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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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被东方姐姐结结实实招待了一顿，还在她房间睡了一觉，啥忙没帮上，先蹭了人家好吃好睡的，真是老大的不好意思！愁的我呀，搓着脑门等得日头都要下了山，她夫君可算回来了，我赶紧给这位杨官人号了脉，好险没有什么差错，这才得知他这段时间也听闻了春江的惨烈疫情，所以压根没往那边去，出门置办都绕了大大远路去了旁的城里。只因怕家里东方姐姐担忧，这才一直说着依旧往春江那边去，算是虚惊一场，可给我松了一大口气！”
“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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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继续留着除了糟蹋别人家粮食外实在没啥卵用，占人便宜堪比自己吃亏的小杨大夫便千方百计委婉告辞（*也没那么委婉），直接告辞（*这倒非常直接），甚至趁人不备好几次撒丫子就准备跑路，却都被盈盈微笑的东方不败拦了下来。
“小枝……”
化名东方白的东方不败美目含情，握着小小杨这段时间被他结结实实搓干净又打上润油的小爪子，柔语嗔道：“都说了，不用那么见外，尽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待在家里就好了。还是说，姐姐有什么招待不周，才教你总这么急着往外跑？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尽和我说就好呀……”
“啊？我……”
这辈子还没一个小名儿，被杨雪涵左一句“杨柳枝”右一句“杨柳枝”偶尔还掺两句“逆徒”“逆子”喊大的小杨大夫一听东方不败喊她小枝就迷糊，本就不那么灵活的脑子那是越转越慢，稀里糊涂又被东方不败牵着爪子拉回了房间里，等着屁股又挨着了软绵绵的椅垫，这才猛然惊醒般一拍大腿，赶紧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不，不对！我真的要走了！我还得去行侠仗义呢！”
可她刚一窜起来，立刻被倚坐身边的东方不败灵巧一拨，人原地转了个圈，又软绵绵跌回了软椅上。
“小枝……”
东方不败面带些微失落，柔情百结地抚了抚杨柳枝晃乱了些的黑长直，给这毛毛糙糙的孩子跌出来的两缕头发复又捋回耳后，这才缓声道：“便是要行侠仗义，也不急于一时呀？你如今这点年纪，功夫尚未精深便要出去闯荡，教姐姐如何放心你呢……”
“白姐，不是啊！”
什么言下之意都没听出来，只觉得哎呀这位姐姐真是武功高强又过分热情的杨柳枝苦恼极了：“我都十四了，这年纪了才第一次出谷行走，已经算晚得过分了，唐朝那会儿我们万花谷还有十岁上下的师叔师姐出谷活动的呢（*剑三萝莉正太体型）。也就是我学习一直不过关，搞得每次谷里组织点外出活动都轮不着我，但我武功又实在太过关，以至于谷里都留不住我继续折腾了，这才被师父一脚丫子踹出来，让我丢了好大脸！这要不赶紧做点成就回去，我只怕再没脸回万花谷了、呃……”说到这儿，本振振有词的杨柳枝想起自己在春江的事儿，立刻有点颓了，小声支吾起来，“……我是……我是又给谷里抹黑了没错……那……那我不更得赶紧离开这里，去别地做点好人好事补救补救嘛……”
几乎脱口而出“别走了留下来”的东方不败轻了扇羽睫，嘴角一抿，登时露出一抹搀着狠毒的笑意，口中却怜惜不已地安抚道：“别在意那些愚笨的百姓，他们早晚会知道你做的对，知道是你救了他们的命的……”
杨柳枝却大大摇起了头：“我自个就是个小老百姓，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呢？对他们而言，活下去是看不见的，可失去亲人确实会永远记得的……我也不怪任何人责怨我，全怪我自己个医术不精又笨口拙舌，说服不了大家，又救不了病人……”她猛一下又站起来，“嗨！不提丧气话！难过的事难过了三天就是浪费时间，我已经浪费两天半了，光阴不留人，可不能再接着糟蹋下去了！”
