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18、第 18 章

　　成绩在四点就出炉了。

　　还在唐文怿办公室的柳如悦接到了同学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键，根本不需要按下外放，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巨大声，“柳如悦！你猜你拿了几等奖？”

　　柳如悦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二位一眼，然后低声说，“你几等奖？”

　　“三等奖呀！你就不猜猜你几等奖吗？”

　　孟浩在一旁笑了，“还用猜，她的语气明显就在告诉你你得了一等奖你好厉害哦。”

　　电话那边有一股被猜中的尴尬，“嗯？柳如悦，你在跟谁在一起？你谈恋爱啦？”

　　谈恋爱这三个字的声音巨大，让柳如悦再度陷入了尴尬。

　　“成绩出来老师有叫我们集合吗？”柳如悦赶紧转移话题。

　　那边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对对对，老师让我们在什么金门集合，车在那里停着。”

　　金门？金门在哪里？

　　唐文怿此时拿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还拿起了车钥匙，直接往门外走，“我开车载你去金门，很远。”

　　花城大学是很多个学院合并起来的大学，这些学院单独分开也是非常好的院校。

　　从刑警学院到金门开车也得十几分钟。

　　因为中间有个小山路。

　　柳如悦从车上下来，低头跟唐文怿轻轻摆手，“谢谢唐教授，那我回去了。”

　　唐文怿点头，然后踩下油门直接调头。

　　手机铃声响起，是宁云启的来电。

　　她按下接听键，“喂。”

　　“如悦，你回来了吗？”

　　柳如悦一边听一边往属于自己学校的那个大巴方向走去，老师已经在那里开始点名了。

　　“还没，五点才开始出发回北城，怎么了吗？”

　　“我今天要在单位加班，就不回来了，如果你回来宁伯伯还没吃饭，你就做给他吃。”

　　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柳如悦内心吐槽，但也没反驳他，就嗯了一声，“好的。”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大巴送到学校门口，柳如悦背着书包走回了家。

　　宁伯伯此时正在看军事频道的新闻，嘴里还啃着桃子。

　　柳如悦将书包放在沙发上，累瘫。

　　老宁看了她一眼，“吃饭了没？我煮了粥。”

　　柳如悦摇摇头，“不吃了，车上老师生怕饿着我们给我们塞了一大堆零食，我吃都吃不完。”说完还摸摸自己那圆圆鼓鼓地肚子，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今天宁大哥说让我回来给你做饭。我琢磨着平时我也是这么干的，怎么他今天突然这么问？”

　　老宁毕竟跟小宁相处了二十七年，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他继续啃下最后一口桃子，轻描淡写道，“因为饿的不是我，是他。”

　　她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才过食堂的饭点。

　　“这你就不懂了，他的意思是，你给我做完吃的，剩给他，等他回来吃。”

　　柳如悦有些听得似懂非懂，“万一他不回来呢？”

　　老宁挑眉，“那你懂他意思了吗？”

　　他晚上要加班，很有可能整个晚上都不回来，然后又想自己留饭给他……

　　也就是说，自己还得给他送吃的？

　　柳如悦终于明白了什么，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稍微眯一会儿，一会儿十点多起来给他做。”

　　老宁一边看电视一边发出自己恶作剧后的偷笑。

　　因为是他让宁云启给柳如悦打电话回来做饭的。

　　她定了个闹钟，然后安心睡下，直到晚上十点迷迷糊糊地起来，发现老宁已经睡下了。

　　柳如悦进厨房就是一顿操作。

　　她将昨天在冰箱急冻层冻的粥拿出来，用热水倒进去，然后用饭勺一点一点刮下来，成为碎米，刮到一个人足够的分量。

　　然后切一片大姜，直接放进去粥里煮。

　　然后拿出胡萝卜，切一块出来，削皮，然后用刀剁得稀巴碎，几乎是喝不出来的碎，放进去，搅一搅，显得颜色好看一些，然后拿出一碎肉，捏一点一点放进去，放到宁云启喜欢的肉量，然后再将一整块皮蛋切碎，然后放进去煮着，然后一点一点地加水，加到自己喜欢的浓稠度为止。

