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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花姐12 ...

  •   姥爹想起小米被弱郎大王溺死后赫连天说的话来,他说他听说水鬼能像泥鳅黄鳝一样潜到淤泥里面去,弱郎大王应该是钻到淤泥里去了。
      既然小米被弱郎大王带进了淤泥里,那小米的口鼻都被淤泥堵住,临死之时的殃气自然无法泄出。
      赫连天说了这些话,自己却未能想到淤泥会堵住殃气泄漏的通道。
      白先生吸收殃气之后,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地时脚没站稳,就地打了一个滚。与此同时,坐起来的小米往后仰了下去,躺倒在棺材之中。
      再看白先生,它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浑身滚圆滚圆的,如同一个从汤勺里滑落出来的煮熟的汤圆。
      赫连天见白先生肚子滚圆,这才不可置信地说道:“果然是殃气!”他养了许多猫鬼,自然知道猫鬼吸了殃气之后的样子。猫鬼不是吸了亡者魂魄的话,肚子是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
      白先生吸了小米的殃气之后立即原路返回,没人敢阻拦它,都像避瘟疫一般躲开它,生怕它身上粘带了亡人的尸气。
      姥爹惊讶得忘记了叫人抓住它,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先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众人围到小米的棺材前,见小米脸上比刚才青了一些。几人七手八脚将棺材盖重新盖上。
      姥爹后来说,人将死之时,七魄先散,三魂再离。其实小米被弱郎大王摁在池塘里的时候,七魄已经走了。淤泥封住、殃气留存的只是小米的三魂。因此,白先生吸走的也只是小米的魂,而没有魄。
      但是当时姥爹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白先生把小米整个儿的魂魄吸走了。
      他慌忙叫人到处寻找白先生,可是没人能找到它。
      但是在别人没有找它的时候,它又会突然出现。有时候在田埂上,有时候在屋檐上,有时候在地坪里,有时候在山林里。
      无意之时,哪里都有它的身影,刻意寻找,却哪里都找不到它。
      小米的魂虽然被白先生吸走,但葬礼还是要进行。
      马家老宅里继续吹吹打打,锣响鼓鸣。小米照常入土为安。
      姥爹想让铁小姐的婢女也埋在画眉村的山林里。铁小姐拒绝了。她要将她的人带回她的地盘。小米入土后不久,铁小姐就带着她死去的婢女离开了画眉村。铁小姐的化妆术水平高超,死去的婢女在她的摆弄下变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偶尔还会动动手臂,做个表情。不细看的话不知道是铁小姐在旁操控的。
      铁小姐离开画眉村的时候,姥爹说道:“我很想感谢你,但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铁小姐扶着化过妆的婢女,说道:“我很想帮你,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说完,她的眼角爬出了泪水。
      姥爹本想送铁小姐到汉口的,可是罗步斋还没有醒来,赵闲云病倒在床,家里无人照应。姥爹只将她送到了岳州城。
      在姥爹送铁小姐的时候,赫连天和子非在马家老宅帮忙照顾一切。
      等姥爹回来,赫连天和子非也相继说要走。
      姥爹知道,赫连天在保定还有徐阿尼等着,留也留不住,但子非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不用特意回到哪里去。所以,姥爹一方面给赫连天准备旅途要用的吃穿,一方面苦苦挽留子非。
      子非道:“师父放心,我肯定要比赫连天走得晚。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呢。”
      姥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的事情?什么事情?”
      子非道:“移花接木之事。”
      姥爹默然。
      子非又道:“此事不仅仅是挽救师母之法,也是小米的遗愿。还请师父不要放弃。”
      姥爹叹气道:“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我想留也留不住,还不如放开一切算了。留有何用?不留又有何苦?”
      子非无以应答。
      赫连天临走前跟姥爹有一番推心置腹的话。
      那天,赫连天和姥爹在画眉村的田埂上闲步。赫连天对姥爹说道:“我们祖先向来有灵魂‘嫁接’的转世投胎之法,等你抓到白先生,获得小米的魂魄,你就写信给我,我再来这里,帮助你让小米通过‘嫁接’的方式重新投胎成人。本来这种方法是我们家族密不外传的,但我已经把小米算作是我们家族的人了,我是她娘家的人。”
      姥爹无奈道:“赫连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看看,我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即使白先生愿意将小米的魂魄送回来,即使小米转世投胎,那时候我已经白发苍苍了。在我与赵闲云拜堂的那天,我看到小米的时候就想了,我们年龄悬殊,此生恐怕是无缘了。那时候尚且如此,现在还能有什么念想?”