她又一侧身，显然也是十分不舍地握住东方不败的细腻大手，动情地摇了摇：“白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有空了我再来看你，有缘再见——”
“小枝，且等一等。”
东方不败眼中凉光一亮，又一把将撒丫子往外跑的杨柳枝抓了回来，柔情脉脉道：“姐姐记得，你的兵器也属奇门。可奇门兵器向来寸短寸险，还不知你用起来如何，又掌握了几分灵妙。你纵真的急着要去行侠仗义，又如何不能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先掌一掌眼，切磋一番再说呢？”
……
…
皓月当空，惨遭东方教主一通蹂躏，又被迫蹉跎一日的小杨柳枝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茫然懵逼地被东方不败翻了个身，拿着湿帕子擦着脖子窝。
“……白姐……”她震惊极了，几近无措地眨着眼，连害羞都忘记了，连声问，“你，你，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微末技艺，不值一提。”
同样被毫无保留地招呼了一顿，东方不败明明周身穴位暗痛连连，动作更没有白日灵活，却朝着深受打击的小大夫毫无破绽嫣然一笑：“倒是小枝你，也怪让我吃惊，年纪轻轻，却的确有了几分招式功夫，怪道胆子那么大，整天想着出门去当大侠呢。”
“你那是微末，我那是什么……”
完全没能被这话安抚，小杨大夫哼哼唧唧，十分的不服气：“你那身法简直和鬼飘来飘去没区别了，一手绣花针也使的神出鬼没的，我师父的师父都不见得有你那身玄妙功夫……不过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应该行吧，就是我没见过……哼哼，我不会一直输的，等我再练个五六七八年的，我也和你一样厉害……”
“……呵呵，这么有志气呀？”
东方不败对她的小幽怨付之一笑，专心给小杨大夫擦好了身子，裹紧了被子，这才倚坐在她身边，盈盈笑问：“怎样？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出门还太早呀？”
“那——还是不觉得的！”
这话问得杨柳枝精神一振，在东方不败微微惊讶的目光中高高抬起一只手，握拳一挥：“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我本事比白姐你低，那我就做点没那么厉害的事嘛！人总是有的，需要人做的事儿也总是有的，哪天路上遇到个白姐你这么厉害——姐你温柔体贴又美丽一定不会做坏事，但是要是有个像你那么厉害的坏蛋，那我打得过打，打不过死，总不能让比我更不济的人顶上去！而且，也不定就只会死了啊？要是侥幸活下去，偷摸着给坏蛋下点蚊引泻药脚气丸什么的，让他在家窜稀走路磨脚杀人都提不起武器，也是尽了我的一份力嘛！”
“……”
东方不败默默按下小杨大夫‘志向远大’的那只胳膊，想埋怨她，又怎么舍得埋怨她，想来想去，只能责怪那些干什么不好非要被杨柳枝遇到的坏人身上。
心中狠狠将那些还没出现的可能让自家孩子遇到危险的‘坏蛋’杀了七八遍，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坏蛋一个的东方教主，好半晌才含笑开口：“……你一向聪明机灵（杨柳枝登时得意洋洋），知道你不一味逞凶强撑，姐姐我也就放心了……其实呢，姐姐手上也有点儿先前经营家业时剩下的小东西。你若是以后人在外面，真遇到什么强匪悍徒的，也不吝用什么功夫内力相拼，找机会往他们嘴里点进一颗，再回来与我说就是了……”
“……白姐！”
也许别的事儿还迷迷糊糊，可这就触及杨柳枝的专业知识了，她登时目带谴责地看着东方不败：“用点小药也就算了，可我辈医者，学医那天都是背了誓词的，虽然后面半截怎么怎么吃苦也要坚持的话我都忘了，但前面那段[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誓言犹在，我怎么能用毒去害人呢？”她连连摇头，“各种毒物在被发现之前，早不知害了多少百姓的性命。而将它们确认、记录，又不知费了多少百姓与医者前辈们用命亲试得来的经验，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不让后人再受这份毒苦，又或是挽救未来那些不慎中毒的病人吗！我们做大夫的，怎么能违背了先人的血汗，用那种东西去害人呢？”
