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青色乔安

6、第六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平对顾生炀的回答很满意。
　　“那你要多上点心啊，要是比分没拉开30分，回头找你麻烦。”
　　说这话威胁人的时候，于平始终笑眯眯的，但教室里愣是掀起了一股凉飕飕的穿堂风。
　　看来......输给B班的郭光头对咱平姐打击很大啊......A班众人默默地打了一个寒噤。
　　“好了，上课！”说完篮球赛的事情，平姐又恢复到了以往雷厉风行的样子，教室里的氛围霎时严肃了起来。“大家打开书本的第72页，今天讲空间几何。”
　　佟曳始终一副淡淡的样子，听着于平的话，翻开书的第72页，仿佛打不打篮球赛都与他无关。
　　“首先在做空间几何题的时候，要在脑海里先构思一下它的空间立体......”
　　后面有人戳了他几下......佟曳面无表情，拿着笔在做笔记。
　　“好，那么大家现在看向黑板，思考一下这个例题，几分钟后我让人讲讲思路......”
　　后面那人见佟曳没理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戳......佟曳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了跳。
　　他忍着自己的背被人不断戳来戳去，三下五下把题目解出来后，才偏过脸看向始作俑者。
　　而某人还没意识到佟曳已经转过脸来、看着他了，还兀自戳得起劲儿，直到旁边的段承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碰了碰某人的胳膊，使了个眼色，才让某人从戳背的快乐中清醒过来。
　　“咳咳，那啥，你会打篮球吗？”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顾生炀可是不会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不会。”佟曳性子好，没和他计较，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真不会？”顾生炀诧异地挑了挑眉。
　　“......不太会。”佟曳静了片刻，默默地补充道：“只会打一点，投篮、运球之类的，初中体育课上教的。”
　　“唔......也成，现在班上男生打篮球打得好的不多，下课你跟我们去一趟篮球场呗。”
　　“要做什么？”佟曳一脸懵圈。
　　“这不是要和B班打比赛嘛，在班上选人组支篮球队咯。”顾生炀懒懒地趴伏在桌子上。
　　顾生炀打篮球打得好可以说在A市的中学里是人尽皆知的。以前在初中部的时候，顾生炀带着方小胖、段狗他们，打篮球挑翻了A市所有的初中（PS：包括体育特长生）。而在升高中的时候，由于大家成绩有高有低，没能在一个学校，于是便很少在一起打球了。就连进了一中的方小胖，也因为他那“上不了台面”的成绩，也没能和顾生炀、段承他们分到一个班级。所以现在要和B班打比赛的话，人员自然只能重新选过了。
　　“可是，我不会打篮球啊......”佟曳皱了皱眉，很为难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主要是看你打球的意识好不好，投篮啥的可以让别人来。”顾生炀老神在在地说道。
　　“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不行。”佟曳推了推眼镜，撇过脸转了回去。
　　“哎，别啊！你先来打一下嘛，就算不是为了这次篮球赛，以后也可以一起打篮球啊。”
　　顾生炀扳住佟曳的肩膀，不让他转回去。

　　“顾生炀！你在干嘛呢？？！”
　　哦吼，动静闹得太大，被平姐看见了。
　　“还有佟曳！题目写完了吗？”于平双手叉腰，犀利的目光看向两人。
　　咱小叶子是个乖宝宝，他自知不对，没敢顶嘴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站了起来。
　　相较之下，顾生炀就吊儿郎当得多了，他也站了起来，右手还没放下来，搭在佟曳的肩膀上。“写完了呀，平姐。”
　　“哦？那你俩上来解题看看。”
　　话音刚落，佟曳就悄悄看了顾生炀一眼，从刚刚上课开始，顾生炀这货就一直在戳他的背，哪里有空去写例题？
　　但走上台去的顾生炀却丝毫不见任何胆怯，拿起粉笔，胸有成竹一般就开始写字。
　　佟曳轻轻叹了口气，也拿起粉笔开始写解题过程。
　　这两人一前一后写完了题、回到了座位上。
　　佟曳回座时，顾生炀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见他回来，还跟他比了个口型。
　　“放学后篮球场见呀。”
　　讲真，佟曳对这种说不清道理的无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是看了两人答案后的班主任于平老师。
　　“......”这是看了两人答案后的班上同学。
　　怎么说呢......这道题作为例题，不算很难。对于A班的学生来说，只要提前有预习，基本都能解出来......
