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臆想》兰木臻

1、chapter 1

　　0.
　　“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绚丽的魔法，奇幻的冒险，忠诚的骑士和聪明的女巫，揽着他大笑的黑狗，笑呵呵的白胡子老头，金色狮子踏着灼灼烈火纵情奔驰，无数人的热切和希冀。
　　“人类都追寻光明，”哈利笑着说，带着陌生的疯狂劲。他用力踩上栏杆，张开手臂，就像曾经他骑在巴克比克身上欢呼，“我也是。”
　　他似乎爱上了模糊不定的世界，眼镜没有架在鼻梁，那双翡翠般澄澈的绿色眼睛半眯着看向远方，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罗恩和赫敏的手都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了魔杖，时刻准备给他一个漂浮咒防止他脚滑一头栽下去。
　　“你们好，”半晌，哈利像是不记得刚刚的见面一样，跳下栏杆，笑容变回以往温和的样子，带着腼腆和疏远，“我是哈利·波特，找我有什么事吗？”

　　1.
　　“他疯了。”赫敏抹了一把脸，眉毛中间挤出一个焦头烂额的“川”，“字面意思。”
　　此刻她正和罗恩坐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室里，办公桌的对面是不苟言笑的麦格校长，墙上挂着的邓布利多画像神采奕奕地望着他生前的学生。
　　“我没明白，”麦格有些艰难地开口，觉得自己的喉咙十分干涩，活像是塞了一只家养小精灵的袜子。她久违地感到头脑空白，不知所措，“格兰杰，你说波特，疯了？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我们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罗恩的表情比他二年级呕吐出一桶鼻涕虫的时候还要扭曲，“伏地魔死了之后，太多人想凑到哈利身边了，哈利对付不来，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就搬去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最开始没什么不对劲的，他还和我们去霍格莫德聚过几次餐呢。但是大前天猫头鹰带着我们寄给他的信件和包裹折返了——正常来说应该是有回信的，就算没有，也不可能把东西全退回来。我们担心哈利出事，就去了格里莫广场，可他不在那里——梅林啊，他甚至没有带上魔杖！”
　　“前天，直到昨天下午我们一直在找他。”赫敏接过话头，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在麻瓜界乡下的一个小镇找到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
　　“正躺在花田里睡觉。”罗恩的脸色更加难以言喻起来，夸张的表情让他双颊的雀斑像是要跳起踢踏舞，“教授，您能想象我们当时的心情吗？”
　　“然后我们叫醒了哈利，谁知道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谁’，”赫敏皱着眉头回想，“他看起来非常不对劲，就像梦游似的……他似乎觉得我们俩是假的。”
　　“我想可以把‘似乎’去掉。那不是错觉，哈利他根本就是把我们当成了幻觉。他真的有点疯狂，说着什么骑士、女巫、虚幻的真实，”罗恩干笑了两声，苦中作乐地说，声音干巴巴的，“哈哈，现在的哈利和卢娜应该很有共同话题。哦，特里劳妮教授知道了大概会高兴得发疯呢，她教出了一个和她一样神神叨叨的‘占卜学家’。”
　　“你扯远了，罗恩，”赫敏警告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暗暗瞪了他一眼，“麦格教授，我也不想这样想哈利，可是他、他认为他所有的经历都是假的，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魔法不存在，巫师不存在，我们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奇怪的陌生人。他是不是真的……”
　　赫敏的嘴唇抽动了两下，尾音戛然而止。
　　“你们的意思是，波特认为他是一个有臆想症的麻瓜？”麦格迅速抓住了重点。
　　“是的。”赫敏和罗恩一起点头。
　　“哈利也确实用不出魔法了。”罗恩叹了好大一口气，“而且他的，呃，脑子？貌似出了点问题，比如说我们刚和他见过面，没过一会儿他就又会问一次我们是谁。”
　　“还有哈利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们花了很大力气让他相信我们不是他的幻觉，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好吧，我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有待证实，也许他只是假装承认，实际上还是觉得自己在幻想。他变得多疑但是看起来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候很敏感，但是有时候又会忽略掉一些粗浅的事实。”赫敏补充道。
　　“我们回来就是想请您帮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罗恩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忽然放空一瞬，迅速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魔法时钟。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屁股着火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梅林的胡子啊！赫敏，追踪魔法要到时间了！”
　　赫敏猛地站起身，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该死的，我差点忘了——不好意思教授，我得马上离开。罗恩，你留在这，我去找他！”
　　“OK……”罗恩话还没说完，赫敏就已经夺门而出。
　　“抱歉，教授，”他耸了耸肩，对上麦格一言难尽的目光，“为了不让哈利跑到危险的地方，或是再一次表演人间蒸发，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2.
　　世界在他眼里是多彩的。眼镜塞在口袋，只剩下含混的色块在眼前连绵不断。这会儿下起了毛毛雨，称不上柔软的雨珠湿漉漉地落在面颊，打湿了睫毛。
　　黑发青年因为看不清路差点被石头绊了一跤，接连又被绊了好几次，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该戴着眼镜的。
　　于是碧绿的眼睛躲在了圆镜片后，藏在垂下的、粘连成一簇一簇的睫毛里。
　　“波特先生，”一个卷毛男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穿着小雨衣，栗色短发随着动作一颤一颤，“你又在花田里玩吗？”
　　“是啊，”青年露出一个微笑，他弯下腰，在男孩毛绒绒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小帕顿，这么高兴是要去做什么呢？”
　　“我也要去花田里玩，伊桑、安东尼还有特雷文都在呢。”小帕顿乖巧地仰起头蹭了蹭青年的手心，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前后摇晃着身体。
　　“那快去吧，别让你的朋友们等急了。要是雨下大了，就赶紧回家，当心别感冒了。”青年直起身，朝他挥挥手。
　　小帕顿忙不迭也举起胳膊挥了挥，欢快地跑走了。
　　青年站在原地了好一会，看着小帕顿越跑越远的背影，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爆炸似的尖锐响动，将他从神游中唤醒，他好奇地左右张望，看见一个顶着一头蓬松的褐色头发、眉头紧紧拧成死结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步履匆匆地走向他。
　　“哈利，好巧，”走近了，那女孩才舒展开眉头，露出个轻松的笑容，“你还记得我吗？”
　　青年——也就是哈利，仔细地看了看女孩的脸，思索着说：“你是赫敏，对吗？”
　　他嘴角还带着笑意，却是少了几分面对小帕顿的热情和亲近。
　　赫敏点点头，有些难过地看着他冷淡的笑容。
　　“你怎么来这里了？”哈利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惊讶又好奇地说，“赫敏，你这身衣服真特别，就像那种故事里的巫师。”
　　他似乎被自己的联想逗到了，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两团淡淡的红晕。
　　赫敏猝不及防又被哽了一下，扯着嘴角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来时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巫师袍。
　　“我和我朋友约好了在这附近碰面，这个……这个是我们一些巫师爱好者的制服，”她迅速调整好表情，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你懂的，朋友们聚会的时候总是想要点仪式感。”
　　简单交谈几句，赫敏就选择和哈利告别了。当然，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临走时，一个追踪魔法悄无声息地没入哈利的身体。
　　哈利什么也没有察觉，没事人一样迈开步子慢悠悠地往镇上走。他的背后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花海，风温柔地呼出一口细细的吐息，在花田漾起五颜六色的波浪。
　　那双碧绿的眼睛好像是在看前方，又好像是在看没有人知道的事物。
　　平静无波的外表下，他在想，花田是真的吗？小帕顿是真的吗？赫敏，又是真的吗？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仍在往前走。

作者有话说

　　修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