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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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方梓颜和文荷莘刚出JFK机场大门，就看到方妈妈已经等在出口处，她身着棕色大衣，仪态端庄地站在人群中，远远就能一眼被认出来。
“回来啦。”方妈妈微笑着，目光慈祥地打量着女儿，“还好，没胖也没瘦。”
立在她身旁的管家和佣人立刻上来，接过她们的行李。
“方阿姨好。”文荷莘笑嘻嘻地喊她。
“呵呵，小文啊，一路上睡得好吗？”方妈妈亲切地拍拍她的脸。
“好着呢。”文荷莘很享受这份关爱，心里也满是欢喜：方家妈妈越来越和蔼可亲了呢。
“就你们两个？”方妈妈的目光重新投回到梓颜身上。
“恩，她学校有考察团来，走不开。”方梓颜简单解释着。
“方阿姨，我跟你说哦，”文荷莘见梓颜不往下讲，主动拉着方妈妈进了加长的林肯车，坐在她对面，煞有其事地跟她介绍，“那个楚小鬼啊，人可好了……”
“先说她的长相吧，小脸白白的，小眼睛眨呀眨，长得可讨人喜欢了，跟~~就跟乌骨鸡似的……”
“咳……”方梓颜刚喝了口咖啡，差点呛出来。
“然后那张小嘴呀，叽叽喳叽叽喳，讲出来的话可逗了。她喜欢的人哪，能被她乐死，不喜欢的吧，能被活活气死……哎呀，怎么好像都没有好结果呢？”
“小文，你吃点水果吧。”方梓颜塞了一根香蕉给她。
“不过她脾气可好了，”文荷莘嚼着香蕉，仍然嘟嘟囔囔地讲，“从不见她发火的。以前被我欺负了，就会跑回房间咬被子，梓颜家的被子都被咬烂了好几条……梓颜，她现在还咬吗？”
“吃橘子吗？”方梓颜又塞了一个橘子到她手上。
“恩，等我吃完香蕉……后来吧，她没那么呆了，会反抗了，还会算计了，老在许蔚不知道的时候耍我，搞得我吃了好多亏，蔚蔚却觉得她是个大好人。真是太阴险太腹黑了！”文荷莘恨恨地咬完最后一口香蕉，回忆往昔，不免又重重点头，“恩，真的腹黑！”
“我帮你剥好皮了。”方梓颜迅速把一个去皮的橘子送上去。
“谢谢你，梓颜。”文荷莘冲她笑笑，然后无知无觉地又扭头看着方妈妈去了。
“不客气……”方梓颜有些无力，自己暗示的眼神就快连妈妈都能感受到了，可是这个文唐僧，一讲起晓蓝来就没完了，唉……哎？自己什么时候也叫她唐僧了？呵。
“云馨本来也可喜欢小鬼了，不过好在我们的小鬼，对梓颜忠贞不二。方阿姨，你是没见着啊。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头可断血可流，插着玻璃也要帮梓颜把合约抢回来。”
“插着玻璃？”一直微笑着听文荷莘滔滔不绝的方妈妈，脸上现出了疑惑。
“就是那个欧阳骗梓颜的合约么，小鬼豁了命去撞她的车，把合约抢了回来。”
“小文。”方梓颜终于出声阻止她。不愉快的事情她从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啊？”文荷莘看看方梓颜正色的脸，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嘿嘿嘿”摸着脑袋打着哈哈住了口。
方妈妈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没有再追问。虽然离得远，但是女儿身边发生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她有一子两女，但她自幼就特别宠爱梓颜一些。除了梓颜是三个孩子中最懂事最令人省心的以外，更因为梓颜的性格、脾气与自己如出一辙。她本想把这个贴心的小棉袄留在身边，无奈她却喜欢上了女人。
方妈妈出身书香门第，自然是知书达理识大体的人。早年，当许蔚和文荷莘的事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还宽慰过许妈妈：“孩子们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做主的好。只要她们过得开心，我们这些当大人的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可是没过几年，方梓颜领回了欧阳静，一贯优雅从容的方妈妈，呆立了好久：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一个女人吗？这晚后的路，女儿可怎么走？一想到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目光会染上戏辱嘲讽的颜色在她身上闪烁流连，方妈妈的心就像被人剜了肉一样的疼。她甚至有点恨不得为自己当年宽容的姿态，打自己几个嘴巴。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问女儿：“梓颜，你确定是这个人了？不再看看了？”
得到的是方梓颜一遍遍肯定的点头：“恩，就她了。”
