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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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毒解了吗？”五蕴从凉砖上爬起，来不及理顺袍子，就先活动起筋骨。
手指与腕骨随着转动，发出咔嚓声，这架势约莫是要去吃人。
白栖池很不厚道的浇凉水，“没解。只是消减一二分药力，下次若有人再点这香，你闻了，仍旧得趴下任人宰割。”
“……”五蕴顿转头，两只黝亮的眸珠瞪的越发惊恐，“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后那个女魔头再点香，我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这是什么歹毒的东西？！到底有无解药？！”
白栖池难得善心大发，“你既口出狂言，要杀禁宗宗主，怎么，不知其门下的赬鳞门吗？赬鳞的引命香在江湖也算是赫赫有名，你有幸得尝，竟也不知道身在福中。”
“……”五蕴抿紧唇，忍着不出言得罪白栖池。却在心里狂啸：这样的福气，你怎么不去尝尝？！
“小秃驴，不敢明着骂人，就把脸上的心思藏藏好。”白栖池看着五蕴隐隐含怒的眉宇，“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我现在就成全你心里那点念念不忘。”
“……”五蕴整顿神情，他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遗憾的是，五蕴尚未跟‘二贼’蝇营狗苟。李寻素就寻人而来，直接提住他后衣领，将要把他拖出门去。
五蕴向白栖池和林霁投去个求助的眼神，奈何二人静立不动如磐石，丝毫出手搭救的意思都不见有。
不得已，五蕴只能自救，他顾不得丹田滞歇的郁气。挥手亮出一枚金亮闪光的锥针，锥针形状如根金簪，但全身刻划蜿蜒断截的线条，甚至有些似某种文字。
李寻素未料一脸倦态的五蕴居然能抬手出招，他来不及作反应，只能下意识抬臂去挡凶器。眼看着针芒刺挑开衣袖，穿进皮肉，弹跳出一连串的血珠，溅碎他衣袍、足靴与脚下青石。
他已经很久不曾体会皮肉伤的痛感，眼帘都未动颤动，面颊更是喜怒全无。
李寻素用另一只手握上金锥，不交眉睫之间就将利刃从自己手臂上拔出，又带出一弧血芒。
将金锥上的血迹蹭在衣袍，丝血不留之后，李寻素把金锥赛回还在发怔的五蕴手中。他笑不露齿，不知悲喜地说：“既然要出手，就要够狠够快够准，否则就不要轻易拔刀相向，否则，你这条命连死都不够死的。”
言罢，李寻素挑开冗长密重的睫羽，看白栖池和林霁的眼神异常寒冷，他目光投去之时仿若崩雪倾覆千里。
他问：“你们用的什么法子给他解香毒的？”
楚极妍手里的东西，他不相信有解药，即便有也会被楚极妍毁去。
白栖池有些惊讶，林霁对此毫不在乎。
秉持着能动口就少动手的念头，白栖池免尊开口：“满衣观的道士都这么没见识吗？”他想的是和气商谈，出口的却是挑事言辞，“满衣观也是名驰天下的皇家道观，一朝落败，连弟子都养的这般小家子。”
今日，若换个满衣观弟子在此，势必要跟白栖池提剑论道。李寻素显然不同五蕴这个愣货，五蕴这边许是回魂了，当即替李寻素跳脚：“道长，你看此人如此放肆，不将你放在眼里便罢！居然还敢嘲讽天下闻名的满衣观，我要是你，定然不——”
“你知道满衣观？”李寻素仍旧抓着五蕴的后衣领，与手里提只鸡拎只鸭无二。
五蕴生了一颗挑事的心，奈何却无挑事的脑子。正如他夜里所言，他就是个晨时撞钟，暮时敲鼓的懒和尚。成日里最新鲜的事，就是师兄们哪个哪个从山下骗来个人傻钱多的檀越【注-施主】。
乐了今日，混了明日，没天没地，哪管什么驰名四野的道观。
更何况，佛道说的悦耳那是同出一门，皆是普渡众生的福地。抢香火钱的时候，就是两家六亲不认的凶徒。
先前兴道，佛门日子苦哈哈，之后兴佛，道门日子惨兮兮。两家可谓是生死仇敌，存你无我。
见五蕴梗着脖颈，闭口不言，李寻素心里道了句冤孽，真是印证佛道两门的不解之缘。
对于五蕴的激将之言，李寻素不予理会，继续望着白栖池道：“满衣观如今是何情状，阁下不明吗？我与阁下一遭交手，阁下使得剑法倒真是如大内第一高手易轻尘同出一脉。阁下既是大内尊驾，何必多此一问。当今天子，兴佛扼道，内卫闻风而动，不知阁下曾经替哪座道观贴上禁封。”
李寻素的身手不寻常，白栖池领教过，对方能摸寻出他的路数，他一点也不吃惊。
既要敞开天窗说话，白栖池就拦住打算一战省事的林霁，“你们要用小秃驴，我们也有用到小秃驴之处，难不成只准你们给小秃驴下-药，还不准我们给小秃驴喂毒？有好大家分。”
