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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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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雪柳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
且也是将喜鹊放在了心尖儿上疼。
自打喜鹊有身孕后,钱雪柳就专门找了个大夫每三日来一趟钱府,生怕母子有什么不妥。
喜鹊把丈夫的担忧都看在眼里,因此平日行事也都十分小心谨慎。
即便是和人出门去,也永远带着信任靠谱的丫鬟。
这一次出事,真的完全就是意外。
好在钱雪柳进产房后不久,喜鹊就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一胎养得好。
虽然早产了一个多月,但娘胎里就被养得白嫩嫩的,小是小了点,却还健康。
一出生,闭着眼睛就哇哇大哭。
卫燕喜后来进产房去看了一眼。
看着健康的小外甥,再看看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尚且已经没事了的喜鹊,终于是放下心来。
回到秦王/府,卫燕喜换过衣裳,从屏风后绕出来,瞧见了先去了书房回来的景昭。她走过去,抬手给他宽衣。
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分神看清了景昭身上的情况,血花印在袖子上,喷溅开,星星点点。
“王爷你受伤了?”
景昭听了,摇摇头,道:“军营里溅上的血。”
要什么事能溅上这么多血?
卫燕喜皱眉。
眉心被男人拿拇指摁了摁。
“我在处理一些事,杀鸡儆猴,所以难免会溅上点血。”他抬起手臂,低头闻了闻,“有气味?”
“没。”
卫燕喜应了一声,手上动作干脆利落地给他宽衣,换上衣裳。做完这些,见景昭拿了本书往床边坐,她索性把他换下的那身外衣挂在胳膊上,作势要出门。
“做什么去?腿不软了?”
景昭把人叫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鹌鹑说你在外面和人动了手,又担心你姐姐的事出了不少冷汗。不先擦个身子好好休息一会儿,要去做什么?”
卫燕喜动了动胳膊:“趁血迹还新鲜,拿下去洗了。”见景昭目露不解,她抿抿唇,“这衣裳我看王爷最常穿,难道不是最喜欢的一身?血迹留久了,就洗不干净了。”
她说完就走,丝毫不见方才在钱府时那副无所依靠的模样。
景昭靠在窗边,看她站在廊下喊来伺候的丫鬟,翻出衣裳上各处的血迹,张嘴叮嘱着什么。
西斜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侧脸有淡淡的绒毛被照得金灿灿的,睫毛卷翘。那张明明生得明艳娇媚的脸,在她身上透着与众不同的艳色。
他越发确定,自己是好这一口颜色的。
也只好这一个。
喜鹊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卫燕喜派蓝鹇去打听卫家人现在住在哪儿。
他们一家三口上燕京,绝不可能只是来看望一下她们姐妹。说不定,那“收成不好”的几亩地都已经被他们卖干净了。
蓝鹇很快打听到了消息。
卫铁牛一家在燕京城买了一栋小院。对,一整栋。为了照顾现在还躺在床上嗷嗷叫的卫幺儿,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还找来了一个丫鬟伺候。
一家人没个真正能吃饭的手艺,昨天出事后就躲进了那个小院再没出来过。
昨日卫幺儿挨的那一脚,姜氏到现在想起来还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却没有灰心丧志,反而坚定了她一定要留在燕京,要享两个继女的福的信念。
和她不一样,卫铁牛有些怂了。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卫铁牛蹲在地上,姜氏不喜欢看他蹲着吃饭,可他这习惯几十年了,改不了。
“回去?回哪里去?”姜氏刚骂完哭哭啼啼从儿子房里出来的丫鬟,扭头冲着丈夫就吼,“咱们把地、房子可都卖了!你想回哪去?你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就住这儿了!你两个闺女都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咱们一家三口要过那穷日子!”
卫铁牛抹了抹脸:“可二妹说的对,要不是咱们……她俩还好好搁家里头的,哪用得着小小年纪就出去吃苦……”
姜氏骂:“你是猪么?这怎么能叫吃苦?”
卫铁牛“啊”了一声。
姜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咱们,她俩搁乡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难不成年纪到了,随随便便嫁个泥腿子?那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浪费!”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咱们是卖了她们姐妹俩,可要不是卖了她们,她们哪来的机会嫁到这么好的人家!”
姜氏很高兴,乐呵呵地笑,“你看,二妹现在是个妾,等将来有了孩子,说不定就成侧妃了。”
卫铁牛垂着头。
姜氏一个人乐淘淘的:“我都打听过了,那秦王现在把二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还拒绝了太后的赐婚!你说,太后赐婚啊,他都为了二妹拒了,那将来秦王/府没正妃,咱们二妹会不会就……”
“可幺儿把大妹伤着了。”
卫铁牛打断姜氏的话。
姜氏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呸了他一口:“大妹那肚子里揣得是金蛋不成,幺儿就轻轻推一下,还能推坏咯?”
“可大妹到底有身子……”
“那你还没孙子呢!”
