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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破酒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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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州之外,距离下一个驿站青州至少有三日快马加鞭的行程,沿途只有少数几个村子,连家野外落脚的客栈都见不到。
殷珩三人从牧州出发,走至天黑才在荒野里看见一个破烂酒家。
高挂着的旗饱经风雨侵蚀,褪了颜色有些泛白。走近些再看,院子里堆放的东西杂乱无章,更别提马厩,草棚一角往下掉,草黏着泥块挂在边缘,随时都要塌下去。
牵着马往里走,邢风打量一眼四周,荒草茫茫,连个山壁都没有,更别说其余落脚的地方。
看来今晚只能住在这里了,否则怕是要露宿野外。
回头看向薛显,见薛显眼睛好似黏在殷珩身上,别开眼继续打量着眼前酒家:“公子,附近只有这一处酒家,我们将就一晚,等明天再看有没有其余的客栈。”
薛显听见邢风的话后才把视线从殷珩身上挪开,看一眼面前的酒家:“没事,有个遮雨挡风的地方胜过露宿在外。”
再看殷珩脸色发白,额头还有细汗,走过去伸手牵了他的马:“吃得消吗?膝盖——”
殷珩摇摇头:“没事,进去吧。”
“恩。”
才被夜色侵占的天,刮起一阵疯,门口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三人打量一圈,邢风正欲上前敲门,门从里面推开,三人一怔。
门后一个少年伸出脑袋,探头探脑,小心打量面前三人的来历,生怕会招惹到坏人,缩回脑袋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薛显低头打量一眼自己的穿着,又看了看殷珩和邢风。
他们看上去像是打家劫舍的恶人吗?
“你们路过要住店吗?”
“恩,住一晚上,明早就走。”邢风点头,看着面前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衣服还有补丁,从怀中拿出银两:“只要借我们厨房一用,三间干净的客房和热水就行。”
少年眼睛看到银锭子时,瞪圆了直勾勾看着。
邢风察觉少年的眼神,把银锭递给少年:“有干草吗?我们有三匹马,需要干草。”
“有有有!不过客官,你这给得太多,我们这客栈——”
薛显打断少年的话,笑着道:“放心,多的就当是待会儿我摔碎的碗筷,我们吃惯了自己做的东西,只不过容易摔碎碗碟,手生。”
少年支吾着不敢拿,犹豫半晌,听到门里传来的声音,连忙往旁边让开。
“那三位里面请,我先给你们去烧热水,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不用,厨房借我们一用就好。”
殷珩跟在薛显后面进了客栈,习惯地扫了一圈,视线挪到柜台后时不由愣了下,这柜台的位置可真不一样,寻常酒家都是在进门两侧,方便往来客人结账、询问,怎么这客栈居然在楼梯旁。
盯着坐在那儿的中年妇人,面色蜡黄、眼神发木,精神恍惚得连他们进来都没有半点反应。
少年瞧着邢风身上的佩剑,有些害怕,往柜台边上靠了些,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娘身子不好,不能久站,你们要是介意,我先扶她上楼休息,一会儿再来招待你们。”
听到这话,殷珩楞了一下,意识到他看妇人的眼神太直白,收回视线后点点头,朝少年一笑。
“我们自己来,你照顾好你娘便是。”
“那我先扶我娘去休息,待会儿再出来帮你们烧水拿柴火,要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少年扶着妇人往帘子后面走,像是进了后院。
薛显打一个哈欠,懒散坐在桌旁,朝邢风使了个眼色,邢风点头便往刚才少年指的后厨方向去。
“公子在这里休息片刻,我让那小孩给你们送一壶茶过来,我去厨房里看看能做什么。”邢风路上少有开口说话,即便是开了口也是和薛显说话,几乎没有搭理过殷珩。
他出门在外,食住都是邢风一手安排,尤其是吃的东西,邢风极其谨慎,担心有心之人会利用饭菜毒害薛显,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薛显在外的吃食一直都是经过他手才会送到薛显面前。
面对邢风的无视和漠然,殷珩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何况他知道邢风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这个‘废人’浪费了薛显太多时间。
闻言薛显点头,看着还在柜台前站着的殷珩,拿起桌上的杯子敲了敲桌面:“你愣着做什么?”
