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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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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在前院,卫燕喜到时地上跪了三个人。
一个是鹧鸪,她药劲过了,人也醒过神来,哭了一整晚,眼睛又红又肿,哪还能看得出平日里的清秀。旁边跪着的是昨晚的麻鸭,还是昨天的那身衣裳,头发凌乱,露出的头脸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新鲜的抓痕咬痕,显然不光被人揍过,还挨了鹧鸪泄愤的抓咬。
还有一人,卫燕喜扫了眼背影,脚步顿了一瞬,当即知道是谁。
“过来。”景昭垂眼看着地上的三个人,听到脚步声,这才抬起眼皮。
卫燕喜走上前,正要屈膝行礼,手指被人勾住。景昭就好像在摩挲把玩一件玩具,神情闲散,不发一言。
她带了一肚子的问题过来,这时候却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他俩不说话,底下的人却是跪不住了。
“燕喜……”
“燕喜,不是我做的……”
“你帮我和王爷求求情,放了我吧,真的不是我……”
“闭嘴!”
卫燕喜扭头,咬牙,“我有什么能耐帮你求情。我也不过就是挡了你路的一块石头,哪天你心一狠,说不定遭殃的就是我。也对,你早就害过我了,可惜被我躲过去。”
太平红了眼眶:“燕喜……”
卫燕喜不再看她:“我昨晚就在想,能哄得鹧鸪几次丢脸的人,应该是她身边的,十分得她信任的人。府里的丫鬟她都不信,但有两个人,一定是她能信任的。”
“一个是白练,一个就是你。”
她看了一眼白练,后者沉着脸,似乎是没有想到太平会做这样的事。
“我没有……”太平尖叫。
鹧鸪突然暴起,跳起来就把人扑倒在地上,“啪啪”几下给了太平几巴掌。一边打,她一边喊,“就是你!就是你骗了我!就是你做的!”
景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并没有松开,反而是把人往身前拉近几分,沉声道:“鸬鹚。”
鸬鹚应声,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立即把打成一团的太平鹧鸪扒拉开,摁在了地下。
麻鸭吓坏了,正要求饶,后领被人一把拎起来,同样丢在了地上。
下一刻,三人的嘴里都被塞了东西,几个拿了板子的仆役上前,应着景昭的一声“打”,将板子重重落在了三人的身上。
卫燕喜一愣,下意识去看,手上突然一空,眼睛却被温热的手掌严严实实的捂上了。
她看不见,只听得到板子“啪啪”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渐渐的,还有了血腥味。
“那个太平买通了我前院几个丫鬟小厮,问出了我每日的行程。”景昭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呼吸拂过发顶,是热乎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冷幽,“她倒是聪明,行程在手,却没想过到我跟前晃荡,看来是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类举动。她把行程告诉了鹧鸪,哄骗鹧鸪再试着半夜偶遇,说不定一来二去的就能成其好事。她这样说,有人还真的就信了。”
“可惜,天真的遇上了黑心的。她前脚哄得人信以为真,后脚就给人下了药,还骗了其他人过去来了个‘偶遇’。许是以为我不会那么快回来,就迫不及待起来。”
“麻鸭昨晚已经老实交代了事情的始末,鹧鸪也证实是太平告诉她躲在那个假山后面一定会等到我,并且她出来前还喝了太平倒给她的用来鼓劲的蜜水。”
卫燕喜的眼睛还是蒙着,她看不见地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涕泪横流的太平,只闻得到鼻间浓重的血腥味。
尽管能想象到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她还是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打鹧鸪板子的仆役已经停了手,很快,上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把鹧鸪从地上架了起来,转身架出了院子。
麻鸭和太平身上的板子,却一直继续,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因为是处私刑,王府的丫鬟婆子和仆役管事们都被叫了出来看着。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从板子落下起,更多的人就低下了头,不忍直视。
景昭看着这些人,目光慢慢扫过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最后还是回到卫燕喜的身上。
“停。”景昭道。
鸬鹚上前,确认麻鸭和太平都还活着,景昭这才说道:“我不管你们从前从哪里来,伺候过谁,或者压根就没有服侍的经验,你们都要记住,秦王/府有秦王/府的规矩。不该做的不要做,不该动的心思不准动。”
他不说下场是什么,但卫燕喜发誓,他冷冷淡淡的几句话里,已经把最严重的的后果告诉了所有人。
哗啦一声,她听到了满院子的人跪倒在地的声音。
这就是王权。
它可以供你生,也可以令你死。
即便这个人,被禁足在封地,依旧能够掌控他人的生死。
莫名的,她松了一口气,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秦王景昭不是个暴戾,酷爱屠戮的人。
太平和麻鸭被人拖下去后,卫燕喜被蒙住的眼睛终于可以再度看清楚眼前的世界。
院子里的地上还留着几滩血水,洒扫的婆子正提着水桶往返冲刷。
其余的人已经被遣散回各自的位置,景昭在旁边站了一会,等她的眼睛舒服了,也看够了,这才催了一声“回正院”。
进了屋,绿莺端了茶水进门。景昭从绿莺手中接过茶盏,抬眼间瞥见正低头听鹌鹑说话的卫燕喜还站在门外,当下抬了抬手:“行了,出去吧,让燕喜过来。”
绿莺应了声是,退出门外。
不多时,卫燕喜进门来。
“关门。”景昭吩咐道。
她听话地关了门,跟着人进到内室,见景昭揉了揉额角,便知情识趣地走上前替他按着穴道。
她手有些凉,景昭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伸手按住:“怎么这么冷?”