　　只是，在佟曳和顾生炀上台前，谁也没想过这道题还能有好几种截然不同的解法。
　　字如其人，或许一定程度上是有一定道理的。黑板的左边是顾生炀写的解题过程，字是写得很好看，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态度却很是漫不经心，解题过程也极尽简洁。而右边佟曳写的解题过程则分外工整，处处都透着细致和严谨，标准的模版答案。
　　而巧的是，两人都没用空间几何的知识，绕了远路、用复杂方法解的题。
　　看得班上同学们两眼直冒金星：“这就是学神和我等普通凡人之间的距离吗？”
　　看得班主任于平眉头直皱......这两孩子是都没预习？怎么不用空间几何解题？顾生炀就算了，这臭小子要预习了就有鬼了，可佟曳不应该啊......
　　然而事实却是，佟曳担心顾生炀临时上场、没有准备，可能写不出题，于是特地把空间几何的解法留给他了。而顾生炀之前在座位上的时候，看佟曳是用的空间几何解的题，所以就没和他抢，自己换了种方法。谁知道在阴差阳错之下，竟闹出这样的巧合。
　　半晌后于平开口说话了：“......你俩题目解是都解出来了......”
　　“但这是道例题，空间几何的知识呢？嗯？”
　　看了黑板上对方的解法后，被班主任质问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没敢吭声。
　　“算了，李同，你上来重新解下题。”于平顿感头痛，喊了班上另外一人上来解题。
　　这李同以前是顾生炀的初中同班同学，是“顾生炀大统治时代”里的万年老二——比如......顾生炀全国数学大赛里拿金奖，他拿银奖；顾生炀全市英语演讲比赛拿第一，他拿第二；顾生炀元旦晚会上弹钢琴最受欢迎，他元旦晚会上吹萨克斯无人问津。在过去三年里，顾生炀处处都要压他一头，李同对他直恨得牙痒痒。本以为顾生炀高中估计会随他爸妈出国留学，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却不承想在开学第一天里又在班上见到了这个“煞星”！而最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以前至少还是年级第二呢，现如今竟变成了年级第三！半路上杀出了个叫佟曳的程咬金！
　　是的，没错，我们的李同童鞋正是这次考试总分798、排年级第三的小可爱。
　　李同应声走上了讲台，先恨恨地瞪了顾生炀一眼，然后拿起黑板刷把字都擦掉。多会些知识点了不起啊？就知道拿出来显摆，当谁稀奇看啊？此乃咱李同童鞋的内心真实想法。
　　含着怒气的李同站在黑板前三下五下就唰唰唰地把标准的解题方法给写出来了。
　　于平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下去坐着，接着讲课。
　　趁于平的注意力放在课堂上了，顾生炀又开始搞小动作了。
　　“哎。”他戳了戳前面那人的背。
　　待佟曳再次无奈地侧过脸来的时候，他眉眼微弯地笑道：“这么巧的嘛。”
　　佟曳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略微点点头，便又把脸转回去了。
　　这次顾生炀就没再作妖了，他支着手肘、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佟曳挺直清瘦的后背，嘴角带着清浅的笑。
　　“喂，段狗。”
　　忙着听课的段承不太想搭理他。“嗯？干嘛？”
　　“我觉得佟曳还蛮有意思的。”
　　段承简直想仰天大翻两个白眼......这人无不无聊啊真是。
　　......
　　下午6点半，被平姐一番训斥过后的A班少年们终于放学了。可一个个都拖着步子走，跟被霜打过的白菜似的，说不出的可怜。没办法，平姐发起飙来就有这么可怕，平日里她有多好说话，现在生起气来就有多恐怖。
　　可身为全班唯一一个没有被骂的人，佟曳同学，却也是拖着步子、走得犹犹豫豫的。
　　原因无他，刚刚顾生炀在班上说了选人打篮球的事，让班上男生都来篮球场一趟。佟曳是真的不太想去，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专门跑下去丢人现眼吗？可偏偏顾生炀就坐在他后头，走的时候还对他提醒了好几遍，想赖都赖不掉......
　　等到佟曳慢吞吞地挪到篮球场上的时候，顾生炀他们已经开始了。
　　篮球场的周围围了很多人，男生女生都有。
　　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女孩子的尖叫“好帅！！”、“哥哥我可以！！”、“awsl！！”
　　男生则是在看运球、投篮的动作，看样子咱顾帅的“球粉”不少。
　　佟曳走上前一看，顾生炀他们选择的测试方法相当的简单粗暴。打半场，他和段承一组，班上男生两两一组，五分钟内能在他们手下投进一个球就算过。
　　现在篮球场上顾生炀他们正打得火热，想要在五分钟内在他和段承手里讨到一个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佟曳想了想，默默地后退一步，把自己藏在了人群的后面。
　　静观山虎斗他还是很乐意的。
　　然而就是有人见不得他清静。
　　“佟曳！来！过来试一下！”
　　刚刚打完一个回合的顾生炀拿着T恤下摆擦了擦汗，眼睛贼尖，一眼就瞄到了躲在层层人海之后的佟曳。
　　佟曳：“......”
