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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一柄漆黑小扇延展开,扇骨由‘之’形伸直成一柄细长的剑。扇剑分外秀气,通体玄色却是将秀气压尽。

      好一柄天工精巧的剑,白栖池不禁为其惊艳。

      林雨歇随手掷出扇剑,当啷一声,扇剑楔入桌案,挺-身直立。

      “除了那处,还有哪处有伤?”

      白栖池心中一叹,“要不你用你的剑挑开我的衣带自己看看?”

      此言一出,林雨歇颤动睫羽,镇静片息便直勾勾盯着白栖池。他知道有些男子生的雌雄难辨的美,既可雄飞亦能雌伏。可白栖池显然不是这种男子,他生的好,墨发如漆润,玉面如傅粉,唇染朱,齿浸白。白栖池占尽的风华却不是妖冶淫-艳,一身少年意气,数不尽的磊落。

      这又如同一山出的美玉,有的做了传世和氏璧,有的做了天子案上传承国玺,而有的却是被雕成把玩的玉桃,甚至上不得台面的玉-势。

      白栖池跤摔得多,便是美玉也经不得屡次摔打,他现在是块不惧任何刻刀的磐石。

      而谁若敢挑开这样的白栖池的衣带,林雨歇就能杀谁。

      “疼不疼?”林雨歇手束缚在袖中。

      “……”白栖池十分想劝眼前这位能少说话就少开口,净说一些废话。“林兄,你猜疼不疼。”

      “我不猜!”林雨歇语气很重,他又说:“你若疼,我就给你止疼!”

      白栖池着实被好好一呛,他盘算着这是招了朵雄蕊桃花?思及此,他不由得一颤。倒不是怕桃花泛滥,这得要看什么桃花,像银屏那般的一千朵他都能辣手摧花。男人嘛,最爱的是露水情缘,最惧的是痴缠之人。

      眼前这位天真烂漫的病患兄在白栖池看来,显然是后者。他意不在此,甭管眼前是男是女。

      “林兄,这个你恐怕止不了。”白栖池淡笑着拔起桌上的扇剑,“你我也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

      言未尽,他在林雨歇紧蹙眉目里,抬手划开自己的腕上匝长处。

      一线黑血横冲出伤口,藕断丝连的掉落在两个人半步空地。

      林雨歇一见黑血,立时出手握住白栖池划开的伤口。他说:“就算是中毒,你也不必这样的排毒!”

      白栖池云淡风轻地说:“你看我这熟练的动作像第一回吗?”夜里折腾起来,都忘了给自己放毒。忽而想起一事,“放心,这血里有毒但是不会浸透肌肤。”

      林雨歇抿了抿唇,另一手伸到白栖池肩上,“肩背也有伤。”

      两处脍刑,让他找全了。

      白栖池不想解释伤口来源,尤其是在这关口上。他倾向林雨歇,气若游丝轻的捉不住,“不是不给碰吗?怎么都摸上了?”

      林雨歇果真静了,什么话也未问。只是并指在白栖池手臂上点几处,而后将毒血逼尽。他垂眸低见地上毒血,眸色越发幽暗,这可不是近期积压在身的毒,有些年头了。

      “我给你包扎好伤口,你不愿服我给的药,那就不服。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做,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知道自己可以帮我?”

      “只要你在江湖行事,我就一定可以帮助你。”

      白栖池笑笑,不再应答。世上以温情做矛者不知凡几,不知眼前这位是个何等段位?

      -

      通往涂山的官道上一辆宝马雕车显得格格不入,驾车之人面貌老实憨厚,因而对车厢中传出的声响不疼不痒。

      车中嘤-咛声在官道行尽才止住,再传出的声音就十分嘶哑。

      “郎主大费周折,一路风霜,是为寻绣衣御史么?”

      敞着衣衫的男人支着腿坐在厢座上,目光落在车厢角落的发冠。跪在绒毡的秀丽少年顺着男人的目光去捡了金冠,放在男人膝上。

      少年替男人整理衣袍,系好腰间玉带。

      如此,男人拨了拨散发才说:“让我参详参详你的心思。吃醋嘛,这个不可能,我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不会吃醋的。”忽而探出一指点在少年喉骨,“你,嫉妒。”

      少年一愣,继而恢复如常,“郎主爱重绣衣御史,王孙哪敢嫉妒绣衣御史。”

      “我说的不是这个,”男人兀自伸腿,将膝上的金冠又滚到角落,“你嫉妒白栖迟比你自由,比你大胆,比你痛快。”

      一听此言,少年僵住身子,秀丽的面颊满是惊恐。当即就要磕头求饶,却是被男人捏着下巴颏不准磕头。

      男人继续说:“你看啊,白栖池如今二十出头又五,脱离了神都洛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白家,居然仅仅只要七八年就在绣衣直指们中站稳脚跟。你呢?当年跟他同为隐南书院的学生,你读书好学、潜心功名,白栖池不着正调、偷巧躲懒,你丰神绰约、体貌端庄,一眼能勾一群哥儿的魂,他呢?脾性烈,手又辣,招人厌。人人都等着你飞黄腾达,尤其是白栖池为个‘栖池’雅字愣是与白家断绝,可你呢?”

