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一诺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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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黄昏满天，远处青山隐绰，城中熙然繁华。有不少江湖弟子穿街走巷，寻问是否有人看到过一个金灿灿黄澄澄的胖子。
贺朝凤叮嘱，弟子除了排查可疑人士，还调查城中大宅院，要近期才有人住那种。第四日的时候，弟子有了反馈。
客栈附近一个中心城区，一共有五套空宅，其中两套是近两个月才有人搬进来，还有一套是个书生常年累月的租着。家里人都不多，不过十来个家丁，平时不出门。
“破庙有地道，地道已被人埋了，查不出源头，但他们既然能派小二来与我套话，想必不会离开太远。而他们有组织有预谋，人数也不会少。这附近，能探知我的动向，又有足够多的地方容纳一帮人却不引人注意的，只有私宅。”
贺朝凤说：“只消问问邻居有没有面生的人买房或租房，找起来应当很快。”
傅清离倒不反对动用人脉搜寻金元宝的踪迹，但他在这事上仔细斟酌后，觉得略有不妥：“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他既然留下线索，应该是希望我们单独与他碰面，我们这样大张旗鼓找金元宝，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贺朝凤摸着下巴：“这人应该挺老谋深算，不会这么容易被刺激到吧。”他是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正是基于对方对他的诉求，他才反其道行之，因为他打赌他的价值比金元宝更大一些，对方既然能握着金元宝要挟他，不至于因为这点变故就撕票。
“……”傅清离看了贺朝凤一眼，傅清离说，“行，听你的。”
傅清离开玩笑道：“我很想说，干脆把十三香送你得了，但想来容泽一定会找我拼命。”
贺朝凤一乐，贺朝凤连连摆手：“要不起。我顶多算个外包，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想到疯乞丐按头两人成亲，当时情况紧急不算什么，如今想来，虽然没喝酒没洞房，但毕竟叩了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
两人：“……”
贺朝凤咳了一声，贺朝凤说：“等你找到鲜灵子，分我一半，我带着你和鲜灵子回贺家，见见我家里人。”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傅清离还不丑。贺朝凤打算好的，等事情结束，就带着鲜灵子和傅清离回一趟贺家，到时就算贺端阳再气病，还能及时把鲜灵子往他嘴里一塞，保命神药。
时已黄昏，贺朝凤吃过晚饭，腹中不空，就想出去消消食。他与傅清离一道走，路过面具摊停了下来，挑了个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扣。
贺朝凤问傅清离：“怎么样？”
傅清离看了贺朝凤一会，伸手把面具拿了下来，半遮半掩凑上去：“很好看。我也想带你回十三香看看，那里的兄弟很好，一定很喜欢你。”
面具不大，但袖子大，路过的江湖人偏着头看了看这两人一眼。忽然轰地一声，城中顿起一片火花，震地房屋都抖了三抖。
街上行人奔走起来，行人惊恐道：“哎呀，那，那边怎么烧起来了！”
那是一片房宅，此刻起了火。
这时起火的不外乎是有金元宝他们在的地方，贺朝凤与傅清离面色一变。
江湖人纷涌而至，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都是贺朝凤他们不曾见过的面孔。这是个空宅，里头住的是一个书生一个书童，借了此地读书，没想到柴房失了火。
结果书生还没激动，一帮江湖人就非常激动，直接把火全灭了，不但把火灭了，还把柴房拆了，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贺朝凤也在现场，贺朝凤看着这一片混乱，渐渐心里升起了疑窦。