      那一年,姥爹已经接近五十岁了。
      赫连天道:“只要是真心,年龄差再多也无妨。”
      姥爹苦笑道:“一生错过一个人一次就是一生的遗憾了。我一生已经错过她三次,哪里还敢期待?我原来有个朋友,他是大云山的道长。他曾错过一个人无数次,然后跟我说,你要在这一生里等待她的再次到来,就像两个人在一段路上走散之后,要有一个人守候在原路上等另一个人回来。他认为他错过那个人,是因为两个人都在投胎转世中,就如两个人都离开了原路,所以频频错过。可是你看看,我在我这条原路上等候已经够久了吧?还不是照样错过?这或许就是命吧。”
      赫连天道:“通晓命理的你居然认命了?”
      姥爹看了看前方,前方是弯弯曲曲错综复杂的田埂。水田不是规则的,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如果能够俯视水田的话,就能看到仿佛是树叶脉络一样的田埂。姥爹指着田埂说道:“命就是这七弯八拐的田埂小路。通晓命理,只是知道每条田埂的宽窄,知道每条田埂通向哪里而已。你并不能改变它的形状和走向,所以,你只能顺着这些田埂走过去。如果你说的认命是这个意思,那我确实认命了。”
      赫连天道:“我曾有过你这种感觉。当年我寻找徐阿尼而不得的时候,也认过命。我以为我这辈子不能再跟她相遇了。那时候委托泽盛去寻找,其实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我也想过他是不是只是利用我,而没有真正去找她。但我还是要这么做。只要多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就像走在这田埂上一样,知道或许前面没有方向,但还是尽可能往觉得可能有奇迹的方向走。没想到,她原来一直在我身边。就连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其实都在我附近。现在小米的魂魄还在白先生那里,就像当初徐阿尼在我周围一样。但愿最后你能像我一样有个好的结局。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你认命了,但是只要还保留最后一线希望,最终你或许会发现,命不是你认为那样的。”
      “你认命了,但命不一定是你认为那样的?”
      赫连天点头道:“是啊。马秀才,你想想我们认识的所有人。泽盛以为自己是帝王命,一心培养阴兵,结果是黄粱一梦,流落到海外。子非原只是为了陪伴子鱼,甘愿加入五百童男,漂泊东海之上,结果偶遇仙长,意外获得长生。徐福苦心经营,到处寻觅,最后因为寻不到长生不老之药,只好躲在日本岛,不敢回来。再说那坐贾,以为拥有一切别人期待的东西就能让心上人幸福,结果获得之后,那个为之努力的人却不在了。”
      姥爹默默点头。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命而奔波劳累,而花尽心思,以为自己可以踏上自己期待的那条路。可是结果往往都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确实如此。”姥爹说道。
      赫连天道:“既然这样,何必执着于命?何必死盯着命?何必认命?”
      姥爹问道:“这么说来,命不命的,都是子乌虚有。那么,你到底是劝我保留一线希望,还是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赫连天道:“看来你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对以后有预期,不要期待你七十多岁了,小米再次来到你身边;但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完全放弃与小米重逢的机会。你要保留一线希望,又不对这一线希望作任何期待。”
      姥爹仔细品味赫连天的话。
      赫连天又说道:“保留一线希望,才不会绝望。不作任何期待,才不会痛苦。”
      姥爹长叹一声。
      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白先生又在远处出现了。它站在村前的那条大道上,一蓝一黄的眼睛远远地望着姥爹和赫连天。
      姥爹问赫连天道:“赫连兄,你说,它为什么不让我捉到它,却又常常远远看着我们?”
      赫连天看了看远处的白先生,说道:“我想这也是小米的意思吧。白先生只受小米的控制。”
      “小米的意思?”
