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够的他》灼灼又夭夭

8、破坏相亲局

　　关于姑奶奶这个称谓的由来，其实是因为我辈分长，同龄的孩子们不得不这样叫。加上我性格从小强势，常常带着小伙伴们东游西荡，妥妥的领头羊一枚，这声“姑奶奶”叫得是如影随形，受之无愧。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称霸清岭村，直到聂知尧的突然出现。

　　在被初来乍到的聂知尧夺走班长之位后，我心中的恶魔地带开出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

　　“雀雀”事件后，胖尧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他低垂着脑袋小声的辩解，经历了什么叫辟谣跑断腿。

　　我以为胖尧会一直被我压一头，后来才知道，谁才是披着羊皮的大魔王。

　　有一天放学，邻村的王阿狗又开始皮痒了，恶霸般堵住了胖尧的去路，一脸贱笑地问他：“听说你连雀雀都没有，这样也能当班长？女班长么？”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停住脚步，数秒后，王阿狗之流爆发了轰天雷般的谑笑。

　　胖尧先是涨红了脸，思忖数秒后，他挺起胸膛上前一步反问道：“我有没有那玩意儿，你知道？你见过！”

　　王阿狗一愣，大概没想到长着人畜无害的纯天然小白脸的胖尧会反抗，于是想都没想地答：“是啊，我亲眼见的。”

　　“什么时候？”胖尧迅速反问。

　　“……有一次放学，你到土沟里解手，我跟着看了。”王阿狗编排道。

　　“哦？”胖尧栗色的眉毛微挑，嘲弄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有尾随别人观察别人方便的癖好？”

　　伙伴们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只见胖尧乘胜追击，步步紧逼着高他一头的王阿狗，临危不乱道：“这么钟爱屎屎尿尿，和狗什么亲戚？你不愧是叫王阿狗啊，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条改不了吃屎的狗。”

　　“哈哈哈……”

　　“狗改不了吃屎！”

　　“原来王阿狗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小伙伴们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吓跑了颜面尽失的王阿狗。

　　从此胖尧一战成名，在铁柱和狗剩心中的地位提高了一大截，甚至超越了我这个姑奶奶，就连称呼也从“胖尧”、“尧尧”尊称为“尧哥”了。

　　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面对别人的挑衅，胖尧不是没有后手，他只是不屑于和别人争论罢了。

　　而他最不屑与之纠缠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了。

　　-

　　年底找工作难上加难，前段时间投递的简历几乎石沉大海，面试更是寥寥无几。

　　这天一大早，我被邮件通知声从睡梦中惊醒，意外地发现邮箱中接到了上次面试的“美洁雅”日化公司人事部发来的offer：尊敬的谭小姐您好，恭喜您通过了美洁雅公开招聘的采购部经理一职，热切地欢迎您加入美洁雅大家庭，请您于今天上午10点携带您的入职材料来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

　　“耶！”我惊喜地从床上弹跳而起，如获新生。

　　已经早上9点，铁柱他们三个已经去上班了，我兴冲冲地跑出去，刚出门就遇到了跑步归来的聂知尧。

　　他穿着白色运动鞋，灰色的运动套装，很薄，像是春秋款，一点都不符合积雪未融的腊月天。干净瘦削的脸庞上挂着运动后的汗珠，细碎的刘海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浑身上下有一种阳光积极的气质。

　　“嗨。”我心情不错的和他打招呼。

　　聂狗上下扫量我的职业装，问：“面试？”

　　“上班！”我骄傲地像个排头兵。

　　他扬扬眉，有点意外：“恭喜。”

　　我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目光不受控制地打量他那身若隐若现腱子肉，大冬天的穿这么单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勾、引良家妇女呢。

　　也许是我欣赏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被聂狗逮个正着，他牵牵唇角，笑容邪气，很受用的样子。

　　我收回目光，说了告辞直奔美洁雅办公大楼。

　　到了美洁雅大厦一楼，我自来熟地跟保安打招呼，不料却被无情拦下。

　　我说我是美洁雅的新员工，保安却拿着一张打印了我证件照的A4纸对我冷言冷语：“就是你，上级说你被辞退了，赶紧走。”

　　我勒个去？

　　早上刚刚通知我来上班，人刚到就告诉我被辞退了，这是什么迅猛的操作？

　　人生的大起大落在一个小时内被我全部尝过。

　　我一脸懵逼如遭雷击，立刻找出面试过我的徐经理的号码拨了过去，无人接听。

　　反复几次下来，我意识到，我已经被她拉黑。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步行街上漫无目的地荡，不经意看到浓妆艳抹的徐经理坐在一家法式自助餐厅里吃海鲜？

　　隔着落地玻璃窗，徐经理笑得明艳动人，我揉揉眼睛，确认了她的身份后立刻冲进去，径直走到她面前。

　　徐经理看到我后笑容戛然而止，佯装低头玩手机，仿佛在念咒：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那是一张四人座位的餐桌，台面优雅高贵，徐经理坐在临近走道的位置，里面是一位浑身上下写着“我是名牌我很贵”的女人，贵妇对面是一个成功人士模样的男人，看这架势，我断定是相亲局无疑了。

　　成功人士的旁边有张空位，我径直拉开闲置的那张凳子，毫不见外地在徐经理对面坐下。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理性地讨个公道：“徐经理，我今早打了您几个电话您都没接。我就想问问为什么贵公司offer都给了，我到了美洁雅之后却被拦在外面，保安告知我已被辞退了？请问为什么？