与梅家这动静比起来，城中偏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马棚就显得低调的多。这家人住了有半年，和周围的邻居都混得很熟。男主人是个文弱书生，亲和友厚，如今带着家丁要去探亲。
走前，男主人挨家挨户发了糖饼，但见远处浓烟滚滚，男主人问：“这是怎么了？”
邻居道：“作孽哦，是梅家又出事了吧。自从梅家老四出了事，梅家就接二连三倒霉。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梅家可能干了什么亏心事。”
男主人笑了笑，没再多管。他的车马已经备齐，马上就要出发了。赶车的汉子十分憨壮，据说是猎户出身。
邻居看那宅中也起了烟，邻居道：“哎，你家怎么也冒烟了？”
“家中有些枯草，留之无用，我将它们放到马棚，统一燃了。不多。大婶要是空，能不能帮我看一下火，免得着到别处？”
那邻居肯定答应。
待男主人一家离开，邻居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马棚前，干马粪很好烧，火势也不大。邻居摸着糖饼瓜子，正准备吃着打发时间。
忽然一拨人冲进来，为首一人像一阵风，这么卷过去，邻居的糖饼啪一下掉到了地上。
邻居目瞪口呆中，那些人已然将火扑灭，踢开地板，将那锁了链的铁门凿开，露出一间地下室。地下室中已浓烟滚滚，若无人来，呛死是早晚的事。
贺朝凤率先下去，边努力看清里面边喊：“金元宝？”
邻居惊呆中，要去地上捡那块糖饼，却被人扣住了手。傅清离冲他摇摇头，邻居顺着他的视线定睛一看，糖饼引来的蚂蚁个个翻倒在那，动也不动。
邻居：“……”
邻居倒吸了口气：“它它它，有毒啊！”
这事其实设计地也一般，所谓声东击西无外乎这么个道理，倘若贺朝凤想不到另一个地方的火是虚晃一枪，金元宝多半被呛死在这里。
但要说对方想要金元宝的命，也不尽然。不然他有很多机会，甚至不会给金元宝喘息的时间。这地下室的大缸，周围没有灰尘，一看就是新搬进来，拖延时间用的。
你要说他们心狠手辣，连无辜的邻居都能下手。若要说他们心慈手软，邻居若是因此毒死了，肯定有人能发现金元宝，给金元宝收个尸。
这帮人做事，全凭自己心意，真是十分古怪了。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一口缸，缸里满是水，里头坐了两个人。湿漉漉的金元宝抱着湿漉漉的梅小姐。索性关键时刻金元宝给力，当时听那贼人一说，察觉不对就立马抱着梅清霜翻在这个水缸里，就算是烟熏火燎，也能撑一时半刻。
心惊胆战许久，乍一见到熟悉的身影，金元宝从嘴里吐出个水泡泡，金元宝欲哭无泪：“贺朝凤！”
“我还能活着见你真好。”
熟悉的又怂又嘤嘤嘤，贺朝凤心里一松。他走上前，原本想拍拍金元宝的肩，手落上去时一犹疑，不自觉就拉住了对方的衣领，然后拉到了自己怀里，抱了一抱。
贺朝凤安慰道：“没事了，我们都在这里。”
下一秒破风起，贺朝凤虽然人抱了上去，脑子却还在急速思考，几乎是本能将金元宝一推，唰一下寒光过，他衣裳被划破长达十厘米。闪着绿芒的匕首被金元宝握在手里，金元宝一击不中正欲追击，忽然后颈受人一击。
傅清离毫不留情地一记手刀，叫金元宝眼中绿光顿时消散，头一歪，咕嘟咕嘟沉了下去。傅清离这才沉下脸去看贺朝凤：“你怎样？”
露开的衣裳中金丝隐隐，贺朝凤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他拢拢衣裳，庆幸道：“还好里面有这件软甲，真是救了大命。”
原来在他们赶来时，傅清离总觉得不妥，这一切似乎过于巧合，思来想去，叫贺朝凤穿上一件软甲，以免遭了黑手，也算备得及时。
忽听远方传来哈哈大笑声——众人回头，竟见对面相隔数米屋顶上站着一个黑衣人，他手持弓箭，正对众人！眼见贺朝凤循身望来，漆黑的面罩下咧嘴一笑，朗声道：“不愧是贺公子，思虑谨慎。我们主子说了，若贺公子福大命大，就送你一份大礼！”
言毕嗖一声，弦松箭发，一支精钢箭破空而来！就听一声：“闪开！”
当此危机之时，顾淮北操着雪行飞身向前，叮当一声，刀锋闪过，削铁如泥的雪行居然豁开一个刀口，顾淮北心里咯噔，一刀毕另一只手已跟上，趁箭受阻旋身就握住箭尾，箭直冲他心口而去，他一手持刀一手持箭疾退三丈方消箭力。
众人瞠舌，早有人跃上屋顶，追出数丈远，却见其人形如鬼魅，竟生生消失在视野之中。而顾淮北此刻方卸下箭，仔细看去，这箭极长，与其说箭，不如说是弩，约普通箭矢三倍，成年男子拇指之粗，发此箭发之时有金石呼啸之声，来势汹汹，力不可挡！
