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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破解身份 ...

  •   走在洸庆坊热闹且祥和的大街上,荭曳的一身红衣显得尤为显眼,有些常来常往的街坊是认识她的,不过每次经过仍有不少人窃窃私语并投来古怪的目光。

      她也不想如此招摇,奈何这惹眼的面纱红裙太过与众不同,所以她才喜欢在夜间出没,自由自在的无拘束。

      这一早梁长风便派她去驿站送药,结果在驿站差点跟几个壮汉打起来,如今回过头想想真是越想越生气。

      谁说女子不如男,那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真白瞎了眼睛,要不是驿馆的人拦着,她当时就该赏几鞭子让他们尝尝口无遮拦的滋味。

      荭曳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又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臭男人,下次再惹我给你们好看。

      正骂着,后背一股劲风靠近,荭曳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手已经猛地将软鞭抽出。

      “你?”她定睛一看,掌心微松。

      程燎点头:“荭曳姑娘。”

      “你不是和大哥约在烟雾水巷吗?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先带我去见梁长风。”程燎面露焦虑之色。

      “他回来了?”

      “应该是,总之见了再详谈。”

      “好吧,大个儿。”尽管认识才不到一天,可荭曳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程燎忍不住问:“你管我叫什么?”

      “大个儿啊,我可没见过长你这么高的人。”

      听荭曳这般语气,程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可不仅长得高,而且还长得凶,脸上一道横疤可不是假的,至今为止见过他的姑娘可没有一个是笑着的,不是被他吓哭便是吓跑。

      他第一次见荭曳时她遮着脸,没反应是正常的;第二次见荭曳可就被看得清清楚楚,她仍是没反应;现在是第三次见面,居然张口就喊他“大个儿”,这姑娘是有多后知后觉,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

      这些胡思乱想扰得他更加心神不宁,荭曳姑娘不仅奇怪还很有趣,他开始好奇面纱后的那张脸了。

      “不是急着见我大哥吗,快走吧。”

      长风堂尽管是个医堂,可从没这么热闹过,梁长风一眼扫过屋子里的几人——徐朔之、阿辽、荭曳、程燎,还有躺在藤床上昏迷的二哥,加上自己那可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数。

      这还不算完,梁长风刚要闭门,又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荭曳姑娘在吗?”不是别人,正是住在附近的刘三娘的声音。

      荭曳答了一句“在”,刘三娘已经推搡着梁长风进了门,一见满堂子的人接连“哎哟”了好几声。

      “咋这么多人啊?”

      荭曳赶忙上前:“三娘,你找我有事?”

      “可不。”三娘从不认生,“我来给你送些好东西。”

      “啊,什么好东西?”

      三娘是为数不多与荭曳还算亲近的人,平日里也往长风堂送了不少吃的喝的,荭曳每次都感激得很。

      “喏。”三娘拿出个小布袋,塞到荭曳手里,得意地说,“你瞧瞧,可是好东西咧。”

      荭曳将信将疑地打开小布袋,只看了一眼便惊了。

      “这是……米糠?”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梁长风、徐朔之和程燎“哗”的围了上来,各自探出头去瞧荭曳手里的东西。

      “真是米糠!”徐朔之叫唤。

      “是啊,你把米糠往水里这么一泡,每天早晚啊再用泡的水敷脸洗手,不出几天保准你的皮肤白白嫩嫩跟珍珠一样滑溜。你瞧我的脸,是不是白了嫩了滑溜了?”

      三娘滔滔不绝说着,还拉着荭曳的手往脸上放。

      “欸,三娘,这米糠怎么还能用来洗脸呢。”

      “是真的啦,人家水烟楼的姑娘就这么用的,还别说真的有用咧。”

      “水烟楼?”这次换程燎了。

      “对啊,水烟楼。”三娘打量着程燎,“哎?你又是谁啊?”

