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没有一只海豹是无辜的》樱小町

2、第二章

　　# 第二章

　　通常我们介绍一个人会包含姓名、性别、年龄、外貌、兴趣、特长等信息。
　　那么对于本文的主角，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的描述——

　　原千夏，性别女，身高1米58，体重保密。
　　长相普通，五官平淡，圆圆的杏眼，下眼睑有长期熬夜导致的黑眼圈，好在皮肤比较白净，看着还算顺眼。一年四季扎着学生气浓厚的马尾辫，穿着深蓝色校服，显得格外泯然众人。
　　目前就读于C中高一三班，成绩不上不下，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偏科，经常抱怨数学太难，英语没头绪。
　　头脑不算尚佳，略有些小聪明，会利用自习课的时间挂机玩游戏，课间刷网上的同人区填补饥荒的精神世界。
　　原千夏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仅此而已。

　　原千夏的外公外婆原先是当老师的，他们虽然没有住进C中的福利房，但离C中也很近了，步行到学校只要10分钟。为了读书方便，原千夏在上学期间都住老人家里，只有放假会搬回家与父母同住。
　　老年人最容易对孙辈产生隔代亲，一不留神就会演变成“溺爱”，因而他们的存在给原千夏肝阴阳师创造了必不可少的物质条件，是本文剧情得以推动的巨大帮手，可谓深藏功与名。

　　原千夏偶尔也觉得自己高一了还玩游戏挺不识好歹的，但两年的游戏养成已经让她对冰冷的数据产生了感情。
　　何况游戏的日常任务只要上学途中就可以做完，简直像给花浇水一样轻松嘛。她还能够享受“哎呀你们都在努力学习，我爸妈都不怎么管我，我还有空玩游戏，你看我阴阳师都满图鉴啦”的优越感。
　　她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是不不值得拿到台面上说的，面对同校的真·斗鸡名士芋圆大佬，她就从来不敢胡乱开屏。

　　说到底，她不是真正的硬核游戏玩家，不会为了完成某项艰难的成就反复尝试，不会研究策略、数值，甚至缺乏自行通关的意愿。
　　她手残，晕3D，不喜欢竞技，热衷于抄作业，在线时间不长，没有钱，对画面挑剔，还有社交需求。
　　因此，自栽进［阴阳师］这个被资本精心包装的大坑，她立即被各种花里胡哨的玩法迷了眼。
　　人设时髦，画面精美，玩法丰富，剧情感人……游戏莫得任何问题，如果有问题也是她手机的问题！
　　如果能再把严重影响游戏体验的辣鸡策划拖出去打死，她就莫得任何遗憾了！

　　不过单纯的“好玩”仍然无法留住原千夏，她毕竟是个以学习为主要目的学生啊，“浪费时间”就是很不适合。
　　尤其每天重复刷日常跟罚抄作业一样，根本毫无乐趣可言。
　　游戏的数据是假的，爱是真实的。同人区的大大们都还在疯狂产粮，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她只是卑微的真爱党，每到游戏更新和出新活动就被狗策划自动遗忘了。可大大们是真实存在的天使，总是热情洋溢地为爱发电。
　　每天都有大大的粮吃，简直一本满足！
　　荒连，蛇荒，荒御，荒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仙大大产粮啊，简直太幸福了，她要躺在坑底做大大永远的小粉丝呜呜呜。
　　只是一个人看怎么能够满足呢，她一定要把喜欢的大大分享给好姬友，拉着她一起点赞才行！
　　大大这么有才华，还免费产粮给大家看，想要给全世界安利最好的大大呢！
　　可［玩家］张羽茜深受其害。
　　张羽茜根本不混同人圈，也不喜欢看网友们二次创作的漫画和小说！她宁可在学校里抓紧时间作业，晚上在被窝里多玩会儿游戏。但是原千夏太热情了，强行拒绝明显会失去女孩子间脆弱的友谊。
　　在无数次被安利后，张羽茜忍不住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萌萌你不是荒的老婆粉吗？”
　　原千夏：“是啊，只要是荒总的粮我都吃得下。”
　　“萌萌你认真的吗？”张羽茜体会到了爱情的本命色，有点敬畏。
　　“你看你家荒总都已经被CP党锁死，立誓上碧落下黄泉三生三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唯你莫属必不辜负了。”

　　原千夏大惊失色，像被踩了尾巴的土拨鼠一样尖叫：“不要乱说荒总已经跟其他人锁死的话，我的荒总还好好地在我的手机里呆着呢，每天醒来就抱着我一顿乱亲！”
　　张羽茜感到一阵窒息。