这箭拿在手里还略沉，那人射出时竟一脸轻松惬意，可见其力多大多稳，当今武林从未见过如此路数，若说他是武林中人，倒不如说是个刺客。
贺朝凤喊道：“淮北无事吧？”
顾淮北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他认出了这支箭，还有箭上系着的东西。箭勾有个小缺口，和射伤裴安之箭乃同批所制。那系着的东西暗香扑鼻，十分珍贵，一打开，花丛摇曳，蝴蝶飞舞，精美绝伦。
昨天还在争相抢夺的东西如今就躺在顾淮北手中，每一针每一线光线都不一样，从骨子缝里透着价值连城，果真是大礼。
“啊！藏宝图！这一定就是那藏宝图！”
黑衣人遥遥道：“找到金元宝，就能找到天下第一的宝藏，和天下第一的美人。现在藏宝图送你们了！我们南疆见，就看谁先能找到宝藏吧！”说罢飞身而去，功夫之高在场莫及。
此人果然不是善茬，既然叫贺朝凤摆了一道，便将这道重新又还给他，还好心将藏宝地点都光明磊落全数告知，似乎毫不在意有人先他一步寻到宝藏。
他是对的，自这藏宝图现世起，所有人眼里便只有藏宝图，谁关心他姓甚名谁。便是天下第一美人此刻就躺在眼前，也不能多留意几分。
“等等等等！”贺朝凤连连拦住疯涌而上的众人，想要从顾淮北手中接过这个烫的要命的宝物，“注意安全，注意安全！诸位，诸位！小心踩踏事故！”
显然这个局面并不可控，顾淮北下意识攥紧了藏宝图后退几步，面对纷拥而上的人群，竟忽然有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一时众人为此大打出手场面混乱不堪，贺朝凤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有一人揉身上前，一把夺过顾淮北手中画卷，众人眼前一掠，就见此人到了远处。贺朝凤定睛一看，呀？居然是傅清离！
傅清离没有看他，傅清离拿到画卷后，打开细细看了一眼。只消一展开，众人便知这是真品，因它异香扑鼻，而光线流转处，蝴蝶翩然欲动！
到嘴的肉没了，众人怒上心头：“你他妈谁啊！”
有见多识广的道：“这人不是贺朝凤身边的小跟班吗！”
拿着画卷的人微微一笑，他容貌不怎么艳绝，但总是这样笑起来，便像春水一样活泛，傅清离说：“正是，这画卷，给诸位谁都不合适，我看，还是交由在下保管比较妥当。”
众人一愣随及反应过来：“好小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合着你小子守株待兔！我懂了我懂了，你就是基于这目的一直跟在小贺公子身边骗取他信任结果目标也是宝图等图到手你就趁乱抢走哇你骗他身伤他心你简直是武林耻辱——”
傅清离说：“等找到宝藏，我给你们平分。”
一帮人：“……”
刚才骂的人说什么来着，两分钟内撤回。
“……”有人左顾右盼，“信你妈呢！”
傅清离：“爱信不信。”
“但是！”在听众张牙舞爪之前他往后一撤，“你们可想清楚，南疆虫蛇之地，就算你们拿了图，就有把握深入虎穴全身而退吗？若不小心身死其中，不还是给他人作嫁衣裳。我不同，我对宝藏毫无兴趣，只对画卷有兴趣，画卷给我，宝藏给你们，这个买卖，十分公平。”
傅清离眼睛微眯，举出一物：“我所言无虚，证此金牌令！”
别说其他人眯着眼睛看，就连贺朝凤也虚眯着眼睛，傅清离手中除了拿了那幅画卷，还举着一个牌牌，贺朝凤出场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个牌牌。
一众哗然！熙熙攘攘中，顾淮北脸色沉峻，贺朝凤左右右盼，金元宝这个挂还晕着，他悄摸问顾淮北：“金牌令是什么？什么什么追杀令牌还是尚方宝剑。”
顾淮北掩着口：“十三香是做生意的嘛，它还卖人命。如果一个人能拿到十三香的金牌令，便公认受到十三香的保护，大家本着给十三香面子放他一马。但相应的，他要答应武林同道一件除要他命之外的事。以前那些被武林各道追杀的人就会想方设法拿到金牌令。”
贺朝凤惊奇道：“霍，居然？那他要是做不到呢？”
正好顾淮北在回答贺朝凤，与傅清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若我违背承诺，愿自废武功，任由诸位处置。”
贺朝凤：“……”
霍，居然！傅清离这厮还朝他眨眼，眨个毛线啊！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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