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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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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诗诗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桌边正在看信的祝炎一拍桌子,怒道:“深更半夜的你又鬼叫什么!”
诗诗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道:“我……我梦见那个姓江的了,我又梦见他了!”
祝炎道:“他都被我扔进万鬼窟三个多月了。你怎么还梦见他?你都梦见几次了!”
诗诗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梦见他。”
祝炎原本就看信看得心烦意乱,没空理会她,更没心思像以前那样搂着她安慰,不耐烦地道:“那你就别睡觉了!”
她下了床,扑到祝炎桌边,道:“祝公子,我……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啊。我觉得……当初是不是犯了个大错?……他被扔进万鬼窟里,会不会没死啊?他会不会……”
祝炎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动不止,道:“怎么可能?我们家之前派过多少批修士去清剿万鬼窟?有一个回来过吗?他被扔在里面,只怕是现在尸体都烂得臭过一轮了。”
诗诗道:“死了也很可怕!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化成厉鬼,回来找我们……”
她说着,两人都想起了那一日,江风吟坠下去时的那张脸,那个表情,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祝炎立刻反驳道:“死了也没可能!死在万鬼窟的人,魂魄都会被禁锢在那里。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没看到我正烦着吗!”
他把手中的信报揉成一团,砸了出去,恨声道:“什么伐祝之征,狗屁伐祝,想把太阳射下来,把火灭了?做梦!”
诗诗站了起来,小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心中斟酌了一番讨好的话,这才媚声道:“祝公子,他们那几家,也就能猖狂一段日子,祝宗主一定立刻就能……”
祝炎骂道:“你闭嘴!你懂个屁!滚出去,别来烦我!”
诗诗心中委屈,又有些恨意,放下茶杯,整了整头发和纱衣,挂着笑容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打开了手中的一个纸团。刚才她出来时悄悄捡起了祝炎扔出去的那封信,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让他这般火大。她识字不多,颠来倒去看了半晌,终于猜出,这封信说的是:祝家宗主的长子,祝炎的大哥祝旭,被带头作乱的战家家主一刀断首、还挑在阵前示威了!
诗诗呆住了。
世外桃源云氏被烧,南云江氏被灭,还有其他无数大大小小的家族被各种打压,反抗声不是没有,但是反抗的声音从来都很快就能被凤兮山祝氏镇压,因此,三个月前,战、金、云、江四家结盟,带头作乱,打出什么“伐祝之征”的旗号时,他们都是不以为意的。
祝宗主当时便发言了。这四家之中,兰陵金氏是根墙头草,眼下看众家义愤填膺搞什么讨伐,他也跟着参一份,但若节节败退,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在自讨苦吃,说不定马上又要回来抱着祝家的大腿哭爹喊娘;洛阳战氏家主过刚易折,不能长久,不用别人动手,迟早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世外桃源云氏被烧得一败涂地,云翊晨转移了藏书阁回来继位家主,他不过是个小辈扛不起什么大事;最可笑的南云江氏,满门屠的屠散的散,就剩一个比云翊晨还小的江沅,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下无人,还敢自称家主,举旗讨伐,一边讨伐一边召集新的门生。
简而言之八个字:不成气候,不自量力!
所有站在祝家这一边的人,都把这场伐祝之征当成一场笑话。谁知,三个月后,形势却完全没有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道路发展!
河间、南云等多处要地失手被夺,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祝宗主的长子都被人斩首了。
诗诗在走廊上惴惴不安了一阵,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眼皮一直狂跳不止。她一手揉着眼皮,一手按压着胸口,思索自己的退路。
她跟在祝炎身边,算起来也快半年了。半年,已经是祝炎对一个女人从喜爱到厌倦所需时间的极限了。她本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能坚持到最后的那一个,但是,近来祝炎越来越不耐烦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她,她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花花就是例子,已被祝炎斩首。
诗诗咬着嘴唇,想了想,蹲下来,从床底翻出了一只小箱子。
这只小箱子是她半年来跟在祝炎身边时想方设法搜刮来的财物和宝器。财物可以花销,宝器可以防身。虽然不甘心,但是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想清点一下自己有多少存货,从腰带里抠出一枚小钥匙,边开锁边嘀嘀咕咕道:“贱男人,你这只油□□精迟早是要死的,老娘不用伺候你了老娘还乐意呢……啊!”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
刚才,她打开箱子的一瞬间,看到了里面装的东西。
没有她珍爱的宝物,只有一对带血的眼球!