      男人眼眸如漆点,却清亮的透彻。他拍拍少年柔嫩白皙的脸蛋,“屈指一数七年去,白栖池白手起家竟将东宫绣衣直指们的台子搭稳。你,为了权势宁可用药留着孤爱的脸,熬死一群禁-脔,成为孤榻上囚雀。可不是嫉妒白栖池吗?”

      这少年,确实也不是少年人。年岁与白栖池相差无几,却还是十七少年的面貌。少年垂着脸,情绪酝酿许久才发酵出来。他抬起脸,满面笑靥脆声:“王爷信不信无妨,王孙这颗心没变就好。”

      男人淡笑一声,“沅湘,孤给你改王孙一名,你倒真把自己当孙子了。”猝然把王孙扯过来,按在下怀,贴着他要命之处。他又说:“你肯忘了过去,很好。”

      王孙埋在静德王下怀,蹭到静德王要命的地方,说不出话。

      厢中静默许久,男人才道:“你该嫉妒白栖池。当年若是站稳了,说不准今日在庙堂之上滔滔不绝的就是你。何须在孤这里吹-箫含玉不是。”

      王孙的手已经探入才理好的衣衫,“王爷若是稳了,今日王孙就该叫一句殿下了。”

      应着王孙的话音,男人捏住王孙的手腕,“你说日后究竟是你咬断孤的命根,还是孤的命根穿了你的喉?”

      王孙顿住手,“但凭王爷喜欢。”

      听了这话,男人终于笑开怀,“这话说的好!既然殿下都敢把棋下到江湖,孤又有什么不敢执棋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处江湖之远?真是笑煞人也!”

      王孙觉着被捏住的腕子痛的厉害,却还是道:“王爷,殿下这局棋不敢下这么大,陛下这会子听佛信长生,对佛顶舍利势在必得,若不是了觉禅师冥顽不化不肯交佛顶舍利塔,何须来这么出。殿下不过是借此事试探陛下意思,白御史事办的不够漂亮,跟梅花内卫冲撞上,手下又留情,身上才遭了罪。”

      男人松了王孙的腕子,笑的狡黠,“沅湘,你还是嫉妒白栖池。可是白栖池他又有什么令你嫉妒的,他有的,也是数不尽的苦头。你这里,好歹孤也偶尔垂怜你不是。”

      “他是东宫的狩猎鹰犬,你是王府的榻上囚雀。你跟白栖池,没有区别。”

      “王爷说哪去了。”王孙丽质的眉眼显得有些无奈,“眼前说的不是江湖吗?”

      “什么江湖。”男人剑眉凌厉,尽是不屑,“这叫王朝的四海。这群在王朝四海里打渔发家的人,以为依山而栖,傍水而居就是山河的主人了?这是要笑活太庙明堂的天下故主,还是要笑死紫薇城天堂【注】里的女皇。”

      王孙眸底深处一片森寒,“王爷,太庙明堂就不怕被江湖的水给淹了?”

      男人困倦似的倚着隐囊,“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钱塘江的潮够高否?能有太庙明堂高否?水天相接又如何,你见过哪场潮水淹透太庙明堂的。”

      末了,无谓又一言,“这个江湖不顶事,那就换一个江湖。左不过都是天下之主的王土。”

      王孙听罢,也是笑而不言。庙堂争罢,理应是江湖风波起。只是眼前这出戏要何时才能落幕?他要自在。

      -

      涂山近在眼前,苍苍山川如翠色浸透的翡翠。待更近一些,才能见到诸多凉亭盘曲旋上。因着寿宴一事,诸多凉亭都清扫洁净。翘起的飞檐上系了大红绸缎,山风常来,吹荡起满山飘绯。

      有人抓住那飘然而起的绯色,一掌化为齑粉,散落半座涂山。

      “欺我南方无人的代价。”

      “那你也应当先说你缴获当年那批秘籍之事,居然还擅自使出化心掌杀人!”

      凉亭两边各立着一人,二人互相背着身说话。

      “你怕了?!我倒以为你们能比禁宗可怖到哪里去,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你激动什么?难不成为着你这点鸡毛蒜皮琐事,要出动我们英锐?你看看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样子配吗?”

      被低看羞辱的人竟也不恼怒,只是道:“这江湖能藏得住,能找得到你所求的,除了汉露宗,又或是九月九客栈幕后的大老板,再无旁人。恰这两方都只有涂山老祖宗请的动,你助我杀光北宗后继人,坏涂山根基,你借机跟涂山的人卖个乖套话,各取所需,有什么配不配的。”

      另一端的人冷哼,“你若下回再有异动不提前知会,坏你好事、阻截你的就不是绣衣御史,而是我们!”

      言罢,人便遁形于苍翠山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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