闻言，五蕴一双黝亮的圆眸傻了。他当即要冲向白栖池，却碍于李寻素钳制的动作不能杀过去，只得原地愤愤道：“你这个毒妇！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你居然给我下毒！不是说好的，给我解毒吗？！你信誓旦旦给我服药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他污言秽语的储存量实在捉襟见肘，到最后，只能把某个耙耳朵香客抱怨之言反复吼出口：“毒妇！毒妇！毒妇！”
李寻素额心绷紧，这几月来，他领教过五蕴笨口拙舌，却都不如今次令人深刻记忆。
林霁随手抛出白栖池之前给的那只药瓶，如掷出一枚暗器一般，李寻素寻不到衬手物件，只得抓住五蕴握着金锥的手腕。
一声噔叮，金锥穿破药瓶，瓶口险险挨着掌缘。
“不谈则战。”林霁言简意赅，杀气如麻。
白栖池暗暗笑了笑，一脸无害的看戏。打手在侧，嚣张至极。
李寻素定睛打量着二人，似乎是品出悠长意味。他拔下药瓶，看向白栖池说：“阁下至多是为楚大阁领来，今时却出此招，想是为了身侧这位仁兄。我为佛顶舍利塔而来，今日却是为”他掂量下手里人，见五蕴回头瞪他一眼，才笑着续道：“我是因为五蕴才与二位合作，作为诚意，我亦然可以告知阁下，楚大阁领是为了佛顶舍利塔，且是势在必得。不惜与二位鱼死网破。”
白栖池终于等到说及正事，不由得皱眉，“楚极妍不是为了达成陛下所愿，是为了谁才这么不惜所有来这么一出？”
李寻素答非所问，“我能为你们和楚大阁领牵线，但是，你必须在事后交出解药。”
白栖池却又问：“如果我还要楚极妍的命呢？”你们可是一伙的。
李寻素明了他话中话，笑了笑，“楚大阁领的命能换解药，自然也可以。”
闻言，五蕴僵住身子，未曾回头看李寻素说此言时的神情。他不敢探看，他怕自己受不住。
这几月他毫不怀疑李寻素与楚极妍的相熟，他也毫不怀疑对方对自己所图。却在一夜之间颠转，他不相信。尽管他曾在一夜之间就颠转人生所有，可他仍然不信一夜能转圜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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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药瓶搁在桌上，李寻素却没让五蕴得手。他眼疾手快，提前抓住药瓶。
五蕴见状，忍不得嗤笑，这人在那两个朝廷内卫面前话说的天花乱坠，如何蛊惑人心。可实际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五蕴看着他掌控着解药瓶，意欲转身出门。
他绝不稀罕什么解药。
李寻素眼看着五蕴径自踏出门，向着远路踽踽独行。他神情几分寂冷，人影掩在黝黯，不言不语。
阁门嗙噹一声，李寻素应声见五蕴出现在门前，逆着光影，看不清是何神情。又是嗙噹一声，阁门合上，震起细碎的浮尘。
间里尘寂，天地割出的一片旷野，任渺小所存之地为人世。五蕴声动隐隐尘粒，“把解药交出来，我、我就不杀你。”
李寻素抛起手中的药瓶，复又握住，而后两指拔开瓶塞，将药丸滚在手心。
然后，抬手把药丸塞进自己口中，说：“你来拿，我就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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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极妍知晓必须要跟白栖池打交道，真的坐到一张桌子上，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棘手。待听了白栖池所言，她当即眯眸，“李寻素这个废物，他跟你们说了什么？！”
“长明公主何处来的鸿灭珠？”白栖池逼问楚极妍。
楚极妍凝睛打量二人，“你问鸿灭珠做什么？我可不记得东宫绣衣御史对公主殿下有什么敬畏。”
公主殿与东宫不合也不是一日两日，恰如公主邑司不敬东宫。
白栖池坦坦荡荡，目光澄比日光，“我手里也有鸿灭珠，归庭手中亦然有。然，我们手中的鸿灭珠并未落到各自主子手中。归庭为人所杀，凶器是仪刀，他是对鸿灭珠有所知晓之人，是你动的手？”
楚极妍不及应他的怀疑，当即站起身，双掌压在桌案，目光似箭镞，厉光毕现：“你也中了鸿灭珠的毒？来夺佛顶舍利塔解毒？！”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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