　　宁云启喜欢喝的就是入口即化的粥，再加上皮蛋的原因很容易凝结在一起，所以放水会放的比较多，最后放盐再放一点点味精，撒一把葱花进去。

　　然后便是做了一份凉拌黄瓜和小米辣土豆。

　　大晚上的就不放太多辣椒了。

　　柳如悦只拿了三根小米辣椒然后剁碎，然后将切成小段小块的土豆放进正在煮得滚烫的胡椒水里。

　　大概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柳如悦抓了把香菜，放了一点花椒油，放了糖，盐，生抽提前在饭盒里放着。

　　然后五分钟后舀出土豆，过冷水，然后倒进碗里，搅拌均匀，然后最后挤柠檬进去。

　　四分之一的黄柠檬是宁云启喜欢的酸度。

　　等这三样做好，她拎着盒子就往后门走。

　　此时宁云启正忙着看监控，他已经看了一整天的监控了，眼睛都快瞎了。

　　“副队，你先过来吃饭吧。”

　　宁云启听着陆超的话，心里想着这小陆超什么时候这么贴心，扭头正要夸他，却发现他手里拎着的虽然是一些烧烤，但是另外一只手里拎着的是熟悉的饭盒。

　　他微微发愣，有些犹豫，“这是……”

　　陆超将手里的饭盒递给，“我刚刚从后门吃完饭回来正好看见你家那个小孩过来送到，我顺便送上来给你。”

　　他心中惊喜，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送餐来，他接了过来，发现里面满满闷闷地一大碗
　　粥，还有一大碗小米辣土豆，舀出来能够三个人吃。

　　是真的很贴心，知道他吃的东西会分给别人，所以索性一次性做多一些。

　　他不禁微笑，然后拿起顶头和中层的盖子，盖子其实是可以当碗用的，他舀出属于自己的分量，剩下的全都放在他们要吃的烧烤中间，“你们吃着这个，粥给你们吸油。小米辣土豆解腻。”

　　几个人围在一起一边啃一边羡慕地说，李涛还在那里讲，“哎呀呀，副队长可真幸福，你把小姑娘介绍给我吧，反正她以后都是要有男朋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呗。”

　　宁云启抬手敲他头，“吃东西。”

　　花城大学图书馆

　　唐文怿开了个犯罪心理学普及的讲座，普通人也可以来参加听讲。

　　孟浩就站在通道门边靠着，笑看唐文怿的精彩演讲。直到演讲结束。

　　因为是专门给大家普及知识的，所以知道唐文怿的人不多，光听着他的光环名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因为他们在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里听多了这些头上一堆名字的专家，但是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唐文怿讲的还算让人入神。

　　直到唐文怿将耳麦摘下走到他面前，“笑什么啊你？”

　　孟浩双手交叉抱胸，“我个人觉得用讲座来给大家普及什么是犯罪心理学是没有用的，好多学校还设立了教育心理学的讲座，该没兴趣的不还是一样没兴趣。”

　　唐文怿不可置否，“你说的话很对，我所普及的这些可能对他们来说是过两天就忘了的东西，但起码他们能够知道有犯罪心理学这个存在，这就够了。基础心理学是大家需要了解的基础，但真正能学并且学精犯罪心理学的比学奥数并且学精奥数的人少的多，当然也不需要这么多。”

　　孟浩挑眉，“你说的也对，就像日常数学跟奥数也是不同的，学日常数学是必要，可很多人只需要知道奥数这样东西的存在就可以了。”

　　“是的，如果太多人一个劲的钻研某样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奥数当年，因为高考加分，因为竞赛加分，太多家长逼迫孩子学奥数，还流行起来全民奥数的口号，让奥数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意义。

　　真正能够承受枯燥的学习和日复一日的练习的人，还是要交给对这些有兴趣并且已经做好要面对枯燥乏味的准备的人。

　　所以普及，不代表想要他们去真的学习。

　　只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些东西存在，并且是这样操作的，就够了。

　　“那你干嘛忽悠那个小姑娘当你的犯罪心理学学生？”孟浩突然间觉得不对劲，他抬起手怼了怼唐文怿的肩膀，让他作出解释。

　　唐文怿勾起嘴角，“她周围的环境没有让她知道犯罪心理学是有多么有趣而已。只要她了解了这门学科，她一定会非常用心地去学习与感受，根本不需要老师和周围的人去督促。”

　　“就因为她当时对色差反应比你快？”

