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17、第 17 章

　　这是开学第四周，因为国家的一场会议要开在北城，需要各地安保，还有封路。

　　所以很豪气地给学生放假两天，加上周六日也就是四天。

　　本来这学期开始的制度周六也要上课的高二高三学生也不需要上学了。

　　今天是周三下午，全校大扫除，在放假前也要让学生干活。

　　还要洗窗帘。

　　窗帘实在是有些老旧，负责洗窗帘的柳如悦拿下全班的所有窗帘，然后全部扔掉，只留下一个，拿回家量尺寸。

　　然后就是打开电脑上某宝开始找窗帘。

　　学校的窗帘基本都是廉价窗帘，并且尺寸一定要买全国统一那种，因为价格更低，柳如悦很快就找到了。

　　原来的窗帘是蓝色的，因为时间太长掉了颜色变成了绿色，后来又洗了很多次变成了发白的青色。

　　一共四块窗帘，一块四十八毛八，满一百五减三十，再加上淘金币减了一块六，一共是一百六十三元。

　　还送二十支黑色笔芯。

　　想来想去她觉得非常划算。

　　老宁此时正在院子里头剥蒜，还摘了香椿芽叶，一起放进小石樁里，开始敲敲敲。

　　直到一辆警用摩托飞奔到宁家院子外头，来了一位比较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都来不及跟老宁打招呼就直接进入主题，“叔叔，副队回来了……他在医院……”

　　老宁愣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医院？”

　　“嗯！是飞机抬着担架送回来的，医生说需要他住院治疗。”

　　老宁赶紧打了通电话给司机，“小刘，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柳如悦在被老宁叫上车的同时，她拿起了手机，在车里面给唐文怿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当你学生。”

　　正在家中楼顶的花屋里看书的宁云启接到了收到了这则消息，然后微微一笑，像是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一样，安静地继续翻开下一页。

　　老宁毕竟是年纪大了，走路也不似年轻人一样能够大步往前走，他拍拍柳如悦的胳膊，“你先上去看看，不用扶着我，我一会儿坐电梯上去。”

　　柳如悦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赶紧蹭蹭蹭地就跑上楼梯。

　　四楼是住院部，柳如悦按着病房顺序跑到了宁云启的病房。

　　病房有两张床，一张暂时空着。

　　只见到宁云启的左腿被裹上石膏吊在半空中，显得有些滑稽。

　　宁云启的直属领导对着他骂，“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知道吗？你都是当领导的人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光知道往前冲，你现在就是骨折，那你下次没那么幸运怎么办？”

　　宁云启嘿嘿一笑，抬眼看见柳如悦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抬起手给她打招呼，“如悦，你来了？”

　　柳如悦见宁云启没她心中想象地严重，心里便放心了不少，她松口气走了过来，跟宁云启的领导打了声招呼，“叔叔好，我是来看宁大哥的。”

　　领导看见了柳如悦，发现眉眼之间让他有些熟悉，“你就是在他家住的小孩儿吧，你舅舅是铁路是吗？”

　　柳如悦点点头。

　　领导笑了笑，“铁局最近可还安康，听说他前些天病了。”

　　铁路年轻的时候都没怎么受过伤，现在更不会有什么大病，她礼貌地微笑，“就是感冒，现在好的差不多了。”

　　领导点头，然后看向宁云启再度瞪眼，“我先回去，等你伤好赶紧上班。”然后就走了。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宁云启对着柳如悦微笑，“怎么？来看我也不跟我说话？”

　　柳如悦心里头越想越委屈，但也知道是他的工作任务，便也没说这些，“宁伯伯要等电梯上来，这会儿差不多到了。”

　　宁云启一听到自己老爸来看自己，顿时心中有些慌张。

　　果不其然，老宁墨迹墨迹地背着手走了进来，表情非常像还珠格格里乾隆吹胡子瞪眼的那种模样，想骂他又不敢骂他。

　　柳如悦赶紧给宁伯伯拉过一张椅子，“伯伯，坐。”

　　老宁默默地坐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递给柳如悦，“你去买点他能吃的东西。”

　　柳如悦接过来赶紧点头出去，给这两个家伙二人世界。

　　她走到护士站这里，轻声问护士小姐姐，“那428病床的病人能吃什么东西呀？我下去买。”

　　“富含维生素c的水果。”