姜氏破口大骂,“你二闺女那一脚踹在幺儿的……幺儿的子孙根上,要是踹坏了怎么办?大妹二妹是你闺女,幺儿就不是你儿子了?你不想要孙子,我还想要孙子呢!”
卫铁牛被骂得很了,脸上涨得通红。
“我、我就是一时害怕……你看二妹嫁的是王爷,大妹嫁的也不差,咱们昨天那样做,不是、不是把人给得罪了吗……”
“你怕什么。”姜氏想了想,得意道,“她们嫁得好,才不敢不好好对咱们。你别看二妹昨天那股劲,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认咱们似的。可归根究底,你是爹,我是娘,她们姐妹俩甩不开咱们的!”
姜氏还想说,屋子里卫幺儿又开始大声喊“疼”。
其实大夫早就看过了,没多大问题。偏母子俩紧张得不行,生怕睡醒了不得用,于是就从别处找了个丫鬟过来伺候。这伺候,不光是洗衣做饭,还带着要跟卫幺儿试用下那玩意。
姜氏头一扭,冲着蹲在院子里洗衣裳的丫鬟又是一阵骂。
丫鬟哭哭啼啼地低头进屋,没多时,就听见了求饶声。
听着卫幺儿屋里的动静,姜氏的脸色好了许多,扭着腰就回自己屋休息去了。
她现在满心盼着那对姐妹赶紧把自己供起来,又想着将来日子好了,住上大宅子了,一定要给幺儿讨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媳妇。
还得再纳上七八个妾,给她生个十几二十个金孙!
卫铁牛蹲在地上,听着婆娘哼曲儿走开,再听着后头儿子房里那些声音,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嘿,老兄,在愁什么?”
围墙上突然传来陌生的招呼声,卫铁牛扭头看过去,墙头上趴着几个脑袋,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陌生的脸。
见卫铁牛瞪圆眼睛,最先出声的那个忙“嘘”了几声。
“我们只住隔壁的。听说这院子突然搬了人进去,就想瞧瞧邻居,免得将来出了门,谁都不认得谁。”
乡下也是这样,谁家来了陌生人,总有那些闲得无事的跑去张望张望。
卫铁牛信了他们的话。
“嘿,刚才过去那个是你婆娘?我瞧你像是有些家底的人,怎能被个婆娘骑在脖子上!”
那人又说,“男人嘛,总要让婆娘知道谁才是天!”
“咋的?燕京能打婆娘?”卫铁牛问。
他头一个婆娘死了字后,就娶了姜氏。他不是没动手打过姜氏,可这婆娘滑溜得很,挨打了也不哭不叫,还缠他缠得紧,到后面他觉得打婆娘也没什么意思,就没再动过手。
“打婆娘有什么意思。打死咯,你还得给她赔命,不值当,不值当!”
边上的人摇头晃脑:“就是就是,她不听你的,你就找别的乐子去,晾她个几天,你看她能说啥!”
“啥乐子?”
“当然是好地方!”
卫铁牛从前在镇上打零工,婆娘没在身边,偶尔馋了,便往那种巷子里藏着的地方去。
那种地方,不用花几两甚至上百两银子,几文钱,或者一点吃食,就能搂上女人睡一觉。
这几个热情的邻居说要带他去好地方,卫铁牛以为就是那种地儿。
想着这几年姜氏都不怎么肯让自己碰,他心里憋着气,索性跟上看看,也好纾解纾解。
燕京这地方,对没见过大市面的卫铁牛来说,就是个销金库。
哪哪都是热闹,哪哪都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荷包憋得很,去不了啥好地方,可耐不住身边这几个邻居,热情大方,还带他去附近的酒楼里吃了顿酒水。
不是特别贵,但也比他们那个镇上的酒楼贵多了。
卫铁牛砸巴嘴,有些回味不穷。
“来来来,往这边走。”邻居搭着他的肩膀,把人往酒楼不远处一条小巷里带,一边走一边笑嘻嘻,“这地方保准你喜欢。”
他说着左右张望,小声叮嘱卫铁牛,“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说。这地方隐秘的很,平时生意不错,可也不能摆到明面上,得小心别被官差发现咯。”
听人这么说,卫铁牛更加坚定的以为应当就是自己从前去过的那种巷子。
结果,那巷子里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后,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烟雾缭绕的门后,是衣料稀少的各种女人,还有一手搂着她们,一手在赌桌上下注的男人。
偌大的一个赌字就挂在墙面上,堂而皇之地招引着陌生的来客。
有模样一般,但身段极好的女人走上前,抱着卫铁牛的胳膊把人往赌桌边引,他发僵的手掌里被塞进了一叠赌注,甜腻腻的嗓音就在他耳边。
“爷,来玩一把……”
卫铁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他在镇上也玩过的。但那时候都是小打小闹,一文钱一个赌注,三五人围着玩,哪里像这样……
他犹豫不决,女人的嗓音更甜了。
“爷,玩嘛,赢了还有更好玩的事儿……”
他心痒,越来越痒。
最后,拿着赌注的那只手学着边上人的样子,重重地掷在了赌桌上。
“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