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青色乔安

13、第十三章

　　长途大巴并不是很舒适，一路晃晃悠悠地，佟曳倚在车窗旁，头有点晕乎乎的。到A市汽车站了，也没缓过劲儿来，在座位上坐了会儿才起身下车。
　　走出汽车站，头顶冬日的阳光直射而来，有些刺眼。佟曳眯起眼，看了看四周，明明来A市的时间不长，他竟恍惚觉得眼前之景很熟悉。
　　“哟！！曳神！！好久不见啊！！”马路边有人在四处张望，看到他，热情地挥起了手。
　　是方小胖，佟曳也对他挥手示意。
　　一个寒假没见，方小胖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瘦了一圈，但精神还不错，他见佟曳也看到他了，低头跟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连忙跑了过来。
　　“嘿嘿，曳神！”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佟曳也跟着笑。“你怎么来了？”
　　“啊？来接你啊。”方小胖挠挠头。“顾帅说怕你拿着行李不好回学校，说来接你一下，他没跟你讲？”
　　佟曳一时无语凝噎。“......讲了。”
　　说到这里，方小胖嘿嘿一乐，跟佟曳说道：“嘿嘿，还好我看的是2号出口，顾帅跑3号出口去了。”
　　佟曳拿出手机。“那怎么办？打个电话给他吗？”
　　“没事，刚我姐应该已经给他发消息了。”方小胖摆摆手，带着佟曳走到一辆车旁。
　　闻言，佟曳有点懵。“你姐姐？她也来了？”
　　方小胖点点头“是啊，我姐听说我们要来接你，便带着我们开车过......”
　　话音未落，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露出一条穿着丝袜的小腿，脚上踩着双小皮靴。等到人完全从车里出来，着实让佟曳惊艳了一把。这是个个子高挑的美女，长长的棕栗色大波浪卷发、中间还挑染了几缕酒红色的卷发，穿着知性又干练，披着件黑色长风衣，是那种走在人群里回头率很高的美女。
　　佟曳本就不大会和人打交道，现在见到这样好看的姐姐，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怕唐突人家、让对方不高兴。
　　直到漂亮姐姐走到跟前，笑着对他说：“你好，小曳，我是方如简的姐姐——方如婵，第一次见面，希望没吓到你。”
　　“没、没有。”佟曳连连摆手，低头微笑道：“姐姐好。”
　　方姐姐对佟曳的第一印象相当好，一看就知道是个省心的乖小孩，长得俊、性子又好，多可爱。反观自家弟弟，哎......让他在家减了半个月的肥，也不见得瘦了多少，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想到这里，方如婵忍不住拍了小胖脑门一下。“在这愣着干啥呢，还不快帮人家把行李拿到后备箱里去？”
　　“哦哦。”被姐姐训了，小胖动作变得飞快。
　　对弟弟可以凶点，对佟曳这类的乖小孩，方如婵温柔得不像话。“小曳啊，咱们先去吃饭可以吗？行李先放在车上，等下姐姐送你回学校。”
　　“可以的，没关系，谢谢姐姐。”佟曳点点头。
　　方小胖在旁边看着，差点儿就要咬着小手帕、眼泪汪汪地嘤嘤嘤了。“这到底是不是亲姐啊......十几年来对我从没这么和颜悦色过，嘤。”
　　方如婵懒得搭理他，正想着顾生炀是不是还没看到信息、怎么还没回，刚掏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的时候......
　　“姐。”顾生炀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干啥去了？这么久才回。”方如婵没好气儿地撇了他一眼，显然刚刚被吓到了。
　　顾生炀从身后拿出一袋热乎乎的烤红薯，满目含笑地说道：“3号出口那边有烤红薯卖，看到了就顺势买点过来。”
　　“都要吃饭了你还买这个。”方如婵瞪了顾生炀一眼，手却很诚实地拿了一个。
　　顾生炀嘿嘿一笑，并不反驳，分给小胖一个，拿着最后一个烤红薯走向佟曳。
　　“给，接着。”
　　佟曳接过、捧在手上，被烫地“嘶”了一声，作势要把红薯丢回去，被顾生炀坏笑着躲开。比起佟曳还在抽条的身板，顾生炀已经长得很高了，称得上是个大男孩了，一举一动都有这个年纪独特的青春味道。
　　佟曳闹了会儿就不闹了，安安静静吃红薯，顾生炀这才走到跟前来，摸摸他脑袋。“好久不见啊，佟小曳，连你爸爸都敢打了？”
　　方小胖在旁边啃着红薯搭腔。“何止啊，他还让爷爷帮他搬行李呢。”
　　这两个家伙......佟曳表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你们信不信我不仅打‘爸爸’，我还要连着‘爷爷’一块儿打？嗯？”