　　柳如悦点点头，然后攥紧手里头的一百下楼买水果。

　　买水果倒不需要多久，但是那两个人应该需要空间去聊天。

　　她在水果摊墨迹墨迹跟老板娘聊聊天，大概二十多分钟后觉得差不多了就上去了。

　　她还没踏进病房，面前就来了一个手里捧着一大把满天星的高跟鞋女人率先她一步进了病房。

　　女人非常高调，走到他那边就开始嘘寒问暖地叫着，“云启，我一听说你在医院我就过来了。”

　　柳如悦默默地走了进来，在旁边空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一个橘子就想要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老宁看了女人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你是我儿子的同事？”

　　女人摇摇头，然后对着老宁微笑，“叔叔您好，我是云启的大学同学，我在云英派出所当户籍警。”

　　医院正好是云英派出所管辖的范围内。

　　老宁尴尬地点了点头。

　　宁云启更加尴尬地看着她，“李茹，好久不见啊。”

　　李茹笑着开始嘘寒问暖，直到问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你这段时间谁来照顾你呀？”

　　宁云启呆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宁，觉得不行，又歪头看向隔壁病床边上坐着某个吃橘子的人，“她啊，这几天正好放假。”

　　柳如悦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缓解尴尬地笑容对着李茹嘿嘿一笑。

　　李茹心里的小九九落空，“这女孩儿是谁啊？你亲戚？”

　　“住在我们家的小孩儿。”宁云启如是介绍。

　　放假的这四天柳如悦都在医院里呆着。

　　包括背单词。

　　躺着病床上的宁云启手中还拿着英语书，给她随机抽词。

　　“放弃。”

　　柳如悦认真地写上了abandon这个单子在本子上。

　　“放弃的词组。”

　　柳如悦又写上了give up。

　　“放弃，弃权。”

　　柳如悦再次写上了waive这个单词。

　　“放弃，取消……”

　　柳如悦拳头握起，实在是不耐烦地抬起头来，“abandon，give up ，waive，call off，wean，你还想要考我几个放弃？你告诉我除了第一个单词这本书里哪个有？”

　　宁云启笑得有些肚子疼，觉得逗她生气真的很开心。

　　幼稚。

　　柳如悦撇撇嘴，“下一个单词。”

　　柳如悦打算当唐文怿的学生这事儿，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想告诉别人。

　　放完假之后的第一天，九班的窗帘一下子就上了全年级热搜榜。

　　因为是新的。

　　然后导致其他班的同学也跑来问柳如悦要某宝链接。

　　她开始观察这些人问她要链接的原因和微表情。

　　有的一看就知道是因为觉得好看，有的是被迫不耐烦地过来问的。

　　唐文怿扔给她了一列书单，让她看完一本写下自己的理解然后发到他的私人邮箱里。

　　高二的第二学期开学之后，一周她总共就只有周日是放假的。

　　她只能拿着书单在图书馆里头翻找，基本差不多一个月才能看完一本这些比较生硬的书。

　　所以当柳如悦第一个月结束将自己的阅读理解发给唐文怿的时候，他对柳如悦的进度有些感到崩溃。

　　然后第二天柳如悦就收到了快递。

　　是今年才上市的电子书。

　　此前她只听过新闻。

　　电子书里的书籍唐文怿已经在里面全部下载好了。

　　这样她就不需要每周跑图书馆去看书了。

　　想不到收个学生还得倒贴钱，柳如悦抱着这本电子书感叹。

　　今天的第二节课不需要做广播体操，所以这半个小时的下课时间，让所有学生兴奋不已，去小卖部集体买吃的，在窗户边聊八卦的，还有依旧在课桌上认真学习的。

　　也有睡觉的。

　　什么样的学生都有。

　　而柳如悦，故意坐在了班里角落的走廊这边的窗台上，观察着同学们的动作，来猜测他们的心理。

　　例如那个站在讲台上玩触屏黑板的两个男同学，其实只有一个是好奇的，另外一个完全就是跟风上来一起玩儿的。

　　还有就是在前门跟其他班女生聊天的陈雅雅，就是聊八卦的。

　　当然，她还看见了坐在第一排转身跟后排人聊天的冯春春，一眼就能知道冯春春在跟后面的同学说她的坏话。

　　她突然开始好奇起来冯春春讨厌自己的原因，难不成真的是仅仅因为自己跟张一健玩儿的好吗？

　　正当她在猜测的时候，前面两个男生玩儿地正欢，把桌子都碰移了位子，柳如悦桌子碰到了柳如悦的腿上，她赶紧将腿抬起来。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是坐在窗台上的。

