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鬼面圣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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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鬼面圣手
神都的最南侧，南央大街，住着的都是寻常人家，有乐府的管笛手，有做瓷器的商人，经营丝绸的店家，走进南央街，三三两两的孩童拿着糕团一边吃着一边追逐打闹，稻米收获的季节，远在神都的家庭也蒸制米糕，庆祝丰收。
黄昏时节，南央大街上人影奚落，三位少年选在这时候前来，就是为了不招惹过多的注目。
毕竟荒废已久的沈园，如同鬼屋一般杂草丛生，青天白日的走进着破落宅子，会引来众人围观的吧。
与一派庆祝丰收截然不同的一角，沈府，在万家灯火与欢庆气氛中显得格外暗淡，门前的两挂灯笼，风吹雨打中，破落不堪，落叶铺满台阶，青痕遍布。
大门紧锁，萧风走在最前面，上前去伸手试着推一下门，没有落锁，他那么一推，就开了。
吱呀一声，门庭大开，内里的景色漆黑斑驳，一点灯光也没有，地面上生者黑色的锈迹，是落叶一层一层腐朽留下的痕迹，方砖之间的缝隙中生出细微杂草，随着秋季的到来已经泛了黄，满院子灯笼残朽，只剩下竹制的框架，随风摇摇晃晃。窗纸破烂，风一吹呼呼作响，毫不见光的夜晚吓人极了。
孟子虞个小仙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袍，已经是半垫着脚走路，林无涯一身黑色轻甲，后背两把斧子，一身黑的袍子，快要融进黑夜中，只剩下一双眼睛，审视着黑夜中的风吹草动，刀刻的五官于暮色中仍旧清晰。
萧风走在最前面，藏青色的袍子在风中散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着宅子里，隐约能闻到一丝丝飘摇的杀机，令他后背生凉，浑身肌肉不由得紧张。
他一只手探向身后，取出一只火折子，吹一口气，引来一方光亮，身后二人也取出火折子照明，萧风回头冲二人点头，三人会意，分头查察。
不管江湖中人如何讥讽赤焰山庄自萧泯闭关之后一日不如一日，但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深知萧风这人的道义与可信之处，萧家屹立于江湖数十年，不管萧泯闭关还是萧颂言功夫羸弱，只单单一个萧字，还是带有某种令人不由得信任的力量。
萧风举着火折子推开正堂的门，奇怪的是，桌椅完好，虽然蛛网遍生，围帘破烂，但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萧风的肌肉还是紧张着，他仍旧疑惑，沈傅失踪了，那他的妻女去哪了？
按照密档中记载的推演，二十一年前，沈傅来到太医院当值，时年二十七岁，一年后，他有了一个女儿，年近三十才有了一个孩子，属于老来得子【注】。
和沈傅一起失踪了？好像也不对，萧风清楚的记得，祁王，以及太医院医傅都不约而同的用了同一个词语，就是突然失踪，突然意味着毫无征兆。
依仗着火折子昏暗的灯光，萧风仔仔细细将正堂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突然，院外传来孟子虞的声音，他惊呼：“萧风！林无涯！你们快来！”萧风一个星步创出堂去，与林无涯几乎同时一脚踏进孟子虞搜索的书房，进门只见孟子虞面对一面打开的书柜，面露惊叹。
林无涯和萧风也同时愣住，面前的书柜向两边分开，露出别有洞天，这是一间密室？孟子虞手中的火折子，带出的光摇摇晃晃，上一秒面对着幽幽密室还觉得害怕，这时有萧风和林无涯站在他身后，便有了底气。
他咽下一口因为扯着嗓子大喊而灌进口腔的空气，先微微弯腰向漆黑的密室中走去，不大的一间隔间内，依旧与外间的景色相似，狼狈破烂，但这间屋子中又有很大的不同，案桌倾倒，凌乱异常，桌上的笔墨纸砚潦倒了一地，但所有的纸张上都没有写字。
三个少年自顾自翻翻捡捡，萧风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个烧焦的木盒子，他走过去将那一层层堆积起来的木盒子用剑一个个挑起掀开，腐朽的木盒被剑一挑，便碎成了灰烬，散进空气中，呛得萧风猛咳，林无涯和孟子虞过来帮他，林无涯接过他手中的火折子，为他照明，最下方一层的木盒子，还算毁坏程度最轻的一个，也被烧掉了半边木头，萧风伸手将那半边木盒扒拉出来，看不清楚，好像全是烧化的木灰，萧风拔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将那一堆厚厚的灰烬拨开，那灰烬之下藏着些，什么东西？
是烧黑的木头吗？灰烬之中混着些丝绒，那细细的丝线一样的几根东西，萧风看不清，向后伸手，接过林无涯手中的火折子，三人都发现那灰烬不同寻常的地方，孟子虞也蹲下身来，将火折子凑近，萧风用匕首挑起来一根，对着空气一吹，丝线悬在刀锋上剧烈摇晃，木灰散去，显露出真正的颜色，是一根红色丝线，与头发丝粗细差不多，血红色的。
孟子虞盯着空气中那红丝发问：“这是头发吗？红色的？”
“会不会是中毒了，头发变成了这种颜色。”林无涯在二人身后发问。
火折子将两个人的表情照亮，萧风静静的摇头，不清楚，“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萧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将那几根红丝装好“这个带回去，问问顾掌门，他一生医治病人无数，熟知百毒，或许会知道一二。”
“其他屋子，发现什么异常吗？”萧风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
“没有，这院子里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孟子虞隐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经，但哪里不对经，有说不上来。
“我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林无涯最后开口，没有表情的五官之中，只有眼睛依旧明亮，透露出一些琢磨的眼色。