　　受到原千夏这个荒总的“老婆粉”影响，张羽茜常常自称大舅妈。
　　——但大舅妈对大舅的爱很浅薄。
　　张羽茜最好的副本御魂是给茨木童子的，最好的斗鸡御魂给了鬼切，在阴阳师IP的衍生moba里，她最喜欢用的式神是御馔津，还拿到了省级排名。
　　……不像她，一把年纪了还在各种同人里看老公谈恋爱。

　　除了在同人里充当爱情的牛头人，原千夏还喜欢在Q群跟阴阳寮里小伙伴聊天，聊天内容通常天南地北包罗万象，但就是不包括［阴阳师］游戏，滑稽.jpg.
　　因此这会儿弹出的寮主清理脱坑寮友的发言，就显得特别清纯不做作，跟别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大舅妈，会长（寮主）问你还上不上游戏？他又想清人了。”
　　原千夏问。
　　“不玩，垃圾狗易。”
　　原千夏哦了一声，又埋头打字说：
　　“我告诉会长你最近学业忙手机被老妈没收了，放假再玩。”
　　张羽茜：“……”
　　“萌萌，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原千夏叹了口气，目光突然就带了点清澈的忧伤。
　　“没事啦，咱小破寮早就死水微澜了，会长他就是问问又不敢真的清。”
　　“……”

　　打打游戏，刷刷网页，聊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学习、学习和学习，寻常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自习以后回到家，原千夏突然意识到张羽茜今天一直都没有自称过大舅妈。

　　她觉得张羽茜挺反常的。

　　要说哪里反常，原千夏也说不上来。扪心自问她有点“直觉派”，不喜欢动脑筋，观察力也不太行，放到宫斗剧里是坚持不过两集的杯具品种。
　　她觉得张羽茜今天好像自带了一层现实削弱结界，以至于所以来自于现实世界的信号都由往常的无线wifi降级成移动梦网……聊天都没有往常那样有默契了。
　　……原千夏猜测她可能是被狗易花里胡哨的操作伤了心。
　　——她连游戏都不想玩了呢！（掀桌）

　　今天阿官爆出了大舅要出SP式神，本来高高兴兴的张羽茜立即打开手机启动微博像被点燃的烟花一样与暴躁老哥们在狗易官博的评论里众志成城地喷出一片五彩斑斓的黑。如果不是了解其正是响当当的宅女本宅，原千夏还以为她在给哪位明星应援。
　　狗易致力于降低玩家的游戏体验，一到重大更新就频频搞出与普世愿望背道而驰的骚操作，它没有挨打完全得益于社会进步，玩家素质提高！
　　大家一起骂狗易，强度党和真爱党都纷纷感到友谊变得更加坚固了呢！

　　这天晚上原千夏少有的做了一个关于荒总的梦。
　　之所以意识到是梦是因为她一边本能地接住荒总递来的手，一边用理智疯狂捶打自己：醒醒跟代码谈恋爱是没前途的！
　　但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在梦里，是跟往常一样平平无奇的一天。

　　——“平平无奇”这四个字是针对平凡女子高中生原千夏而言的。因为在这平凡之中，仍然包含着许多令人扼腕的陷阱，比如把习题册掉在鞋柜缝隙导致交不上作业被老师罚站，不小心与数学老师谜之对视，被叫上讲台做题，明明只是在操场边散步却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中脑袋，还有恶劣的拖堂事故，只差了一点点她就与最喜欢吃的毛血旺失之挥臂……
　　……“我太难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原千夏的san值疯狂下降濒临破产。
　　代用游戏术语，此时的原千夏已经血条见红，随便再来点啥倒霉的事件就得化作一道白光重新来过。

　　天地突然之间暗下来，狂风忽至，卷起万千发丝。
　　天地在她眼前闭合，庞大的乌云呈螺旋状聚集在头顶上方，细小的电光在云团里游走，场景的突然切换不由让人质疑，嚯？这部小说竟突然由青春校园题材进入末日灾难题材？
　　而这一刻却有一人出现。
　　蓝衣蓝发，形态威严，若天明之霜雪，若晓夜之辰星。
　　不容置疑地，又不可抗拒地——

　　这个永远活在阴阳师各种剧情里的男人，在副本、斗技、秘闻……都找不到出场机会的男人终于以神的姿态决绝地降临人间。
　　他在与原千夏相隔一米的距离站定。
　　掌心微扬，是邀约的姿势。
　　原千夏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十亿光年的星辰陨落，烟火尖叫着倾泻入夜空。