杨柳枝的神情愈发认真：“坏人我自会好好精进了武功，一手一脚去打倒的。我也不懂那些个大道理。我只知道，一个坏蛋再坏，也很难一次害了数十数百人。可一个用毒药的好人，只要稍微踏错一步，就会变成害伤百人千人的坏蛋。人人都希望自己百毒不侵，可为何百毒不侵如此惹人追求？不正因为人人都清楚毒药是多么易得，容易到一只蛇儿的毒液便可整整毒死一家老小，多么令人防不胜防，坐在路边茶摊喝上一杯粗茶便可能被人将性命拿捏在手中——这是毒的错误吗？还是发现这些毒物，记录这些毒物的人的错呢？不，当然都不是！这只是那些心怀恶意网罗毒物，将本该救人的知识当做兵器的人的错！我既发了誓，就绝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这一辈子只把学到的东西用在救人，而不是害人上！”
“……哎呀。”
拿三尸脑神丹何止害了一两个人的东方教主听着这番几乎算得上当面唾骂的话，神色却一点变化也无，一直是目含笑意。见她语声渐停，这才抿唇一笑，和声细气道：“小枝，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总得有点傍身的底气，才想着给你点能让人骤然昏睡的药丸罢了。你既然不愿，那我自然不强迫你，只专心帮你精进武功罢了——”说着，他柔柔起身，袅娜多情地回眸一瞥，为满脸‘咦是吗真的吗’摸不着头脑的杨柳枝徐徐拉上床帐，柔婉道，“……好啦，你今天也怪累的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起来之后，再跟我说怎么治病救人，怎么行侠仗义吧——”
“咦！但我明天真的就准备走了呀——啊，白姐……”
东方不败并不纤细，却妩媚柔韧的背影已经走出了房门。杨柳枝讷讷收了声，困扰地挠了挠头。
“这，这不行啊……”她的心里直犯嘀咕，“白姐对我再好，我也不能一直待着就不动弹了啊。当初在谷里的时候就想好了，出来之后能管的事儿就要管，能帮的人就要帮，一直被好心人留在家里蹭吃蹭喝算怎么回事儿呢？这样下去，一天两天还好，半年一年的，即使白姐不嫌弃我，我的中气儿一松，以后哪儿还有劲头一鼓作气去闯荡江湖？我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大侠？”
刹那间，杨雪涵那双失望透顶，冷漠到骨子里的眸子陡然从杨柳枝的脑中一闪而过，让她在温暖的被窝中都狠狠打了个凉到心脾的哆嗦。
“不行，不行！”
小杨大夫越想越是害怕，即使被东方不败一顿收拾的身体还十分痛麻，杨柳枝还是爬着下了床，艰难穿戴起自己的那身万花衣裳。
可平时还好，眼下这种手脚不太使唤的时候，万花那身一层叠着一层，还时不时来点装饰性配饰的服装，直穿得小小杨又是吸气，又是冒汗。
她穿得烦了，一咬牙胡乱给两层全套了上去打了个死结，便急着推开房门，准备悄悄离开东方不败的家——
门打开，门外站着杨莲亭。
垂头站在杨柳枝门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杨莲亭冷不丁瞧见门开了，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逃走，可门中却已窜出一个衣服穿得乱糟糟的小大夫。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目光瞬间交汇在了一起。
杨柳枝：“……”
我丢，这位大哥为什么在门外头！
杨莲亭：“……”
杨柳枝不知道杨莲亭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这三更半夜来她门口做什么，可从杨莲亭的目光中，她可以看出他的无措和尴尬。
她也很无措！她也很尴尬！
在面面相觑的四只眼都透着懵然，长而难堪的沉默后，一辈子体会了太多尴尬以至于恢复力十足的杨柳枝抢先一步找回声音，低声飞快道：“杨大哥我先走了，你和白姐说一声真不是你们招待不周我永远记得你们的好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了哈……！”
“等等！”
一把将撒丫子就要跑的小大夫抓住，杨莲亭咬了咬牙，终是下定决心，凑近了她的耳边，用一句话便将杨柳枝的身体定在了原地。
他压低了声音，艰涩道：“别走！你是大夫吧？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