“这红色丝线或许背后就隐藏着什么玄机，我们先回去，将这拿给顾掌门验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林无涯和孟子虞双双点头，
林无涯和孟子虞紧随萧风其后走出书房，晚风吹来一阵，将书房门前的鸟笼吹得摇晃，林无涯看过去一眼，那笼中已经没有了鸟儿，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笼子。
一片白色的羽毛，孤零零躺在里头，缠满了蜘蛛网，那羽毛上，蘸着点黑色？林无涯将那片羽毛取出来，这上面是什么颜色？夜色之中看不清楚，整根羽毛上挂满了蜘蛛网，林无涯也取出一个布袋，将它装进袋子里，追上前面的两个人。
夜色中，三位少年轻身而闪进夜色的南央大街，将身后漆黑的沈宅抛之脑后，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赶回听雨楼，已是星夜，三人稍食羹汤，林无涯想到那根奇怪的羽毛，从怀中取出布袋，“临走前，你们注意到书房前的那个鸟笼了吗？”
“鸟笼？”孟子虞正将一根青菜心送进嘴里，摇摇头。
林无涯将那羽毛取出，上面缠满了蜘蛛网，萧风放下碗筷，看着他手中的羽毛。
林无涯取出一柄柳叶小镖，借着刀锋将羽毛上的蛛网刮去，那根羽毛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
“血迹！”孟子虞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
这么一大块，不可能是鸽子的血迹，鸽子不会有那么粗的血管，是人的血！还有那颜色，一看便知！暗红发紫，一看就是人血干涸之后的的颜色。
林无涯对着孟子虞吃惊的表情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一只鸽子毛，而且很有可能是信鸽。”
赤焰山庄诸门派惯于使用信鸽与其他门派取得联络，所以萧风看一眼就知道，那灰白色微微反光的羽毛是鸽毛。
“沈傅堂堂士大夫之族，不会在家中养一只普通的白鸽，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情趣。”林无涯缓缓道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养只鸽子？他就没有可能单纯因为喜欢而养着？”
林无涯摇摇头，“你没有发现，从我们一进沈园开始，正堂前的假石，已经枯萎的花草，假石旁边有水池，水池中遗落着残败的荷花。”
“什么意思？”孟子虞还是不抬明白。
林无涯接着说“沈傅个人品味高雅，虽然宅邸不大，但也被他建设得有山有水，文人作画填词，都讲究山水虫鸟相聚方是最雅，鸟笼里养着的是一只莺鸟才对，才符合沈傅的文人气质，但是不是，这笼子里却是一只鸽子，那就说明，一定是一只信鸽！”
“信鸽？他要与谁经常通过信鸽联系呢？”孟子虞默默地问。
萧风也在默默沉思，“并且，沈园很奇怪，所有的屋子虽然都很荒芜，但都桌椅却很整齐，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唯独密室，几乎被毁坏，笔墨纸砚散落一地，还有那堆木盒，说明重要的笔迹和那木盒中原本有的什么东西被烧了。”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那园子颇是奇怪，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对对对，这么一说，果真就是这样。”孟子虞一拍桌子，萧风正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那便是，沈傅常常通过信鸽与一个神秘人物打交道，那个神秘人物我们暂且不明，但是有可能和那本秘籍脱不开关系，还有哪些红色的丝线，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被烧毁，这红色的丝线和那位神秘人物成了最重要的线索！这鸽毛上的血迹！是谁的？无形中还有一个疑问，沈傅一家老小全都失踪了？仆人呢？他的妻女呢？”孟子虞一番总结倒是精准无误。
“沈傅平时都与那些人亲近，以及那些红色的丝线，都是我们排查的重点，明日我们先回武林盟，找顾掌门查清着红丝的来历。”
第二天，萧风三个人第一时间回到武林盟，一路奔波，三人稍作休息，整理衣容，便赶去青麟阁，却得知掌门顾瑜昨日刚刚离去，前往黄山采药，黄山距离青麟阁脚途就要走上半个月，且不说会不会于途中错过顾掌门，这一来一去就是一个月，三个人都有点失落，孟子虞整个人都显得颓靡了，奋奋道：“昨晚就应该连夜赶来！”
青麟阁大弟子边墨寒，向萧风施礼后问：“不知少盟主与两位少掌门，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风亦还礼“来请教顾掌门一奇怪东西。”
边墨寒收身站直，心想这少盟主还真是客气，想来赤焰山庄多年来暂避锋芒也不光是传闻。
“少盟主可否容我一观，虽不如家师德才兼备，草药还是认得几味的。”边墨寒将三人请入阁内而坐。
堂堂青麟阁首大弟子，这么说着实是过谦，萧风自胸口取出那布袋，将红丝倒出一些在案上，给边墨寒看。
边墨寒先是盯着看，凑近闻了闻，隔着布袋的布料用手指揉了几下，摇摇头，他也不知这是何物。
孟子虞这下是彻底有些泄气了，这边墨寒是顾瑜首徒，青麟阁大弟子，要说这天下医术，顾瑜第一，那边墨寒就是第二，连他都不认得，看来有点难办了。
他看一眼身边坐着的林无涯，眼下，唯有启程去找顾伯伯了。
萧风也不免皱紧了眉头，黄山此去山遥路远，但顾掌门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三位少年几乎已经打定注意要踏上寻找顾瑜的路途了，边墨寒好似想到什么，突然开口：“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他或许知道这东西。”
“谁？”三个人同时抬头向边墨寒看去。
“鬼面圣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鬼面圣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