诗诗吓得连声惨叫,蹬着双腿不住往后挪。这只箱子她常常锁着,只有一把钥匙她贴身带着,里面怎么会有一对眼球?她一个月都打开不了一次,里面如果藏了一对眼球,她怎么会不知道?
小箱子被她踢翻了,箱口翻倒,箱底朝她。半晌都没有动静。
诗诗双腿发着抖从地上爬起,想靠近再看一眼,却又不敢,心道:“有鬼、有鬼!”
她修为极差,有鬼也对付不了,却忽然想到,这里是监察司,大门外和每间屋子外都贴着符篆,如果有鬼,符篆也一定能保护她,连忙冲了出去,把她房间外的那张符篆揭了下来,贴在胸口。
有了符篆挡在胸前,她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蹑手蹑脚走进房里,找了一根叉衣杆,用它远远地把箱子翻过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她那些宝贝,根本没有什么带血眼球。
诗诗松了口气,拿着那根叉衣杆蹲了下来,正要开始清点,忽然发现,床底下有两点白光。
那是一双眼睛。
有个白色的带血的脸趴在床底,正在和她对视。
祝炎今晚这是第三次听到了诗诗的尖叫,他心头火气更胜,咆哮道:“蠢贱人!一惊一乍的,他妈的就不能让老子少烦点?”
要不是这些日子总有令人烦躁的消息传来,暂时没空物色新的美女,也怕找来的是那些杂碎家族派来的女刺客,不清白可靠,又缺不了一个暖床的,他早就让这女人有多远滚多远了。祝炎喝道:“来人!叫她给我闭嘴!”
无人响应。祝炎踢飞一只凳子,怒火蹿得更高:“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突然之间,屋门大开。祝炎道:“老子叫你们去让那贱人闭嘴,不是让你们进……”
他一回头,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了。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屋门口。
这个女人七窍流血,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模样。
祝炎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凭她那件袒露颇多的纱衣认出了她。这是诗诗!
诗诗喉咙咕咕作响,朝他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来:“……救命……救命……救我……”
祝炎大叫一声,抽出自己的新佩剑,一剑劈了过去:“滚!滚开!”
诗诗被他一剑劈进了肩里,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
祝炎连剑也不敢拔,抄起一只凳子朝她砸去。凳子砸中她后散了架,诗诗晃了晃,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似乎在给什么人磕头,口齿不清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饶了我、饶了我呜呜呜……”
她一边磕头,一边又有鲜血从她的七窍之中流出来。门口被她挡住了,祝炎无法冲出去,只得推开窗子,撕心裂肺地喊道:“蛊王,蛊王!!快下吞魂蛊,毒死这个贱人!!”
卧室这边,摊在地上的诗诗已经从地上捡起碎的瓷片,捅向自己的心脏,边挖边笑,道:“好,好,给你,哈哈,我吃!我吃!”
手上拿着一颗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塞进嘴里。
祝炎魂飞魄散,正要跳窗而逃,忽然发现,庭院里,满地月光之中,站着一道黑色人影。
与此同时,另一个监察司,祝欢这边,祝欢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睁眼,眼前出现一群被他害过的男子全是赤裸的围了过来。
这些男子纷纷叫道:“还我命来,你这个贱人。”
“你个贱妓,还我命来。”
“你个不要脸的婊子,贱货。”
“你不是最喜欢男人么,我们都来陪你。”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给你赎身,你就嫁给我吗,来吧,今晚就洞房花烛。”
“来吧,今晚我们放飞自我,彻夜狂欢。”
祝欢吓得一边扔枕头,一边往床里退道:“啊啊啊,滚开,你们别过来!我认错,我给你们跪下,我给你们磕头,磕多少个都行,不是我要害你们,是仙圣,是仙圣要拿你们精魄炼化阴丹,拿你们的尸体连傀儡,你们要找去找他,别来找我。”说着跪在床上冬冬磕起头来。
“他我们自然会去找的,你,我们也不会放过,毕竟是你直接取了我们的性命,来吧,一起洞房花烛。”
祝欢突然头发变白,眼睛发红,头发一甩,想要穿透这些人的心脏,然而即使穿透这些人,这些人也没停止,还是围了过来,只是原本还正常的男人们立马七窍流血,放出红色烟雾,祝欢渐渐感觉视线模糊,浑身燥热无力,只知道被一群男人围住却无力反抗,死的时候,全身赤裸,秃头,肚子爆裂,脸上还有情动时的笑容和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