　　“哈哈哈哈哈”顾生炀和方小胖笑在了一团。
　　忙迭声应道：“信信信。”
　　方如婵在一旁偷着乐、看了半天戏，终于笑着制止道：“好啦，别闹了，你们俩焉坏，就知道欺负小曳，走吧，等下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姐姐一发话，小胖总是第一个积极响应。“好，走走走，提前预约了饭店呢，迟了菜就冷了。”
　　于是众人都上了车，往饭店方向驶去。
　　坐在车里过了会儿，佟曳注意到段承今天好像没来。
　　“今天段承不来吗？”
　　“段狗啊。”小胖接过话头。“他爸爸今天带他出去有事，所以来不了了。”
　　方如婵插了一句。“段叔叔？”
　　“是啊，姐，你问段叔叔干啥？”方小胖转头看向他姐。
　　方如婵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生意上一点事，本来回国这段时间想和段叔叔聊聊的，但时间一直没安排好，今晚就要走了，算了。”
　　“说起来，小炀，你爸你妈今年回来陪你过年了吗？”
　　和佟曳一块儿坐后面的顾生炀闻言，探过头去跟方如婵说话。“嗯，回来陪了我几天。”
　　方如婵皱起秀美的眉。“哦？你在国内读高中呢，阿姨和叔叔应该要多陪陪你吧？”
　　顾生炀挑挑眉梢，坐了回去，没骨头似的斜躺在后座一角上。“倒是有提过这么一句。”
　　“不过我不乐意，把他俩赶回去了。”
　　“你这孩子......”方如婵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问。
　　佟曳安安静静地听着、并没插话，但刚刚那番对话，他在脑海里想了很多。
　　顾生炀是混血儿，这件事他一直有所耳闻，但到底是真是假......却也难以得知。只知道顾生炀的父母目前在国外，留他在一中上学。听李同说，当初中考的时候，顾生炀是打算随父母一起出国的，但不知为何后来改变了主意，一个人留在了国内。方小胖和顾生炀从小玩到大，两家的情况应该彼此都很熟悉，听刚刚方姐姐的意思，好像顾生炀同他爸妈之间有些矛盾......
　　想到这里，佟曳垂了垂眸，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
　　这些事毕竟是人家私事，于己无关，他不该升起这些莫须有的好奇心。
　　“小曳？小曳？”
　　佟曳的思绪被几声呼唤给打断。
　　原来是方如婵唤他。“嗯？方姐姐怎么了？”
　　方如婵语气柔和，很真诚地跟佟曳说道：“我听如简这臭小子说上学期你帮了他很多，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人远在澳大利亚，家里最不放心的就是弟弟，小炀和小承又只会帮着他一块儿来骗我，靠不住，得亏他认识了你。”方如婵叹了口气。“要不然这家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这可太抬举他了，佟曳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姐姐说的太夸张了，小胖很好的，其实上学期是小胖帮我更多，我也只能帮帮他成绩了。”
　　“这哪儿的话，我家这糟心弟弟，我还能不了解吗？”方如婵撇了自家弟弟一眼，方如简坐在副驾上，噤如寒蝉、一点都不敢插嘴。
　　方如婵放软了语气，缓缓道：“总之，上学期多谢你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乖孩子，以后如简若有些不当的地方，还劳烦你替远在澳大利亚的我多看看他。”
　　佟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呐呐应了。
　　在后座上坐着的顾生炀听了可就不乐意了。“姐！那我呢？”
　　方如婵笑了笑。“你也是，小胖以后就拜托你们帮姐多盯着点了。”
　　哎，这话顾生炀听着舒服。“听见没？小胖，姐说的，以后可别怪兄弟啊。”
　　方小胖：......
　　在姐姐的威压下不敢反驳的小胖只得委委屈屈地、幽怨地看了顾生炀一眼。

　　饭店很快就到了，几人纷纷下了车。
　　比起在路上略带压抑的气氛，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方姐姐是个很健谈的人，她性格豪爽，和这群半大不小的小子们一块谈天说地也毫无违和感。难怪小胖虽然对他姐又畏又敬，但还是亲近居多。
　　佟曳对方如婵的印象很好，心中对小胖也有点淡淡的羡慕，能有个这般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