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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目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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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回到了茅草屋。
八间屋子分成两排,两两相对而建,中间是一条宽阔的大路。
占据其中一排的玩家们各自回到所属的屋子,紫彡嫣然几人因为屋里有血迹换了一间,换到了沈千秋和戚梧对面原本留给预备玩家的地方。
是以现在玩家们的居住情况便成了:
左边这端住着紫彡嫣然四人,正对着的右边是沈千秋和戚梧,两人旁边是有血迹的空房,再旁边则住着秃头少女的队伍外加女大学生。
捧着精挑细选带回来的向日葵的沈千秋站在房间中央,抬头环视四周,很快找到花盘的去处,招呼刚提水回来的戚梧:“大佬,可以借用一下刀吗?”
“做什么?”一窗之隔外传来男人懒懒的声音。
沈千秋转头朝他举了举花盘。男人脸色微滞,偏开头很有视而不见的意思。
沈千秋眯眼:“……它砍过根茎叶。”根茎叶还是臭的,带着淡淡幽香的花盘哪里比不上它们?
片刻后,窗外递来一把漆黑的刀柄。
对上男人面无表情的脸,温雅男子弯起桃花眼愉悦地笑了,接过唐刀:“谢谢。”
从床单上撕下来一块布,剜下的肉瘤塞进布里系成沙包模样,而后用沙包尾端的布条绑住房顶的稻草。
有了这个自制版香熏球改善空气,屋子里的霉味一下淡了很多。
同样出自向日葵,根茎处气味腥臭,花盘里却是香的,果然还是应该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将唐刀清理干净还给戚梧,沈千秋趴在窗台处与外面擦拭身体的男人对话,话题关于早上“他该不该参与守夜”这一点展开。
“晚上守夜怎么安排?”
问完他提议:“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吧。”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他前半夜不太睡得着,正好可以用来守夜。
“不必。”戚梧背对着他,一口回绝。动作间水珠滚落,结实紧致的脊背紧绷,显露出极为流畅的肌肉线条。
然后没等沈千秋说话,男人飞快擦洗完穿上衣服,朝不远处僵持住的几人道:“你待会儿可以过来。”
僵持住的几人是秃头少女那间屋子里的玩家。
茅草屋前,公务猿勉强忍着脾气没爆发,尽量好声商量道:“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身前厨子大叔堵住门不让他进,不讲情面:“我知道不是我的,少跟我扯那些,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公务猿吸气:“大家来到这里就应该守望相助,你这样做不觉得过分吗?”
“守望相助?我觉得比起守望相助我更接受志同道合,”厨子大叔这么说,“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
公务猿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把预备玩家和其他人的性命当回事,问就是“副本里的死亡不算真正的死亡”。
但这种事谁又说得准?
而且不算真的死亡就能杀人吗?
反正爱钻研的厨子自己是做不到的,他自认是个三观端正、积极向上的好青年,不想因为进入一个无限游戏就把自己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还有公务猿早上“蒙混过关”的行为多半惹怒了霍利,他不想陪这种人冒险。
秃头少女和女大学生在旁边没怎么说话,也是默认的态度。
这不是抹不抹得开面子的问题,事关生死,没有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大方。
但公务猿显然也不乐意就这么被赶出去自己睡,于是双方僵持住。
刚才戚梧的话便是对公务猿说的。
说完考虑到自己这边还有一个沈千秋,他回头道:“你不愿意可以去他们那边。”他示意秃头少女的方向。
“没关系啊,我相信以大佬的身手保护我绰绰有余,”沈千秋手撑着下巴笑了笑,“不过我乐意没用,对方好像并不想领你的情哦。”
戚梧一怔。
的确,公务猿并没有因为戚梧的话高兴,反倒觉得对方是想找他分担风险。
这个中年男人眼底生出隐隐的恼恨,皮笑肉不笑的:“不用了,我现在住的挺好。”
戚梧不再开口。
沈千秋从他肩后探头看着远处还在扯皮的一幕,笑吟吟:“毕竟两个被点过两次名的人,高危人物怎么看都是我们才对。”
他以为凭傍晚公务猿毫不留情的拒绝,戚梧应当不会多管闲事了才对,谁料晚上男人却换了休息的位置。
公务猿反抗失败被赶到了紫彡嫣然几人曾睡过的那间屋子,戚梧靠坐的位置也从屋里换到屋外。
沈千秋第一次见做到这种程度的人。
他不是很理解。
此时玩家们大多已经睡了,他举着只剩小半截蜡烛的烛台走到屋外。
蜡烛在身前投下小小的光斑,昏黄的光柔和了男人平时的锋锐,映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感受到光源,靠墙坐着的男人略略撩起眼皮,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点漆般的黑眸,问他:“出来干什么?”
席地在男人身侧坐下,烛台放在两人中间,沈千秋说:“睡不着。”
戚梧:“需要别人唱安眠曲哄你?”
他扭头兴味道:“如果我说是你会唱吗?”
戚梧冷漠地扯扯唇角:“呵,想的挺美。”
“唉,”故意重重地叹了声,沈千秋搭着男人宽阔结实的肩膀,“你对我要是有对公务猿一半上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自认温柔体贴,怎么也比公务猿好多了,结果戚梧对他还不如对公务猿上心。莫非是他太贴心懂事了,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戚梧没接这话,动动肩让手落下去:“睡你的,我不需要陪聊。”
“谁说我在陪你聊天,我明明是想看星星看月亮。”靠着墙仰头,黑漆漆的夜幕好像一张完美无瑕的纯黑布料,无星无月。
沈千秋改口:“顺便观察下鬼物到底是怎么动手的。”
夜深了,没有人再说话,四野愈发安静起来。
短短的蜡烛很快烧到了尾,他捡起几根掉在地上的稻草随手团了团,伸到烛台上方借着最后的明焰点燃。
火光倏地大亮,紧接着又如烟花泯灭,一点猩红的余烬呼吸般在夜色中明灭闪烁。很快的连这一点余烬也淹没在黑暗中,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空气渐渐变得粘稠,仿佛暴雨前蔓延的水汽,浓稠得让人喘不过气。一丝凉风吹来,掠过皮肤激起一层疙瘩。
沈千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周围突然黑了很多,像是一团厚重沉闷的乌云迎面笼罩了下来。
正要开口询问戚梧,那团黑云突然扭曲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高壮魁梧,身穿华贵长袍,满脸横肉,眼神阴翳——是霍利。
即将出口的话一下顿住了。
眼前的霍利与沈千秋曾经见过的有很大不同,不是傲慢骄横,不是病态狂热,而是一种阴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只要你看到就能意识到他是鬼。
这个身形远比一般鬼仆壮硕的鬼物落地后看见墙边的两人,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后走了过来。
直觉让沈千秋移开了观察的视线。
他偏头看向戚梧,男人头倚墙,侧脸深邃,鼻梁高挺,微阖着双眼在闭目养神,被夜色勾勒出性感的剪影。
鬼物踱步走了过来。
它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