　　所以下一秒她的动作全都是在地心引力地作用下无法抵抗地往后面翻，她已经想象到自己从窗台上甩出走廊之后是有多么多么地糗，还有疼。

　　当她四脚朝天地往后倒地一瞬间，背后强有力地胳膊扶住了自己。

　　是非常清香的男士沐浴露的味道，很熟悉，她这一瞬间根本没想起来是谁身上有的味道。

　　因为她的求生欲让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救了她小命的人的不知道哪里。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抱着人家的脖子。

　　而那个人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腿，从画面上看，是的，是公主抱。

　　等她睁开眼睛才知道，救了自己的这位男生，是她的班主任，宋漠。

　　而此时宋漠眼里没有任何感情，非常冷漠地说出了一句话，“如果你坐的是对面的窗台，你下一秒摔到的不是我怀里，而是冰凉的公路上。”

　　他放下手，柳如悦顺势站住，放开自己抱住宋漠胳膊的手，然后赶紧站好，有些坏事被发现的那种不好意思地低头，不敢再看向他。

　　她突然想了起来，这款男士沐浴露是欧洲牌子的沐浴露，叫什么来着……

　　凌仕。

　　坐在角落里说柳如悦坏话的冯春春不屑地冷哼一声，“真骚，还勾引老师。”

　　坐在第二排听着冯春春说着柳如悦坏话的女生对她叹气，觉得冯春春没救了。

　　花城举行了一场书法比赛，有学生组和教师组。

　　初赛在南城师范大学举行。

　　因为是初赛报名人数不需要限制，学校直接就将写字还算可以的都筛选了一遍，然后觉得ok的就一起带去南城师范大学参加比赛。

　　柳如悦跟张一健的学生组在早上早早就结束了，张一健还拉着她指了指教师组正在写字的池南鱼，“你看，这就是我那舅舅。”

　　柳如悦看了过去，是一位非常帅气的年轻斯文老师，正好在他旁边的是宋漠。

　　两个非常帅气的老师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幅画一样引人注目。

　　人们看的不是字了。

　　正好站在柳如悦身后的一位原来参加过历史竞赛的两位女生在她背后讨论，“你看见最左边南师附中的那个高马尾的漂亮女生没有，是上次历史竞赛一等奖的那个江北落。”

　　好奇心都是有的，柳如悦顺着她们说的特征看过去，果然站在最左边第一排的那群南师附中的女同学里面，只有那个高马尾女生最好看。

　　南师附中竟然出了匹黑马，柳如悦非常佩服。

　　“学生组决赛名单出来啦。”

　　柳如悦飞速地跑去看公布名单。

　　公布的名单没有名次，只有按拼音顺序出来的入围名单。

　　柳如悦的L正好在中间，她往中间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张一健的张基本就是在最后的，不过他并没有入选。

　　张一健的字虽然还行，但只能说是工整。

　　工整在书法里面的要求是在最低的，一撇一捺需要感情，需要有劲道。

　　拿这个来要求张一健，确实有点难。

　　不过张一健倒无所谓，本来就是被迫来的。

　　教师组的比赛也很快结束了，名单也出来的非常快。

　　教师组的那些高手是真的如云，而且名字限制的的比学生组要多一些，所以只挑了十几个，宋漠和张一健的舅舅都被选上去了。

　　但是决赛那天北城全市教师有个很重要的更改方案会议，教师组被选上去花城的老师都没有时间去参加比赛。

　　这天柳如悦是七点才起的床，这让宁云启有些懵了。

　　直到老宁从厨房端着稀粥出来才跟一脸惊讶的宁云启说，“这孩子今天去花城参加比赛，八点才集合，不着急。”

　　柳如悦对宁云启笑了笑，然后低头啃油条。

　　宁云启今天是伤好了之后的第一天上班，所以也非常充满干劲。

　　两个人一同出门，然后反方向离去。

　　一个骑摩托，一个骑单车。

　　花城大学的书法比赛跟在南城师范大学一样，一群人一起写字，然后上交，就结束了。

　　具体成绩还得等下午五点半才能出现结果。

　　现在是十二点整，还有五个半小时。

　　五个半小时内在花城大学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不能出大学。

　　柳如悦给唐文怿发了个信息，“我来花大了。”

　　唐文怿很快就回了消息，“那祝你比赛顺利。”