　　徐经理目光游移，面露龃龉。

　　我继续心平气和地道：“如果贵公司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可为什么这样戏弄折腾我呢？”

　　徐经理拨了拨浅咖色的长卷发，这才道： “谭小姐，既然您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也没必要给您留面子了。是这样的，我们老板今早收到了一封匿名检举信，信上说您是因为吃了太多回扣才被润妍辞退的。我从其他渠道获悉，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您在咱们日化圈里已经名声大噪了。虽然说采购本身就是个有油水的岗位，可您太贪心了，哪家敢要您。”

　　我如冷水灌顶，？？？

　　徐经理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加了些鄙夷的神情和小动作，强烈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明白，她是为了顺便以我为衬托，向在场的人及今天的相亲对象展示她高雅纯洁的职业品质。

　　我身旁的男人不感兴趣地调弄着咖啡杯，贵妇则一脸嫌恶的“哼”了一声，意思是让我赶快识趣离开，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我压制着强烈的委屈和怒火，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冤枉而自己百口莫辩的滋味。

　　下一秒，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封匿名信绝对和唐毅那厮脱不了干系！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当着徐的面拨通了唐毅的电话，并开了外音放在餐桌上，眼神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电话接通后，我用平静如水的语气道： “唐毅，是不是你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吃了你公司回扣被你开除了？”

　　“不是。”他矢口否认道。

　　“唐毅，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说实话，否则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唐毅喝水的声音传来，他缓缓开口：“落羽，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给别人鞍前马后呢？”

　　“唐毅，明明是你对我死缠烂打，我不堪其扰才主动辞职的。你先是扣我薪水，接着倒打一耙故意抹黑我，你是想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落羽，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你不肯回到我身边，我只好让你走投无路。”

　　我没想到唐毅会这么卑鄙，怒极反笑道：“呵呵，你追女人的方式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我大开眼界。”

　　“落羽，你就跟个小野猫似的，让我无法掌控，我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女孩子在男人面前还是应该温顺些，我也是拿你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我爱你，快回来吧。”

　　爱我？我去你个十七妹！

　　“做梦。唐毅你听着，我就是吃土饿死流落大街也不会跟你服一个软的！”

　　“那好吧，我期待你回心转意的那天。”

　　我“啪”地一声挂断，把手机甩进包里，围观者的表情由原先的嗤之以鼻变成了震惊同情。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徐经理，刚才的通话内容您听到了，我是被冤枉的！”

　　徐经理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道： “谭小姐，就算证明了您是被冤枉的，但是我公司新来的采购经理两个小时前已经走马上任了，真是遗憾。”

　　我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没有遗憾了。”

　　相比较一份新的工作，我更在意的是我的职场名声。刚才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此刻我的心情茅塞顿开，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畅快之感。

　　我径直起身，说了句打扰了，准备潇洒地走出了餐厅。

　　转身的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柱子”，耳边传来劈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回眸，看到一个气质高雅的男人正侧着身子捡掉在地上的食物。

　　眼明手快的服务员拿着清洁工具走过来。

　　“不好意思，交给我吧。”男人礼貌地接过了服务员手中的扫把。

　　我一听这声音，才发现这个男人是聂知尧。

　　他好像不太敢直面我似的，闷头扫了一会儿才尴尬地朝我看过来，目光闪避迟疑。

　　我眼仁微动，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我刚才坐着的闲置空位，是聂知尧的。

　　也就是说，他是徐经理的相亲对象？

　　我暗地吐舌，想要假装不认识他，准备不动声色地躲开这尴尬的局面。

　　前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他用力拉住。

　　我低声道：“干嘛，我不想打扰你的约会，请继续。”

　　谁知，聂狗突然对徐经理翩翩一笑，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得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聂狗便扯着我的手臂往外走，我听到背后的徐经理问对面的男人：“他俩认识？”

　　“家里长辈安排的，形式不可避免。”聂狗解释道。

　　我还沉浸在被唐毅激怒的心情里，根本没在听。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黑瞳敛了敛，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我垂头丧气地走着，专挑有积雪的地方猛踩，仿佛踩在唐毅那张伪善的脸上，泄愤似的。

　　没走几步，我就把碍事的高跟鞋给踢了----妈的，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又想叫我给你买鞋？”身后响起聂狗轻描淡写的声音。

　　我单脚踩着另一只脚的脚面，余怒未消地回头看他，虽然我的怒气根本不是向着他的。

　　聂狗今天穿了一件千鸟格的大衣，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低调的衬衫，俊朗非凡，最近好像特别流行这种穿法。

　　他捡起被我踢掉的高跟鞋，扶着我坐在公交站台的长凳上。

　　他蹲下去，安安静静地给我穿鞋子。

　　他黑发干净清爽，头顶上一个规矩周正的发旋，阿婆说只有正直善良的人才会长在这种不偏不倚的位置。

　　我的脚面比较高，穿鞋子费力。他细细研究了一会儿才为我穿上，动作不像酒吧初遇那晚的简单粗暴。

　　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在等公交，看到聂狗给我穿鞋，脸上的歆羡和爱慕溢于言表。

　　我不想别人误会，下意识想要缩回脚丫，他却抓着不放，单膝曲着，认认真真地拉鞋链，倒也没有唯唯诺诺的下人姿态，反而有点man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觉得，他做这种动作的时候，有点像童话里的王子跟公主求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