      “三娘,谢谢你的东西,现在我们有点忙啊,晚些再找你。”

      荭曳几句话把三娘请走,再看身后的三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她拎起手上的小布袋,朝他们扬了扬。

      “所以,这米糠……”

      “诸位,先听我说件事。”程燎走近荭曳,示意她将手中之物递过来。

      长风堂里唯一一张还算结实的方桌前围坐了四个人,自东向西分别是梁长风、徐朔之、荭曳和程燎,阿辽环臂站在徐朔之身后。这五人中,程燎神色最为凝重,他自始至终皱着眉心,连说话的语气都尤其沉重。徐朔之则显得轻松许多,又是斟茶喝水又是摆弄折扇,手上就没歇息的工夫。荭曳托着下巴一会儿看看程燎,一会儿瞅瞅梁长风,倒是从不瞧徐朔之。至于梁长风呢,他的目光始终定定地看着杯中茶,可那纹丝不动的茶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所以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你在赤仙坊寻到了傅逊和怜霜的住处,现在傅逊死了,怜霜也不见了,还被人翻了屋子。”

      荭曳在桌底下狠狠踹了徐朔之一脚,这家伙真是缺根筋,人家朋友遇难还反复拿出来说事,生怕不甩你一巴掌过过瘾么。

      好在程燎明事理,不计较什么死不死的,只见他摊开手掌继续说:

      “你们看,这些米糠是我在徐湘的屋子里找到的,昨夜在义庄出现的黑衣人很可能是她。”

      荭曳有疑问:“可是这米糠并不少见,普通人家也会有啊,比如三娘。”

      “我在米糠掉落的位置还发现了木洗,怜霜既在水烟楼待过,用米糠泡过的水洗脸亦不稀奇。”

      荭曳再问:“即便如此,你怎断定那里是怜霜的住所,冯来可说了人家姑娘叫徐湘。”

      “因为这个。”程燎又摊开另一只手,这次荭曳当真是有些意外。

      “好像鸟的羽毛啊。”徐朔之收起扇子,“呵呵”笑了两声,“这颜色可不多见。”

      “郇姑娘提过,傅逊养了只雀鸟,这也是在屋子里找到的。况且徐湘的名字有个‘湘’字,怜霜的名字里有个‘霜’字,她们必然是同一人。”

      “你还真是被梁长风同化了,光是名字都能联想那么多。”

      程燎却不认为这是多余的联想:“不,既然傅逊改了名,那么怜霜改名也不稀奇。”

      “程兄弟。”梁长风终于抬了头,“你不让萧老他们报官,不单是不想让官府的人介入,你还发现了什么吧。”

      “是。”程燎自然没打算隐瞒,连他都能想到的事,梁长风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我怀疑怜霜的失踪有问题。”

      “什么问题?”荭曳和徐朔之同时问道,就连阿辽也凑上一步。

      “屋子虽然被翻乱,但乱得太离谱,若真是白天入室行窃,这未免过分嚣张了。这是疑点之一。”

      “那之二那?”荭曳问。

      “之二,这根鸟羽是在里屋的木架下找到的,我想那木架必是平日里用来挂鸟笼的,可奇怪的是,如此乱的屋子里只有木架还好端端放在原处,这太突兀了。况且,鸟笼不见了,盗贼难道是为了偷一只鸟么。”

      “确实有道理。”徐朔之赞同,“还有呢?”

      程燎皱眉:“还有,冯来说他是因为看到怜霜才想着去瞧瞧,这分明像是引导他去发现此事,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里住了一对看病的父女,为何我连一点药味儿都闻不到呢。”

      “那你闻到的是不是这种气味。”

      梁长风已取出一只扁长方盒,只见那方盒上描着精美且漂亮的各式花纹,最下方的角落处还印着一个“谢”字。

      “这是谢家香铺的印记。”荭曳认得。

      方盒被轻轻移开,里面放有不长不短十多根艾香,梁长风取出一根点燃,火光忽闪而过又被灭去大半,但很快艾香的顶端变成焦黑色,一缕幽香随青烟飘散开来。

      钻进鼻子的气味稍显浓烈,一下子把程燎拉回了那间屋子,有些错过的细节被放大数倍再次呈现在他面前,一时间他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确实还有个香坛,可是屋子里气味要淡许多。”不知不觉间,有些话脱口而出,程燎突然站起来,“没错,如此一来,黑衣人就是怜霜。”

      米糠、鸟羽、艾香,这几件东西无不指向同一人,徐湘的的确确便是怜霜,事到如今,再多的质疑也稍显多余了。

      “徐湘……”梁长风摆弄着手里的艾香若有所思。

      这气味足够浓烈香溢,与长风堂里原本草药味混杂在一块儿,竟也是占了上风,这的确是上好的熏香啊。

      “老徐,她与你同姓。”

      徐朔之“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有什么,丽舟城中姓‘徐’的可多了去了,与我同姓也不是什么……”

      他越说越慢,越发觉着哪儿不对劲儿。

      “……大事,姓徐嘛姓徐,我爹叫徐衡,我爹有个朋友叫徐濂,徐濂的书箱……沈峤在用……簪子……对了,簪子!”