“薛显——”
“嘘,先过来休息,你脸色很差,我们至少后天晚上才能到青州,青州离京城也还有五日行程,你该不会想路上都和我骑一匹马回去。”
殷珩怔住,觉得薛显这人真是原形毕露。
打从他那天决定回京后,薛显哪里还有之前的态度,像是换了个人,对着他言语里半点不客气,甚至变得每句话都夹枪带棍。
摇摇头走到薛显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热茶,眼神暗了暗,蹙眉抬眼看着薛显,却发现薛显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正要开口时,被他盯着的薛显忽地回过头看他,殷珩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却见薛显眼里闪过的笑意。
“你笑什么?”
“笑你比起从前来,要好欺负得多。”薛显放下杯子,杯子的位置不知是有意无意,恰好能让殷珩看见里面还在轻轻晃动的茶水。
殷珩视线在茶水上停留,看着水一点点归于平静,盯着杯沿,眉头舒展开,无奈一笑。
“殿下这一年来,只有口舌功夫长进了?我以为,殿下其余能耐也长进了。”殷珩不疾不徐道:“到了青州就能换了好马,还能补充干粮,不过,驿站那边你打算怎么说?你身份要是暴露,带来的麻烦也不小。”
朝廷势力不止是京城,还有往下盘根错节的州郡衙门,这些地方,真正的天高皇帝远,州郡官员做了什么,想要欺上瞒下极其简单。
“自有妙计,而且只是驿站换马,不进城。”
“恩。”
驿站设在距离青州十里的地方,备有干粮和水,还有喂饱休息够的好马,只要从驿站换了马匹和补给干粮,只让邢风出面就足够了。
厨房那边传来动静,殷珩垂下眼,放在腿上的手狠狠掐了下,努力忽视掉膝盖传来的痛楚。
“这对母子还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住在这荒郊野外的,附近也没有人家,孤儿寡母,一年怕是也遇不上几个过路人,更别说像我们一样出手大方的。”薛显说完,朝厨房那边喊了一声:“好了吗?弄碗面就行。”
厨房那边没有声音传来,薛显和殷珩对视一眼,正要起身,忽地倒在桌上趴着。
柜台后的帘子让一只手掀开,手指纤细,跟着一个年轻女子走出来,看了眼桌上趴着的两人,笑了下。
“还以为多厉害,看来,不过如此。”
年轻女子朝后喊了一声:“绑起来,带回去的话,主人应该会高兴。”
话音刚落,二楼下来三个人,身穿夜行衣,朝年轻女子点点头后便往薛显那边走。
手还未碰到两人,本该趴着,昏迷不醒的薛显忽地起身,抬脚掀起桌子,一手拽住殷珩一手拎起茶壶朝年轻女子处打去。
年轻女子一愣,闪身往旁边躲开,只听得茶壶砸在墙上发出的声音,脸上让茶水溅到,眉头一紧,看着反应敏捷的薛显,又看了看殷珩。
遭了,她中计了。
“杀。”冷声下令:“一个不留。”
“好一个美艳老板娘,可惜,是个蛇蝎心肠。”薛显笑了下,游刃有余应付着不明来历的杀手:“谁能下这么大的手笔在这里要取我的命?”
“少废话,今日你们三人一个都走不掉,要问?等到阎王殿去问吧。”
“公子小心。”
邢风一脚踢起旁边的凳子,凳子击倒两人,不等邢风走到薛显身边,旁边又冒出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杀手。
为杀他一人,居然下这么大的手笔,看来这背后的人是要他有来无回,死在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