　　不是，你听我说，班上男生只有17人，是单数，正好空出我一人行不行？
　　这番话正卡在佟曳的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顾生炀就冲不远处招了招手。“来，小胖，这就是你敬爱的曳神，跟他合作打个配合呗？”
　　人群中一小胖子应声而出。“我说你别跟招狗似的好吧？来来来、来你个头。”
　　被召唤出来的方小胖同志很是不满，但见到佟曳，他还是很开心的。“曳神好，我是D班的方如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狗腿子得不行。
　　佟曳有点儿不自在，他抿了抿唇，对他点点头。“你好。”
　　顾生炀这么一闹，周围立刻小声嘈杂了起来。
　　毕竟......A班的佟曳，是以中考第一的成绩来到一中，又是在这次考试里领先顾生炀、跃居第一的人物，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而学习已如超神一般的人物，篮球打得怎么样呢？
　　这可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行，那就开始吧～小胖，你注意着点，主要是给佟曳发挥。”顾生炀对方小胖挑了挑眉。
　　方小胖懒得理他，接过球熟悉熟悉手感，就把球抛给了佟曳，佟曳运了几下球，轻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地迈步走向场内。
　　五分钟计时开始。
　　佟曳下一个动作就是把球给抛回了方小胖。
　　方小胖接过球微愣地眨眨眼，‘曳神这是在干嘛？不是他们班在选篮球赛的人吗？把球给我是要我好好表现？’思考两秒后，方小胖觉得他悟了......‘曳神一定是在考验我，看我值不值得和他当朋友，既然脑子比不上曳神，至少打篮球不能丢脸！哦，曳神，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助攻好队友的！帮你入选的！！’
　　而佟曳其实根本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小胖篮球打得好，由他来耗这五分钟是最好不过了的。
　　然后这两人的脑回路虽不同频却奇异地对接上了。
　　两人在场上运球传球的、一来一去的还挺像样。
　　过了几分钟，顾生炀回过味来了。他俩一直在满场跑、兜圈圈，就没见佟曳跳起来投过球，这货打从上场就没想过认真打球，只想着把这五分钟给混过去。这简直快把顾生炀给气笑了。
　　“你投球啊。”只见他跑到佟曳身边，戳了戳他的腰。“我不防你可以了吧？”
　　段承：？？？ 公然放水？哥，你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我不会。”佟曳小声地说道：“我投篮很差的。”
　　“投篮嘛，再差能差到哪里去？”顾生炀勾唇一笑。“好啦，不想入选就不入选，你就当玩了五分钟篮球嘛。”
　　佟曳抿抿唇，下嘴唇上留有道被牙齿轻咬出来的白痕。
　　他拿着球，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把球往天上一抛......篮球场上空划过了一道超标准的抛物线，篮球正中篮筐。
　　在场所有人：？？？
　　只有顾生炀一个人在场上“哈哈哈”地笑得贼开心，依稀都可以看见这人眼角笑出的泪花。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方小胖整个人都呆了，愣愣地看着刚刚那道弧线，半天回不过神。
　　“这么标准的投篮抛物线。”段承把他的话补充完整。
　　“我说你啊......”顾生炀笑了半天，终于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扶着腰跟佟曳说话。“投个篮而已，用不着在脑里计算一遍风速、初速度和角度吧？”
　　“可是......不算的话，这球投不进篮框的。”佟曳也很无奈，他又不会打篮球，当然只能这样投篮了。
　　顾生炀被佟曳一脸的无奈又给逗乐了。“我是说你太认真了。”
　　“算了算了，也是难为你了。”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下一组呢？上场吧。”
　　听到他这么说，佟曳悄悄松了口气，立刻转身下场了。
　　可这“惊鸿一球”已深深印在了在场的观众里。
　　观众A：“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篮球还能这样打。”
　　观众B：“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物理书上的理论原来在现实中是真的有人可以做到的。”
　　观众C：“原来这就是学神他们的境界吗？刷新了我的世界观啊，wco！”
　　观众D：“我觉得还蛮帅的哎......”
　　观众E：“我也是！我也这么觉得！！”
　　......

作者有话说

　　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