　　唐文怿事先并不知道柳如悦过来了，所以柳如悦也没告诉她自己是来参加书法比赛的。

　　但是在周五这个应该上学的时间来花大，再加上今天花大有这个比赛，唐文怿自然就知道柳如悦肯定是来参加比赛的了。

　　这唐文怿教授怕不应该只当犯罪心理学教授了吧，推理能力也太强了。

　　如果是她，她第一反应会先问你怎么来了，根本连今天周几都没想。

　　紧接着唐文怿又发了一条信息，“坐校车到刑警学院这里，跟执勤的学警说一声来找我就行。”

　　消息刚收到，柳如悦背后就是一辆校车。

　　校车跟动物园里观光车一样，特别长，有好几节车厢，坐上去吹风特别舒服。

　　刑警学院跟别的学校不一样，别的学院就是一栋楼，可以直接进入，但是刑警学院像是大学中的大学一样，有大门建筑还有学警当卫兵看守门口。

　　这么严肃的大门，让她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进去。

　　站岗的学警严肃地走到她面前，行了个军礼，“请问你找谁？”

　　柳如悦抬头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唐文怿教授让我来的，说让我去他实验室。”

　　学警愣了一下，眼睛发亮，“唐教授？”

　　她只是提了唐文怿这个名字，学警都没有去打电话确认，就被带进去了。

　　唐文怿在学校的地位很高，在学生之间很有威望。

　　这是她进学院给她的第一感觉。

　　大门推开，实验室非常恢宏。

　　为什么会给她这个感觉。

　　因为几乎有半层楼这么宽，有两层楼这么高。

　　还有欧式楼梯，楼上都是书。

　　这一层的左边是他的办公桌，还有洗手台，微波炉。

　　其他地方都是跟实验有关的地方。

　　还有模拟人在冰冷的台子上躺着。

　　此时唐文怿正在戴着降噪耳机在寻找弹道轨迹，没有发现门开了。

　　这一层竟然是他单独一个人的。

　　而他仅仅只是一个刑警学院的副教授。

　　学警对她解释，“不要看唐教授只是一个教授哦，他可是美国和英国都抢着要的专家，英国那边给他的实验室可比这里还要大，他来我们这里其实才是屈尊了。”

　　柳如悦知道他厉害，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毕竟她的接触面还是比较窄，她需要见更多的市面。

　　耳机取下，唐文怿转身看向门口，然后微微一笑，“来了。”

　　学警行了军礼，然后拍拍柳如悦地肩膀回去了。

　　柳如悦完全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但还在假装自己非常淡定。

　　唐文怿拉开办公桌的椅子，绅士地让她进来坐在这里。

　　柳如悦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然后坐下。

　　唐文怿将自己的西装马甲扣子解开，然后坐下自己的办公椅，“我们今天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怎么样？你对我有什么了解吗？”

　　柳如悦抬头再次看了周围的环境，“我其实对您一直都不了解，就算现在见您，也许知道的只是您的冰山一角而已。而唐教授您，见了我两次面，却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

　　“那是因为我们双方的信息不对等，我知道你的所有，家庭，出生地，年龄，还知道你的舅舅是谁，只需通过这些我不用见你本人我就能够判断你的本身。更何况我已经见过你两次了。而你只知道我是唐文怿，副教授，心理学专家，参与破获的案子你不知道，我写过什么论文你也不知道，你无法判断我。”

　　柳如悦沉吟片刻，“所以你知道我最后会答应你的原因？”

　　唐文怿挑眉，直接戳破，“因为北城公安局缉毒大队四中队的副中队长宁云启，是你喜欢的人。”

　　柳如悦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脸蹭蹭蹭地变的超级红，“你你你……”

　　“别忘了，犯罪心理学所学的可不仅仅只是罪犯的心理，普通人的心理也是必须要懂的。”

　　唐文怿可不会在乎柳如悦脸不脸红，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可笑的。

　　“笃笃笃。”

　　有人敲了敲门，直接就开门进来，然后就是一口气都不喘地直接说，“船尸案破了啊记者说明天想来采访你被我挡住了啊你可得感谢我……”说话的这个人性格开朗，有些许毛燥和傻气，穿着跟宁云启风格很像的黑色电子手表和衣着。

　　唐文怿为柳如悦介绍，“这是花城公安局刑警一中队的副中队长，孟浩。也是我的好友。”

　　柳如悦愣了一下，赶紧起来要跟孟浩打招呼。

　　孟浩却随便摆摆手，“没事儿，不用特别礼貌，当我同龄人就行，”然后瞟了一眼唐文怿，“这小姑娘就是你看中的未来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