清喉咙，“明天呢，宋老师就从花城学完习回来了，我的代课也就到此结束了，你们在座的二十一位同学，保底都是能进火箭班的，他也会是你们高二的班主任了，你们可得好好表现。”

　　晚上吃饭的时候，宁云启就问了一句柳如悦，“你现在在特长班学地理？”

　　柳如悦点了点头，“学的都是竞赛题目，我去就是凑人数的。到时候挑前九去花城考试。最关键的是，教我们竞赛题的宋老师明天才来，还说是我们下学期的班主任。我们地理老师还跟我讲说我能进来特长班都靠他，我也是怪好奇的。”

　　“你见过他？”

　　柳如悦摇头，“没见过，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就在表格里看见过他的名字，”她抬头想了想，“宋漠？”

　　“宋漠？”宁云启呢喃了几下，试探性地问她，“是不是漠然置之的漠？”

　　柳如悦有些意外，“你认识他？”

　　宁云启笑了笑，“他是我高中同桌，我好像记得他在你们学校当老师。”

　　柳如悦对宋漠没什么兴趣，“那可真巧。”

　　她现在对特长班已经毫无兴趣，甚至已经恐惧了。

　　题目超出了她脑力可以承受的范围。

　　反正她上了特长班之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原来她以为自己智商比情商高一点。

　　但是现在怕是跟情商一样低了。

　　柳如悦在班里面的好朋友基本没有，有也是张一健一个。

　　因为张一健跟她一样，说话直来直往，从不拐弯抹角。

　　但是跟别人相处就烦的多，要猜测别人哪句是开玩笑，哪句不是开玩笑，哪句听起来是开玩笑其实是真话，这些在她面前仿佛是条找不到答案的选择题。

　　宁云启似乎看出来了她情绪低落，但也没吭声。

　　直到晚上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两只胳膊肘撑在上面开始双手扶脸，眼神呆滞，一直盯着一个角落，什么都没干。

　　夜晚的树叶轻轻地被风带过，发出哗哗地声响，轻抚过她的发梢，头发好像在对着风张牙舞爪，其实自己明明是被风带着飞的。

　　平时头发稍微一乱，就会有一只手伸出来按捺住头发想要不安分的动作，但是今天自己怎么跑，怎么乱来，那只手却没有伸出来。

　　主人好像，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昨天开始就闷闷不乐的。”

　　柳如悦缓慢地抬头，靠着屋子门口那昏黄的灯光想要去看情宁云启的表情，但他正好挡住了光源，让她只能看见有一个黑影现在自己面前，她好想看清楚，可她怎么眯眼睛，都没办法看情。

　　宁云启顺势坐在她旁边，拿起石桌上老宁剩下的花生，然后一边剥壳一边问，“心事重重的样子，多影响你学习。”

　　平时这个点她还在隔壁张一健家补习。

　　柳如悦叹气，“我今天跟张一健吵了一架。我说我在特长班待不下去了，我根本跟不上，他便生气了，然后我俩就为这事儿吵了一架。”

　　宁云启此时坐在她的右手边，习惯性地伸出了左手，搭在了她的左肩膀上，然后低声问她，“那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还是你说的有道理？”

　　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的温热，环绕在自己肩上，心跳突然间慌乱了起来。

　　她正想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宁云启的脸此时凑在自己的脸旁，说的话像低声呢喃，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已心乱如麻，但还是要显得自己淡定一些，“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是真的跟不上。”

　　“那你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宋漠明天回来教你们吗？你先听听他讲课，再决定要不要退出。”

　　好吧。柳如悦只好这样。

　　她怕自己不看他会显得很奇怪，立马心里做好了准备，头偏过来抬眼看着他，然后弯弯眉眼一笑，“好。”

　　这一笑，仿佛像一个特别大却又特别清脆的铜钟一样，敲进了他的心里。

　　他呆滞了一瞬间，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回事了，有些慌乱地看着别处，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手悄无声息地放下来，“张一健这小伙子虽然看起来冷漠，可要是真的相处起来从来不会生气的，你还是得跟他道歉。”

　　柳如悦也知道自己跟张一健说话有点冲，自知理亏，撅着嘴神情有些委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