　　孟浩不明白。

　　“色差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部分。”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跟副校长是一起来的，其实当时她知道的情况比副校长要多得多，可她非常清楚她一个小孩儿，普通学生，其他人都是破过很多案的警察，没人愿意听她去推理，所以她很适当地闭嘴。你想想，如果是别的普通学生，在同等条件下，别的学生会怎么做？”

　　孟浩捏捏下巴，“肯定会一股脑的告诉大家她知道这事儿，大家要认真听她讲。然后会插嘴。”

　　“是的。”唐文怿点头，“可是她没有。而且，大家都在听我讲话，都在跟着我的想法走，所以只有在我停顿的时候，她说出来的话才有人听。最重要的是，有我听。”

　　孟浩懂了，但也不是很懂，“顶多就是会察言观色而已。但是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去察言观色也是很与众不同了。”

　　毕竟但是周围全是警察，她一个报案人肯定会比平时紧张一些，而且她也看见了尸体现场，正常人怕是被吓得不轻，她能淡定的察言观色也是她的能耐。

　　可能柳如悦还是个小白，孟浩并不知道她的能耐。

　　反正老唐的眼光一向比他好，他觉得柳如悦能当他徒弟，那就能。

　　此时嘴里正在叼着一块方形面包的柳如悦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讨论着。

　　因为她在美术课上正在画宋漠。

　　哦，忘说了，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画宋漠，是全班人在画宋漠。

　　柳如悦正好坐在靠走廊这一排的第五排，窗户来着，风也正吹着。

　　其他地方已经画完了，可就是眼睛这里擦了又重来。

　　她有些苦扰地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窗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然后赶紧低头重新描。

　　她把宋漠几乎只有在开会或者公共课他在班级下面听别的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时才会戴的眼镜画上了。

　　右手轻轻弯曲微微成拳状，然后用食指第二关节处撑起眼睛的那个动作也被她画了下来。

　　这才是她觉得最像宋漠的样子。

　　此时她还在认真画画并不知道宋漠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正看着她画画，发现画的是自己，他弯下腰，双手靠在窗台上。

　　距离很近，只是她太认真了，不知道宋漠就在旁边。

　　直到她将最后一笔画完，她突然听见了宋漠低声且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柳如悦，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柳如悦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转身看他，没想到他低头离自己那么近，一抬头正好对着的就是他的眼睛。

　　他眼里充满了震惊，还有不可思议，还有……

　　不敢相信。

　　为什么会不敢相信？

　　“前世？这跟画有什么关系？”

　　宋漠听到她这句话，立马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他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再次低头看她，“这副画，可以送给我吗？”

　　柳如悦拿起自己的画，然后递给他，有点不大能反应过来。

　　他怎么跟宁云启一样莫名其妙。

　　还问什么前世。

　　清明节，放假。

　　柳如悦要在学校布置了作业的前提下还要完成唐文怿给自己布置的作业。

　　说实话，她目前接触的还只是很基础的东西，唐文怿还没开始真正教她什么。

　　她只能靠自悟。

　　一想到自悟她就烦。

　　先把作业做完再说吧。

　　她正要下笔，被外头的叫声打断了。

　　“这里是宁首长家吗？”

　　老宁此时正在院子里摘菜，抬头看外头，“你们谁呀？”

　　外头的一位老妇人爽朗大笑，“这位是宁老首长吧，我是陈爱的老婆。”

　　陈爱是老宁以前的兵，他是知道的，他点点头，“找我有事吗？”

　　陈太太拉过旁边的一位年轻女孩儿，“这是我女儿，叫陈果果。”

　　老宁也不好得让她们一直在外头，便将她俩带进了屋里头，还让柳如悦出来。

　　柳如悦赶紧麻利地端茶出来给二位。

　　陈太太看着柳如悦有些惊讶，“这漂亮的小姑娘是首长的孙女儿？”

　　老宁摆摆手，“是就好喽，我那兔崽子长这么大连个对象都没谈。”

　　陈太太的样子好像对他的话早就知道一样，“我家这女儿二十二，刚大学毕业，宁老您觉得如何啊？”

　　柳如悦一听到这个心里一个咯噔，抬头看向陈果果。

　　二十二岁，比宁云启小五岁。

　　而她却比宁云启小了整整十一岁。

　　原来，年龄可以是一件那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