      徐朔之从凳上一跃而起,“哈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簪子,书箱,沈峤,徐濂,怜霜,傅逊,这全都串起来了!”

      “神经……”荭曳看不惯他一惊一乍的模样,默默骂了一句。

      徐朔之不以为意,得意地瞥了荭曳一眼,话却是对梁长风说的:“这个怜霜该不会就是徐濂的后人吧,如此看来那只花簪根本不是傅逊的,而是怜霜的?”

      “什么花簪?”程燎不知他们所提何事,“你们究竟在查什么事?”

      他们究竟在查什么事,徐朔之还真的不知道,或许荭曳会知道多一些吧。可当徐朔之瞧见荭曳同样茫然不知的眼神时,却是哭笑不得了。合着半天,梁长风还藏着掖着呢,他为什么要查花簪要查傅逊,最后又为什么查到怜霜,恐怕除了梁长风本人,谁都不晓得吧。

      “喏,你问他吧。”徐朔之一向觉得程燎不好惹,倒不如借程燎之口向梁长风问清楚。

      “嘶……好疼……”藤床上许久未醒的人突然开口,着实把众人吓得一哆嗦。

      阿辽反应最快,挪过几步到二哥跟前,低声说道:“你醒了。”

      二哥只动了肩膀,便觉得整个脑袋都疼得发胀,发胀倒也罢了偏偏还晕的厉害,看什么都带了重影。比如眼前站的那人似乎长了两张脸,在他面前来回晃悠真是烦死了。

      “你谁啊?”二哥张口就问。

      “不认得我?”阿辽可奇怪了,这之前还嚷嚷着要决斗,这会儿翻脸不认人了,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二哥晕乎晕乎,好在能辨出声音,“哼,原来是你个家伙。”

      阿辽黑了脸,闷闷道:“看来没变傻。”

      “他现在恐怕头很晕,还得休息三五天才能恢复。”梁长风解释,“二哥,你现在除了头晕还有哪儿不舒服?”

      “见着你们,我哪儿都不舒服。”

      “嘿,你个小乞丐,怎么说话呢,你的命还是我们救回来的,信不信我把你再扔回去啊。”

      徐朔之可见不得自家徒弟被欺负,冲过来就要揪他耳朵。

      二哥巧妙地避开他的手,扶着脑袋又重重倒回藤床上:“是吗,又是肠粉救了我?”

      “肠……粉……”

      徐朔之越听越无语,反倒是阿辽拉着他劝道:“他就那样,师父不必与他动气。”

      “鬼要和他动气啊。”徐朔之叫嚷。

      被人打断了提问,程燎心中更是烦躁,事情查到如今已是有些眉目,可光凭这些还远远不够,傅逊为何结识怜霜,又究竟为何而死,梁长风的介入是受谁之托,什么花簪什么徐家,他的疑问梁长风会不会答,一切的一切仍是未知。

      当思绪被太多的问题纠缠,程燎的警惕心反而松懈了许多,直到他听到“噗”的一声。

      “小心!”

      他话刚说身已动,挥臂抬手间一支深色暗镖自他掌心飞旋而过,程燎还未感受丝毫疼痛,一条触目的血线已划过大半掌心。

      当!深色暗镖擦着梁长风的侧脸扎入其身后七星斗橱,几缕截断的发丝飘然欲要落地,众人见状心惊不已,同时回望暗镖飞来的方向。

      “什么人!”

      荭曳正要施展轻功,却被一只手拽住;徐朔之正要夺门而出,也被一声“都回来”喊住。

      梁长风低头看向地上的落发,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追了。”

      二哥刚躺下安了神,这会儿又弹坐起来,若不是阿辽扶得快,又该一脑袋摔下去。

      “怎么不用追!这算冲谁来的?”徐朔之气得要骂人,“光天化日,谁敢在本少爷面前甩暗器!”

      梁长风走近七星斗橱,见那只镖通身黑紫,绕十二尖齿成圆形,其上刻有凹凸印记,并非常见的普通飞镖。此镖其中一齿没入斗橱的一只药柜,药柜上标有“续断”二字。

      梁长风用力拔下暗镖,举起后反复查看。

      “你认得这镖?”程燎察觉他眼神的变化,问道。

      “认得。”梁长风的语气一如往常,”老徐,荭曳,我要你们各去查一件事。程兄弟,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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