      “是啊。”
      姥爹问道:“如果小米的魂魄在白先生的体内能用意念操控白先生动作的话,她应该会让白先生回到家里来才对啊。”
      赫连天道:“我想,白先生吸走的应该只是小米的魂。人死之时,七魄先散,然后才是三魂。那天虽然白先生吸走了殃气,但是殃气里很可能只有小米的魂。当然了,之前我还不太确定。但是这些日子看到白先生的性情变化,我想小米善良的魂在白先生体内起作用了。魂太善良,她怕你眷恋她而任由赵闲云病亡,所以离开你;她又太挂念你,所以离开却不离去。”

      赫连天熟知猫鬼性情,他看猫鬼,就如历经沧桑的老人看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孩子一般。
      姥爹经过赫连天点拨,终于明白了小米的魂的心思。小米是怕妨碍他移花接木,迎娶花姐尚若然。
      几天之后,赫连天离开了画眉村。
      赫连天一走,姥爹便开始给赵闲云准备后事了。
      那是赫连天走后的第二天早晨。姥爹坐在堂屋里,对余游洋和子非说道:“我昨晚掐算了一下,赵闲云的时日不多了。我们要尽早做准备,把坟地找好,双金洞挖好,棺材买好,白纸备好,其他需要的东西都要备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那时候年幼的外公也正在堂屋里玩耍,听到父亲说要给母亲准备后事了,吓得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父亲。
      姥爹的话似乎在子非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多大反应,淡淡说道:“是应该准备了。只是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在准备这些事,不然她心里会不好受的。”
      余游洋目瞪口呆,她怕赵闲云听到她的话,又对姥爹非常生气,情急道:“你这是要放弃救赵姐的命了吗?她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准备后事?”
      不等姥爹解释,余游洋就冲出了堂屋,跑到外面去了。
      年幼的外公觉得堂屋里的气氛很可怕,于是追着余游洋出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赵闲云的葬礼就开始举行了。
      余游洋和尚且年幼的外公没有看到赵闲云是如何去世的,就发现堂屋里多了一口漆黑的棺材。
      姥爹和子非不让他们打开棺材来看,说赵闲云去世时模样可怖,免得看了做噩梦。
      余游洋虽然觉得姥爹的做法和说法很怪异,但没有罗步斋在她旁边,她也没有人可以求帮忙。
      外公就更不敢反抗了。他从小到大就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不等赵闲云的葬礼结束,子非就离开了画眉村。
      子非离开画眉村之后,姥爹才叫人带信去赵闲云的娘家。
      赵云鹤听到女儿去世的消息,立即昏厥在地,几天起不了床,无法来画眉村,于是派了一个下人来了画眉村,代替他给赵闲云送葬。
      出葬的前一天,有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灵堂。这个人引起了众多人的注意。
      这个人非常矮,几乎只有正常人的一半那么高。但他双眼特别有神,步伐矫健,走路简直是一蹦一蹦的,像个跳跃的木头桩。他的脸泛着红光,见人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跟每一个人都很熟,就差要打招呼喊出对方的名字了。但是没有人认识他。
      姥爹也不认识他。但是既然来到这里,就是客人,姥爹和本村的人不能赶他走。
      有人认为那个人可能是跟着别的村的人一起来到这里“看老”的。
      “看老”是这个地方的一种习俗。某个村里的人去世了,附近村的人都会组织起来,小村子派十多人,大村庄派二三十人,一批一批地去亡者家里“看老”。“看老”的人不用送礼,只需每人凑极少的钱,买一点鞭炮或者响雷,就可以去亡者家里表示慰问。到了亡者家门前,“看老”的人点燃鞭炮或者响雷,然后两个两个地去灵堂跪拜,磕三个头。
      死者为大。“看老”的人无论年龄多少,到了灵堂都要下跪,都要磕头。
      亡者的家属会在棺材旁边摆一个草铺子,“看老”的人每磕一个头,亡者的家属便回一个礼。
      “看老”的人放完炮,磕完头,出门的时候便会收到一包烟。这是亡者家属对前来“看老”的人所表示的感谢。毕竟人家看得起才会来。
      “看老”的人不但有烟收,还可以在这里吃一餐饭。当然了,饭一般很简单,不会像招待其他客人那样丰盛。
      这种习俗可能是因为各个村庄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亲缘关系,这个村的姑娘嫁到了那个村,那个村的小伙子是这个村的姑爷。毕竟那个年代的人生活范围不大,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两三个村的范围。