她黯然神伤，却一点都不能在女儿面前现了出来。她是了解女儿的，接受这样一个人，前情后果，女儿会想得很清楚。对家里公开这件事，也一定是有了万全的信心和准备。
“那妈妈祝福你。”纵是万般心痛，她也记得：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然而这种心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反而在得知欧阳静背叛女儿的时候，上升到了顶点。她还记得当年在听完管家的叙述后，是怎样仪态全无发疯般地冲到公司把丈夫从董事会上拖了出来……
如今，一切事过境迁，梓颜在长达几年的空窗期之后，又一次选择了一个女人。而这一次，方妈妈对于性别的问题，已经彻底的全无芥蒂了。这个人是谁，什么样子，什么来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喜欢，她也能真心对女儿好。
“梓颜，你怎么在这儿呀？”晚饭后，文荷莘终于在书房找到了方梓颜，“哎呀，你别忙这些了！我来我来！你去陪陪你爸爸妈妈吧。”
“没关系，也没多少事情。”方梓颜抬头，看到文荷莘怀里抱着一个油漆桶一样大的冰激凌桶，目测了一下，在桌子上理出一块空地，让她放下来。
“呼~呼~~”文荷莘拍着胸口，“抱得我冻死了。”
“你不会想一次性吃完这么多冰激凌吧？”方梓颜看着都觉得恐怖，“吃坏了肚子，当心许蔚给你脸色看。”
“嘿，嘿嘿，不会啦，你放心。”文荷莘被揭穿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方梓颜看看她，笑着摇了摇头，又翻起了文件。
“梓颜，梓颜，”文荷莘在她面前挥舞着爪子，“你多去和你爸爸妈妈说说小鬼的事情嘛。”
“不用了，管家定期会向他们汇报，他们了解的也不少了。”
“那能跟你亲口说的一样吗？”文荷莘很着急，想当年为了他们能接受欧阳静，你可没少费嘴皮子。现在换了小鸟，怎么意兴阑珊的。可别让家里人误会了，以为你们感情不好啊。
“如果他们问起，我便说一些。不问，我何必着急呢？”方梓颜还是淡淡的，“反正，说和不说都不会改变什么。”
文荷莘本还想劝点什么，却被这句“说和不说都不会改变什么”生生堵住了嘴。于是半张着口，愣愣地看着方梓颜理文件。半晌，才缓过神来，欢天喜地地抱起她的冰激凌桶，“那我出去了哦。嘿嘿，梓颜，别告诉蔚蔚我吃冰激凌哦。”
“呵呵，”方梓颜看着她贼兮兮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放心吧，我不说。不过我担心你自己憋不住。”
“嘿嘿嘿，我这次一定努力憋住。”文荷莘退出了书房。却没有躲到房间里去大吃特吃，而是乖乖把冰激凌放回了冰箱，然后回到房间给许蔚打电话。
“喂。”这边是凌晨，许蔚的声音却很清醒。
“蔚蔚，蔚蔚蔚蔚。”文荷莘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点鬼祟。
“什么事啊？把你乐成这样。”许蔚听出了她声音里那种抑制不住的高兴
“蔚蔚，我为梓颜和小鬼高兴呢。”文荷莘把刚才和方梓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说，“蔚蔚，我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呀！”
“傻瓜。”电话那头，许蔚握着听筒笑了。文荷莘对梓颜和晓蓝的心疼，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蔚蔚，你要是也在这里就好了。”想到她们尘埃落定，文荷莘无比思念自家的许慈禧来。
“好好照顾自己。”
“恩，我可听话了，都不乱吃冰激凌的。”
“你吃冰激凌了？”
“啊……”
“不是规定你这周减肥吗？你想得脂肪肝是不是？！”
“呜呜呜~~~蔚蔚，我错了。”
“不许再吃了。”
“恩！”
“回头我打电话给梓颜，叫她监督你。”
“呜呜~~~蔚蔚……”
“好了，我挂了。”
“呜呜~~~蔚蔚我想你。”
“恩，乖。嘟……”
挂上电话，许蔚想着那一头文荷莘本来兴高采烈的脸，一下子垮下来的情景，就不由地笑出声来。荷莘啊荷莘，任你在投资场上再是老奸巨猾呼风唤雨，回到家里，卸去那些防备和面具，她还是当年那个对自己什么都不懂藏着、不会掖着的孩子。
这样的结果，算是不错的了吧？许蔚翻了个身，安然入睡。
窗外，一轮朝阳正在冉冉升起，薄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洒在屋内熟睡的人儿身上，她的眉宇舒展，唇角微弯，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变故，少年时的她曾经无数次这样心痛地假设，而今，她早已经释怀了。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变故，也许，她们也就没有了这一路以来的贴心关怀，而最终错失了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