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堆放》微风公子

3、命题第二记

　　炸响。
　　桌边那个古旧的闹钟，每天早上都会跳起来一次。
　　他已经厌倦了惊醒，但是没有其他的方法，能让他从梦魇中走出来。

　　“早，迪亚诺。”
　　“早，威廉。”
　　被一只手挡住，形成半个环抱。
　　“你脸色很差。”
　　“没睡好罢了。”

　　今天的病人和从前一样，是死人。
　　助理拽出轮床，把白色的尸体袋搬出来，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还是没有办法习惯，毕竟，如果你有过被装在着白色乙烯聚合物的袋子里，放在小木船上飘那么几天的经历，你也不会喜欢看到它。

　　尸体袋被打开，里面还有一个袋子。
　　“发现的时候，已经装在这样的袋子里了。”
　　果不其然，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艘停在芦苇丛中木船。

　　对尸体做完检查以后，助手将他移到验尸桌上，威廉警官戴上他那早已涂上冬青油的口罩，当然，其他的警员也这么做了。
　　举起手术刀之前有一系列繁琐的工作，包括测量，样本，拍照，记录等等。
　　迪亚诺医生认真地做完了这些，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

　　他检查完了尸体的背部，然后在助手的帮助下将尸体翻过来，现在这个已经死去的青年男子全身□□地躺在带孔的不锈钢桌子上，他环视周围，然后举起了手术刀。

　　这是这么多年来迪亚诺第二次在验尸的时候眼前一片空白，他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我没事。”他推开威廉警官，脸色苍白如纸。
　　尸体的腹部有一个新伤口，缝过的，但技术极为蹩脚，歪斜得像一只挣扎的蜈蚣。伤口之下的腹腔里有一把左轮，枪里有三颗子弹。
　　威廉警官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迪亚诺，如果不是凯文医生去度假了，他是不会把这个工作交给他的。
　　威廉记得，就在一年前，他在公园的一艘木船的船腹里发现了他，装在验尸袋里，受了重伤。
　　验尸完毕后殡仪馆的人来推走了尸体，威廉端了杯咖啡，递给刚呕吐完的迪亚诺。
　　“和当时一样的……”他的脸色差得吓人，“我被绑着放在船里，然后一直飘……”
　　威廉轻拍他的肩，感觉到他强烈的颤抖。
　　“每晚我都会做恶梦，我在水上飘着，然后被人划开肚子。”迪亚诺突然控制不住地流泪，“那该死的，他没有用麻药……”
　　迪亚诺的腹腔内也曾有一把左轮，好在发现的及时，凶手下手后不到半天他就被巡逻的威廉发现了，送去医院的时候简直濒死，最后能抢救过来简直是奇迹。
　　“我会抓住他的。”威廉抱住迪亚诺，轻轻地吻他。

　　清晨，迪亚诺伸手按掉了刚刚有所颤动的闹钟，他轻轻地坐起来，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威廉，昨晚，没有做梦，他睡得很好。
　　他走到镜子前，腹部那个蜈蚣型的伤口还是那么醒目，像是经历剖腹产的女人，被人取走了子宫。
　　“别看了。”一只手覆在他腹部的疤痕上，很暖。
　　“它很丑陋。”
　　“不，是过于性感了……”

　　他们的衣服胡乱地搭在椅子上，压在最下面的是威廉的枪套，左轮，里面有，三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