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你》东山雨花石

22、转晴

　　在尹域的设想里，生日这天她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去河边公园跑步，强身健体。回来经过菜市场买一堆五颜六色的新鲜食材，给自己做一顿健康美味的饭菜。下午休闲放松，晚饭后散步去爱吃蛋糕店买一块可可爱爱的小蛋糕，完美结束这一天。

　　第二天。

　　尹域没能成功起床。

　　一觉睡到十点半，她爬起来到客厅倒了一大杯温水“咕嘟咕嘟”喝光，又瘫到书房角落的懒人沙发上。

　　不得不说，睡懒觉真的很爽，瘫在床上就像窝在一朵轻软的云里。

　　尹域庆幸地想到还好她早就放弃了打卡，不然今天就断掉了。

　　之前她为了争口气，和杨凯立了flag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还在朋友圈打卡。打了一周就停了。

　　一是因为好多同学朋友和以前的同事来问她打什么卡，或许是尹域平时太钢铁冷漠了，发朋友圈全看心情，不是会打卡给别人看的人。在家住了两天，连吴霞也来问她打什么卡。

　　尹域：“打健身锻炼卡。”

　　吴霞点点头，去厨房削了个果盘出来递给她，“那你到底在打什么卡呀？”

　　尹域：“……”

　　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尹域直接抽刀扎了李彦他妈的心，感到大仇得报，那股卧薪尝胆十年不晚的怨恨之气就消散了，再看自己每天的打卡朋友圈顿觉幼稚，十分嫌弃，就不再继续打卡了。

　　她停止打卡两天后，又有好几个人私聊她。

　　“你已经两天没有打卡了哦。”

　　尹域：……

　　不在7点半起床打卡，尹域的起床时间改到了7点50，洗漱护肤防晒画眉毛，再涂上一层淡淡的口红，就换衣服背包出门吃早饭，坚持得非常好，并且一直没有给自己放假。

　　除了这放纵的一天。

　　她瘫在懒人沙发上，整个人都有点淡淡的丧气。

　　刷了会儿手机肚子咕咕叫，尹域打开肯爷爷公众号给自己点了个鸡翅桶，炸鸡翅她的爱。

　　十五分钟后，肯爷爷家小哥就到了。毕竟那家店就在她家马路对面。

　　尹域点开一集新更的剧集，开了一罐可乐，窝在沙发上开心啃鸡翅，一边看剧一边哈哈大笑。

　　肥宅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刚吃完第三个鸡翅，杨凯的微信在顶端弹出来。

　　“……”尹域忍不住皱眉。

　　她现在一看到杨凯的消息内心就先叹一口气，这位兄弟就像报丧鸟一样，一开口准没好事。

　　果然，寒暄一句后。

　　【杨凯】：帮我个忙

　　尹域擦掉右手的油渣回复他。

　　【尹域】：滚

　　【杨凯】：那我有个李彦的大秘密要兜售给你
　　【杨凯】：他和他女朋友的心梗
　　【杨凯】：新梗。

　　尹域顿时觉得手里的鸡翅都不香了。

　　新梗这种鬼就像打是情骂是爱一样，朋友看了觉得好笑，前任听了只有单身狗的扎心。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要在生日听到这种糟心事？

　　【尹域】：别来影响我心情

　　【尹域】：今天老子生日

　　杨凯正兴致勃勃地等尹域跟他斗嘴，忽然感到自己虚无的良心一阵凉飕飕的。

　　【杨凯】：好吧
　　【杨凯】：生日快乐

　　创作源于生活，尹域从杨凯身上就跨行业地体会到了双面间|谍的不容易，两边都不讨好，还要兢兢业业地工作。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并决定把这位间|谍拉黑。

　　【尹域】：有事打电话吧，别发微信了

　　说完她就把杨凯删掉了，灌了一口可乐，继续啃鸡翅。一口气吃了大半盒，尹域最近三个月都不想再吃炸鸡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今天的糟心事还没完。

　　长期的生活习惯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比如现在。经过一个月强制辛勤的劳动之后，尹域心里还记挂着她的小说。

　　说好了今天不写小说，她又想起最近积累的素材还没有整理。她有一个墨绿色的皮封小本本用来记生活里偶遇的素材和一些偶发的灵感，平时看书的时候看到一句话也会有许多灵感和联想，她会先用标签贴标记，最近书上的灵感素材还没有整理下来。喜欢的句子也没有摘抄。

　　尹域窝在沙发上坚持把这一集看完，就回卧室小书桌前面埋头整理素材。劳动使她快乐。

　　直到晚饭时间，她接到蛋糕店的电话。

　　“您好，幸福蛋糕店，你在我们店定的蛋糕是现在给您送过来吗？”

　　尹域：“？我没定。”

　　女店员声音甜美，“那可能是别人给您订的，现在给您送过来您在家吗？”

　　尹域：“我确认一下，五分钟后你再打过来可以吗？”

　　挂断电话，尹域想了一圈，最有可能是文喜订的，但她觉得不是，因为是他的话,他更可能自己把蛋糕拎上门来！

　　彼时文喜正在实验室里摸鱼，就收到尹域的询问微信。

　　他看了眼日期：“……”

　　【文喜】：沃日！我忘了！

　　【尹域】：。。。。那就不是你

　　有人给尹域订蛋糕了！他皱眉想了一圈，两个拇指飞快打字。

　　【文喜】：那就是李彦

　　【尹域】：那就恶心了

　　尹域发完消息，端着杯子去客厅接水，家门口，一袋木头废料靠在门边，是昨天拆下来的门框废料，昨天她下楼倒垃圾来回跑了两趟，弱鸡如她实在跑不动了，就先放那了。

　　手机“叮”一声进来一条短信，来自同城陌生号码。

　　“生日快乐。”

