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人士为您服务》十七命

100、农神

　　“赵社。”就算心里未必乐意，脸上也还是得带出点笑来，梁曦回头：“是挺巧。”

　　“原来两位社长是熟人，那正好，就请两位分别负责东山相邻的两片区域吧。”

　　庙会找了几个结社一起联合守卫，想必根据各结社的人数，划定区域的面积也是一早定好的，但只要是差不多规模的结社，谁负责哪个区域也无所谓，所以工作人员一看赵桓和梁曦打招呼，干脆热心地就帮他们给换了个相邻的辖区。

　　梁曦面上笑着，内心却是一阵无语，正想开口拒绝，就听赵桓已经答应了下来。

　　“那就谢谢钟组长了。”说完，他又冲着梁曦一笑，“梁社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虽然不觉得赵桓的葫芦里会卖什么好药，不过眼下既然和昀岚社暂且相安无事，她也没必要将情况弄得尴尬，对于此人，能敬而远之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见招拆招吧。

　　“赵社说笑了，庙会还有四十分钟开始，我们过去吧。”

　　“好啊。”

　　今天只是个简单的护卫任务，赵桓带的人也不多，梁曦和他走在往东山场地去的方向，看看身后跟着的昀岚社的几个人，提了一句：“没想到赵社今天还亲自出马了。”

　　然而半天也没等到回应，梁曦奇怪地看了和她并排的人一眼，发现赵桓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这笑容难得的没让她感觉到恶意。“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梁社还会主动和我攀谈，有些意外。”

　　梁曦笑了，“又不是小学生，难道还要玩不跟你说话那一套，今天好歹也是要共事一天。”

　　“这么说，若不是今天刚好要共事，那梁社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诶，这可不是我说的。”气氛没那么僵，梁曦也不是习惯藏着掖着的人，她也就实话实说：“不过赵社你想想，要是你换做我，是不是也要离你远点？”

　　“是，毫无疑问。”赵桓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所以我今天就是为了梁社来的。”

　　“嗯？”

　　“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场上，一时间刀剑相向你死我活总是避免不了的，但曾经的敌人未必是永远的敌人，多一个朋友，总要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

　　梁曦的脚步缓了缓。“赵社的意思，今天是特意来与我讲和的？”

　　赵桓笑而不语，向她示意还剩下一小半的路程，“不急，场地马上就到，还是把正事都安排好之后再谈。”

　　对此梁曦没异议，两人带着各自的队伍加快脚步，到了地方，就各有组织地去往自己负责的区域，对一会儿就要开张迎门的庙会做点位布置。

　　溪山算是蓟都最险峻的山头之一，山路虽然年年都修，但也不算好走，可因为农神庙的关系，这里常年游人往来如织，庙会一开始，梁曦就在她的“瞭望台”上看到山下黑压压的人群开始上山，除了来逛庙会的游人，还有不少是正儿八经来拜神的香客。

　　“这香烧到农神庙，是求的什么心愿？”

　　“这里虽然叫农神庙，供的神祇却另有些说法。传闻他是昊尊座前大将，生前战功赫赫，死后位列仙班，并且因其生前功绩，掌雷法兵事，主战逢凶。但到了聿朝威帝晚年，为了巩固皇权，他重修道宗教义，改了不少神位的司职来历，其中就包括这一位。聿朝亡后，虽然道宗也渐渐回了正轨，但有些‘伪’神却已经深入民心，也就改不回来，或是渐渐与正宗说法混为一谈了。”

　　一早已经感觉到赵桓走近的梁曦回头，“原始农耕时代，那自然是农神庙比战神庙烧的香火更旺，不过赵社还没说，如今的香客又求的是什么？”

　　“求的既不是农神，也不是战神。聿朝至今，这位神的执掌范围已经不限于农耕神，水神，雷神，酒神，律法神等等，也就因为他什么都管，所以人们也就什么都来求，香火才会这么旺盛至今。”

　　“嗯，”梁曦了解地点头，“赵社这故事讲得好。”

　　“我还以为梁社会觉得我这说法太过现实。”

　　“现实也未必就不好。”

　　“喔，我倒是惊讶能从梁社嘴里听到这句话。”

　　“赵社你真的是来讲和的吗？”梁曦睨了他一眼。

　　“哈哈，让梁社怀疑我的诚意了。”

　　赵桓这个人，不和你针锋相对的时候，那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两人都笑了，梁曦也就不再能绷得起脸，她叹了口气，诚心诚意地说道：“赵桓，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把你当成敌人，所以也到不了‘讲和’的地步。大家既然都是邑师，那以后不论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好，还是有合作共赢的机会也罢，我都不会有芥蒂，只要，你也是这个想法。”

　　“你果然是个爽快的人。”赵桓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崖道旁的栏杆边上看山下的人群。“你放心，既然王泽明已经表态，我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是最好，”梁曦看着他的背影，“皆大欢喜。”

　　两人只简单说了这么几句，之后换班时间到，梁曦和他说了一声，就去和赵莫如吴晃交班巡逻去了。再然后，赵桓也没再来找她，两拨人马风平浪静地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各自结清车马费，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回程的路上，梁曦又琢磨了一遍今天赵桓和她说的话，然后，完全没品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不太相信赵桓特地从城东头跑到城西头，就是为了过来和她当面说个和，只是老狐狸的脑子她揣摩不明白，所以还是谨慎为上，不管他赵桓的诚意到底有几成真，总之她自岿然不动，就四个字，敬而远之。

　　……虽然她是真的很想问问，孙否之后是不是真的会加入昀岚社。

　　竞技赛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她必须把这件事提到日程第一页了。

　　又认真考虑了一天之后，梁曦翻出了那个她从来没有用过的联系方式。

　　听筒里的等待音没给她多少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对面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