      即使到了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周围都有好多老人从来没有去过县城,甚至没有去过镇上。
      当然,等我长大后,这种偏安一隅的人越来越少了。与此同时,“看老”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但在姥爹那个时候,“看老”是非常普遍的,甚至是必须的。如果某个村的某个人去世了,附近有哪个村没有派人去“看老”,那必定是两个村庄之间闹过矛盾,老死不相往来。
      姥爹在这方圆百里是有名声的,也从来没有跟人闹过什么不可开交的矛盾,所以很多人来画眉村“看老”。
      “看老”的人一批紧接着一批,鞭炮的声响不断,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因此,姥爹不知道这个只有正常人一半高的人到底是跟着哪个村的人来这里的。
      “看老”的人跪拜之后,一般都会坐在地坪里等着吃饭。
      办丧事的时候,地坪里都要搭棚。棚子入口的四周会绑上松树枝。“看老”的人大多坐在棚子里,在等吃饭的时候听一听灵堂里的道士念经或者唱哀歌。有的人喜欢听哀歌,就像有的人喜欢听戏一样,甚至会跟着道士唱一唱。
      当时道士正在唱《过仙山》:“送罢一台又一台,亡人关过刀光山,刀光山来不是山,神难走来鬼难翻;送罢一山又一山,亡人送到火焰山,火焰山来不是山,热浪滚滚扇子扇;送了一山又一山,亡人送到花钱山,孝子多烧钱和纸,超度亡人上西天;送了一山又一山,亡人送到扁人山,谁个进山都要钱,阴阳二人真难辩;送了一山又一山,亡人送到饿狗山,恶狗出来要馍吃,打狗饼子得过心;送了一山又一山,亡人送到棋盘山,棋盘山来是好山,一条大路通西天;送了一山又一山,亡人送到宝钱山,宝钱山上把宝用,有钱好过狼虎山,行善亡人过得去,行恶亡人难过关。”
      那个矮人坐在长凳上听到道士唱到这里,笑道:“这可不是骗人的话吗?明明说的是死后也要钱财打通关系,哪里还有行善亡人过得去,行恶亡人难过关的道理?世人大多是欺善怕恶,人间阴间莫不如此。”
      一同坐在地坪里听哀歌的人连忙制止他,说道:“莫要乱说话,这哀歌嘛,当然是唱一唱哄哄活着的人的,当不得真。但你在亡者的灵前这么说,会让亡者家里人不高兴的。”
      那个矮人不屑道:“我讲的是实话。别人高兴不高兴,不过是愿意骗自己还是不愿意骗自己的差别而已,跟我说什么话没有多少关联。”
      制止他的那个人不高兴道:“你怎么就知道人死后不是哀歌里唱的那样呢?你又没死过!”
      那个矮人笑道:“人家死没死还不一定呢,她都不一定过仙山。”
      制止他的那个人撇嘴道:“你这话就更离谱了。谁没死就办葬礼?”
      那个矮人从长凳上跳了下来,说道:“死没死,我去敲一敲那个棺材就知道了。”然后,他果真朝灵堂里走去,朝那口漆黑的棺材走去。
      姥爹见那个矮人朝赵闲云的棺材走来,忙拦住他,问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个矮人挤眉弄眼道:“马秀才,我跟棺材里的人说说话。”
      姥爹回答道:“如今阴阳两隔,怎么说话?”
      矮人道:“我自有办法!”
      这时,余游洋也凑了过来,她听那个矮人说可以跟亡者说话,急忙扯开姥爹,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她看出姥爹这么着急操办赵闲云的丧事肯定有猫腻,于是想借别人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能说出来。”矮人卖关子道。
      姥爹不愿让他靠近赵闲云的棺材,于是说道:“既然说不出来,那肯定是办不到。”
      可是余游洋不听姥爹的话,她将姥爹拦开,对那个矮人说道:“既然这样,那麻烦您来这边看一看。”
      姥爹无奈,只好任由余游洋。
      那个矮人移步往前,走到了赵闲云的棺材旁,然后踩上了一把椅子,伸出手来,在赵闲云的棺材上叩了叩。他叩得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仿佛是要叩开一个熟悉的朋友的家门。
      姥爹注意到那个矮人的手非常粗糙,指甲有银元那么厚。
      在那个矮人叩棺材的时候,姥爹恍惚间有种听到敲门的感觉。姥爹紧盯着那黝黑发亮的棺材,居然真的担心那块木板突然从里面打开来,就像打开一扇门一样。
      叩完棺材,那个矮人又将耳朵贴到棺材上去,仿佛一个登门拜访却遇上闭门羹的人想要偷听屋里的动静,证实屋里到底是不是有人一样。
      听了一会儿,那个矮人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来。
      余游洋急忙问道:“怎么啦?怎么啦?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那个矮人却保持神秘的笑容,点了点头,回到地坪里去了。
      余游洋不甘心,她紧跟其后,也走到了地坪里。
      可是走到地坪里之后,余游洋没有看到那个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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