　　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尹域盯着手机皱起了眉头，手机背后，就是那袋被她装得整整齐齐非常乖巧的装修垃圾。

　　李彦出于怎样的温情发了这条短信尹域毫不关心，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

　　你知道老子昨天收拾你的烂摊子打扫了多久吗？

　　你知道我骂了你妈吗？你妈要知道你还给我买蛋糕不得气炸？

　　蛋糕店的电话又打过来，尹域让店员退单。女店员的声音顿时为难，迟疑地询问退单理由。

　　尹域：“……我搬家了。”

　　女店员顿时松了口气，重新自信起来：“请问您搬到哪儿了呢，我们可以让离您最近的店给您送过来哦~”

　　尹域：“……这样啊，但我不在阳城，最近都在外地出差。”

　　谁知此店的服务异常灵活，“我可以帮您换成其他等价商品，等您回来以后送到您家哦~”

　　“……”

　　人想要粉饰太平而撒谎找借口真的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尹域：“说实话，我觉得这蛋糕是仇人送的所以不想要，而且也不敢要。”

　　“……”

　　女店员沉默好一会儿，同意了帮她退单。

　　尹域一下午脚踏实地辛勤耕耘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文喜打电话过来叫她换衣服出门吃烤肉，她想想就去了。

　　换衣服穿鞋的间隙，又接到好几个外卖平台的电话确认退单情况。

　　尹域：这恐怕不是蛋糕，是给死对头办的陌生电话骚扰。

　　尹域扶着墙穿鞋，心情有一点复杂。

　　不管李彦是出于什么目的，寂寞也好，怀旧也好，自我感动也好，他给她订蛋糕至少有一分是怀有善意的。但在她看来只有厌恶和反感。

　　尹域的心里有一条线。当她知道李彦欺骗她并且劈腿之后，他就退到了那条线外。当他无视她的付出让她心里有点数自己交了多少房租的时候，他就退到了她的心外。

　　对于不放在心上并且还很讨厌的人，尹域一向冷漠得可以。

　　但她此时依然有些伤感。

　　不是为了李彦，也不是为了自己的感情，而是，她忽然摸到了一个经典情节的灵魂——

　　失去的东西还能重新得到吗？走上异路终于回头的时候，伙伴还会在原地吗？

　　佛家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尹域灵感爆棚，各种虐文想法齐齐迸发。

　　她就近坐到餐桌旁，飞快地在素材小本本上记下来，看着这让她脑子里虐文满天飞的段落，发出了魔鬼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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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天是尹域的生日。

　　她的生日在十月十五，但每当有人问起的时候，她更喜欢说“国庆节后十五天”。

　　国庆节一到，李彦总是条件反射地一激灵，然后打开日历确认现在到底是国庆节后第几天。

　　李彦还记得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他突发奇想，找了个蛋糕房给尹域做生日蛋糕，从下午直到晚上才完成。

　　那是他第一次做蛋糕，纯白的奶油面上插了一圈草莓，红红绿绿的，下面用抹茶色的奶油画了一条鱼。

　　外形很普通，还有些笨笨的。但又因为这一分粗糙拙劣，反而让它显得可爱起来。

　　烘焙师傅帮他打了个漂亮的丝带结。他拎着蛋糕到尹域她们学校，在她上晚课的楼下等她。

　　那一年的秋天好像格外冷，才十月中，尹域就裹上了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混在人流里开心地冲他蹦过来，“哇，蛋糕！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夜色黑沉，廊下灯光昏黄，尹域笑起来露出一小排开心的大白牙，眼睛里的光让他也笑起来。

　　李彦用空着的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把蛋糕提到她眼前，“我做的哦！”

　　尹域眼睛又亮起来，“哇！”

　　等蛋糕打开。

　　尹域：“哇！”

　　认真观赏了一会儿，尹域转头看他，“你看它都糙出一种风格了。”

　　说完，她“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把蛋糕装回盒子里，胡乱打了个结，高兴地牵着他去食堂和十一莎莎她们一起过生日。

　　那是李彦做的第一个蛋糕，也是最后一个蛋糕。

　　尹域在意生日，但不在意生日的形式。

　　有一年她的生日他们都很忙，晚饭在工作室加班吃了外卖，晚上九点回家的时候，路过尹域喜欢的蛋糕店，两个人买了块十几块钱的小蛋糕，在客厅里关灯插上蜡烛许了愿，她就十分满足，开心得不行。

　　平日里，尹域的性格又直又冷，没什么表情，但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瞬间被点燃。

　　李彦喜欢看她开心大笑的样子，送过她许多有趣的小东西，但比起礼物，她更喜欢户外旅游。

　　“……”

　　他忽然想不起，上一次送她喜欢的小玩意是什么时候，也有些记不清上一次和她一起出去玩是什么时候。

　　他翻开空间相册看照片，两人上一次一起出去玩，已经是……两年多以前。

　　而且从那以后，尹域再出去玩，就一直是和另一个爱户外的女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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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她的生日会怎么过呢？要好的朋友室友都在外面，工作辞掉了，也没有告诉家人，按照小域又宅又独的性格，多半是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过。

　　李彦打开外卖软件给尹域定了个蛋糕，估摸着蛋糕送到了，他想了好久，又给尹域发了条短信。

　　“生日快乐。”

　　她会回我吗？她会说什么？是谢谢我，还是直接骂我？她会不会直接打电话给我？

　　她有想我吗。

　　李彦盯着手机，脑子里各种可能性逐渐乱成一团。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等看清来电显示，又泄了气。

　　杨凯大咧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今天尹域生日你给她订蛋糕了啊？”

　　李彦：“……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