　　她分不清此刻到底是黑夜或是白昼，或者准确来说，她无法辨认出此刻到底是幻觉或者是亿万少女编织的白日梦，只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叫嚣过山车似的盘旋荡漾！！

　　是荒总啊！！
　　他终于不是打酱油的啦！！我要给导演加鸡腿！
　　原千夏手舞足蹈状若疯魔差点泪崩。
　　这手是真实存在的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康的手！
　　呜呜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康的人！这是怎样的盛世美颜！
　　还有这喉结，awsl!
　　妈妈！就是这个人，女儿要嫁给他！

　　原千夏一边花痴一边笑，结果就把自己笑醒了。
　　她撑着额头回味着梦里的细节，浑身上下飘荡着肉眼可见的怨念。

　　原千夏打开台灯。
　　手上的创口贴被莫名卷起一半，露出底下的“划痕”——现在原千夏不敢肯定是划痕了，因为它看起来有点像被烫过留下的疤，就是挺粗制滥造的，用步行街2块钱一张的一次性纹身贴纸装饰下可能会好看点。
　　“嘿，这小东西还挺非主流的。”她半开玩笑地说。
　　她心里有鬼，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像阴阳师里召唤阵，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晴明印。于是她从文具袋里掏出红笔，把六芒星补充完整了，再欣赏了一阵，满意地对手背啵了一口，就从床上跳起来“飒——”地拉开窗帘，手臂高过头顶，食指笔直朝上。
　　“原千夏，你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为什么你会被一款中国游戏厂商制作的有上亿流水以日本妖怪为题材的日式卡牌游戏选中呢。”
　　“因为作业太少，闲出来的毛病。”
　　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她不花痴了，就像看透生死的手术刀一样精准冷酷。
　　这把手术刀密密地扎向她的心口，把她的心戳得血流不止。
　　“醒醒天亮了，就算次元壁真的打通了，召唤出来的妖怪也应该是鸟山石燕手稿样子，而不是阴阳师手游里的样子。”

　　原千夏扪心自问是个颜狗，她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打算改变，推己及人觉得五湖四海皆是颜狗。
　　尽管如此，她也明白，所谓的妖怪是乱世动荡由幽微之处生出的不同寻常之物，越是接近人形越是如此，因此那些怪物们总是面黄肌瘦丑陋不堪像从地狱而来的饿殍。
　　除了荒总，他是原创式神。
　　——原千夏贼心不死地补充。

　　原千夏睡了个不踏实的回笼觉，被手机闹铃叫醒时已是6:40。她草草洗漱完毕，看到家里二老已经在餐桌坐好，开始各自吃早餐了。
　　原千夏加入以后，这条线段就变成了稳定的三角形。
　　一个鸡蛋，一碗稀饭，就是早餐，很养生。

　　电视里放着今天的新闻，主持人滔滔不绝，显得箱子里的世界充满热闹。
　　婆婆问：“囡囡想吃什么呀，婆婆一会儿去买菜。”
　　原千夏：“都可以，有啥吃啥。”
　　婆婆：“那就吃你最喜欢的鱼吧。”
　　原千夏心说，这话从何而起啊，我没说过喜欢吃鱼之类的啊。她立马说：“好啊好啊，吃鱼好，补脑，而且还长不胖。”
　　原千夏对鱼的感官顶多算不讨厌而已。
　　问就是讨厌吐刺，鱼刺就是原罪。
　　爷爷说：“原千夏你要多吃一点，不要学电视里那些明星，年纪轻轻胃都饿出毛病了，又是胃溃疡又是胃出血的，你要慢慢吃，早餐吃饱，午餐吃好，知道不！”
　　“知道！我每天都吃四顿饭，每天晚自习回家还有一顿加餐，真的吃不下啦爷爷！再吃就要变成球啦！”原千夏抗议。

　　吃完饭，原千夏把碗筷收到厨房，就准备上学了。
　　她戳开手机的阴阳师，按照往常的习惯把御魂的自动给挂上，然后低头穿鞋，接着就打算拿起鞋柜上的习题册。
　　本来是没问题的。但鬼使神差地，她比平时多了一点点力气，就眼睁睁地看着习题册被自己的魔爪推出一截，然后朝鞋柜与墙的缝隙之间滑了进去……
　　“啪！”
　　“……”
　　原千夏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