“没什么。”卫燕喜想了想,又补了句,“可能是吓到了。”
景昭意外地挑了挑眉,问:“为什么?因为我让人把他们三个差点打死?”
卫燕喜垂眼,动作不停:“不是,是因为太平。”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景昭已经有些记不得太平的脸。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等着她解释。
“太平这个人,是有点小心机,但我没想到最后真的会是她使的计。”
“张仆说,她比那个鹧鸪和你的关系好一些?”景昭漫不经心地同她闲谈起来。
卫燕喜如实道:“比较起来,是的。只不过最早也是她先对我动过手。”
景昭生出点兴趣,追问道:“所以,昨晚你翻来覆去不肯睡,就是在想是不是她在背后动的手?”
卫燕喜叹了口气:“嗯。我猜到是她了……没想到会被王爷证实。”
“我以为,她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举动,帮你一下子去掉两个劲敌,你会觉得开心。但是看起来,你反而很惋惜?”
卫燕喜下意识回答:“我又没打算睡王爷你。”
她说完,看着面前的景昭,心里咯噔了下。
景昭屈指敲了敲桌案,冲她笑:“本王果真不如你藏在床底下攒的那一罐子的钱?”
“王爷怎么知道……”
景昭哼笑:“你平日里殷勤地做事,每次得了点赏钱都立即藏起来,要不是我让人帮你看着,你床底下那个罐子早被人偷了。”
王府里手脚不干净的人当然也有。下人之间的小偷小摸有张仆管着,只要不伸手进他的屋子,景昭向来不会过问。
得知她在床底下藏了个罐子,里头是攒的月钱和赏钱,他就立马想起来那个五年之约。
“已经想好五年后出府要做什么了?”
“会做一些吃的,大概先支个摊买买面、馄饨什么的。”卫燕喜抿抿唇,“或者看看那些专门跟姑娘、妇人做生意的铺子要不要女伙计,我可以帮着卖卖东西。等攒够了钱,盘家店,自己做点营生。”
“你倒是把什么都想好了。”景昭垂下眼,“不打算嫁人?我可以帮你挑个好人家,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好好嫁过去相夫教子也不错。”
其实这是个好主意。
但卫燕喜还是摇了摇头。
在这个世界里相夫教子这种生活可能适合任何人,但起码的,不适合她。
万一嫁了个不好相处的人怎么办,难不成他秦王还负责售后“三包”,包修、包换、包退?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她一摇头,景昭就知道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莫名的心底生出一点不喜,刚才还觉得按得舒服的额角越发胀痛起来。
“出去吧。”他挥开她的手,起身走到床边宽衣解带,“累了一晚上,我要再睡会。”
卫燕喜又不是傻的,当然看出他这是生气了。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她这个时候真出去了,指不定这人又要莫名其妙对她摆上几天脸色。
虽然上回那几天是挺清净的,但是……
一想到自己的钱罐子可能存不满,卫燕喜的危机感陡然上来了:“我伺候王爷就寝。”
她突然献殷勤,景昭心底那股子气顿时没了,手指戳在她额头上,把人往外赶:“再不走,我抱着你睡了。”
卫燕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听见他接着说了句:“昨晚真应该把你扒光了丢出去,省得睡着了都翻来覆去闹得人不安生。”
卫燕喜:“……”
行吧,是她的错。
这天之后,卫燕喜就再没在王府里见到过太平。
听说是和麻鸭一起被赶出了秦王/府,连带着麻鸭在厨房帮厨的娘也被辞退了。
东屋那头,只剩下白练和鹧鸪两个人。
鹧鸪也是挨了板子的,养了约莫有一个月这才能下床走动了。
她被破了身,既不可能做景昭的妾,也不可能嫁给麻鸭,养伤的一个月里,她寻过几次死,不过最后都被救了回来。
后来,还是张仆在外面挑了一个老实本分的鳏夫,让俩人见了面,互相点头后嫁了出去。
到这里,这一桩事才算彻底结束。
鹧鸪嫁出去没多久,卫燕喜从西屋正式搬进了正院。
她有独住的一间房,但作为一个十分得王爷宠爱的“通房”,大部分时间还是睡在景昭的屋里。有时是脚踏,有时是床,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床伴”。
不发生□□关系的那种。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秉着这个理念,卫燕喜成功地适应了和一个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样的……窘境。
因为前一天夜里她睡梦中踹了景昭一脚,这天就寝的时候,卫燕喜果断选择了脚踏。
坐在床上的景昭冲着她冷笑一声,躺下就睡。
可惜,这一晚注定谁都不能一觉睡到天亮。
城外才有人敲过三更天,正睡得香,卫燕喜被人拉住小臂,从脚踏上一把提了起来。
她愣了下,衣领半敞,露出细长的脖颈和锁骨下微微隆起的圆肉。
景昭“啧”了一声,握紧了她的手,颇有些遗憾地挪开眼:“跟紧了,别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