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圣女不行》百玖

52、Level.52

　　“——妈妈？”

　　会议室最里头的人转过身，停在栀春肩膀上的白鸦瞥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栀春这时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那是个神色异常冷淡的年青男人，褐发黑瞳，制服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立领处，戴着一双白手套。乍一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炼金术师，反而有种类似于骑士厅的气质，总之应该是个特别严肃认真的家伙。

　　……和卡米拉女士一点都不像。栀春想。
　　卡米拉女士可从来没有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
　　但是，也许是犬科生物的直觉，刚刚那个瞬间，她确实感受到了某种与养母非常相似的气息。

　　栀春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仔细审视了她片刻，才开口道：“白鸦很少接近目标以外的人。”
　　“说不定它以前见过我？”栀春顺着他的目光，摸了一下肩头的小鸟，白鸦有些不满地啄了她的手指，“它们过去经常来我家送信。”
　　对方闻言，又看了眼栀春：“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轻轻摇动系在手腕上的铃铛，白鸦仿佛听见了指示，张开翅膀重新落到他伸出的胳膊上。

　　白鸦是种经过特殊培育的信鸦，在出生伊始便描绘在身上的符文让这些白鸦远比普通的鸟类机敏灵活，甚至能够在黄昏的浓雾中辨识方向。
　　但是，白鸦是不认人的。
　　与黄昏造成的污染很相似，随着时间的推移，刻在生物身上的符文同样会逐渐剥夺它们的情感与认知。虽说这些信鸦依旧保留着些许本能习性，本质上却已经更加趋近炼金傀儡，只能通过特殊的符文标记来寻找目标。

　　栀春慢悠悠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很贵！”
　　格雷特教授因为她莫名其妙的关注点而哑然了一瞬，还是解释道：“没错，这种信鸦非常稀有，通常只有帝都贤者厅用来传递紧急消息时才会用上。”

　　除此之外，能够随身携带这些信鸦的只有像奥利弗这种来自帝都的菁英炼金术师。

　　……紧急吗？
　　栀春不置可否，印象里卡米拉女士似乎从来就没有“紧张”的时候，哪怕在赌桌前一口气输掉下半个月的全部生活费也是面不改色的。在她的口中，白鸦们衔来的都是些来自地下冒险者的零散委托，
　　然而现在想想，当初的确有不少被忽略的不妥之处。蜗居的阁楼里没有余裕的空间饲养白鸦，但信鸦们总能不分寒暑地出现在窗外。何况，黄昏之后的通讯大多倚仗信使的跋山涉水，它们是如何从居无定所的冒险者那里拿到订单的？

　　栀春不由得发出真情实感的叹息：“可惜！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卖掉一两只改善伙食的！”
　　格雷特教授：“……”

　　不过，灰街上讨生活的贫穷人士应该也不会花大价钱购买这种功能性单一的飞禽，它的个头还不够在要紧关头充当应急口粮呢！
　　那只白鸦在主人的胳膊上跳了两下，仿佛仍然很感兴趣一般，撇过脑袋继续盯着栀春，丝毫不像没有灵性的模样。

　　很奇怪，栀春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并不算非常上心，但她也一直没有把寻找养母的下落这件事彻底置之脑后，只是现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白鸦，栀春却没有上前询问，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远在帝都的贤者厅是哪怕栀春也有所耳闻的存在：银雀厅的学徒们曾经满怀憧憬地提起过，那里毫无疑问是炼金学的最高殿堂，据说只有最优秀的年轻炼金术师，才有资格前往那里进行修习。

　　……好遥远啊。

　　倘若卡米拉女士真的是来自帝都的大炼金术师的话，她是被什么所吸引，在千里之外的阿德兰特停留了那么长时间，甚至还养大了一只被污染的小狗？
　　在此之前，栀春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比养母更了不起的地下炼金术师，接到更高报酬的订单、积累更多的名气，存更多的钱……说不定，等有机会再度相遇时，还可以得意洋洋地向她炫耀自己努力的成果，顺便请她到最好的酒馆喝一杯最贵的烈酒。

　　欸，真是太狡猾了。
　　栀春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吧？

　　直到结束了贤者厅的会议，回到旅馆的房间，栀春才收拢了纷乱的思绪。
　　她托着腮，瞧了瞧坐在桌子对面，仿佛非常认真地用自己刚才顺路买回来的，据说是香柊镇特产的岩烧饼干叠积木的伊兰，半晌释然地叹了口气。
　　伊兰：？

　　栀春捏了他的脸，好笑地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了解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我没事的。”她说，又想起伊兰某些方面的敏锐，于是用拇指与食指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可能还是有沮丧吧，就这么一点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本来也不全是为了寻找妈妈才出来的嘛！ ”
　　况且，就算追不上养母的背影，她也可以变成一只值得让她骄傲的小狗吧？
　　说完，栀春抽走一块饼干扔进嘴里。

　　岩烧饼干非常硬，带着一点质朴的焦味，咬起来咯吱作响，蘸点果酱也许会变得好吃一些。
　　栀春漫不经心地走着神，随手捞起自己的背包，打开之后，便看到那个已经跟随自己近三年时间的坩埚。那是卡米拉女士之前常用的，在离开灰街的阁楼后，栀春依靠它度过了许多个艰难的日夜，由于已经经历过不少餐风露宿，坩埚外层有了些许磕碰和锈迹。
　　栀春擦了擦它。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跟那个帝都的炼金术师打听一下吧？
　　顺便写一封信、再把这个坩埚寄还给妈妈——话说回来，白鸦能携带着么重的东西吗？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客房的窗户传来了熟悉的、鸟类的喙啄击的哒哒声，栀春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起身，打开窗户。那只白鸦熟稔地飞进屋内，在桌上跳了跳，挑了块饼干，旁若无人地啄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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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算一算已经两个星期没更新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更一点。
因为身体出了一些状况，现在也不太能熬夜，而且我手速慢，脑子也不太好使，之后一段时间只能努力隔日更这样，总之很抱歉，如果对这两只小孩的旅途还有兴趣的话，也建议等我写完再看叭。
感觉今年以来衰退了好多，精力啊体力啊什么都是，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