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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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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后,刘逸民和桑桑前后脚提出了离职申请。卢森尽管受到了点挫折,但她手上有人,心里不怕。
刘逸民和桑桑手上的学生分别给了安培兰和顾芸。每天收到的咨询电话,轮流给安、顾、邵三人。
顾芸出奇得积极。
这天,安培兰比顾芸晚一点到公司,程璧君将外头打来的电话先分给了顾芸。安培兰坐下开电脑时,听到顾芸挂了电话,恶狠狠地抱怨:“没人接,又没人接!”
不过隔了三秒,安培兰感到身边气氛莫名抽紧了。她转头看了眼顾芸,她正皱眉死盯着电脑屏幕,下一刻,她便再次拿起话筒。
安培兰心想:“不会吧。”
仿佛回应她的心念,程璧君叫起来:“啊,分错了,这个人应该给安培兰!”
顾芸只当没听见,继续拨完了电话号码,声音甜甜地说:“您好,我是满樱国际日本留学部的顾问老师,请问……”
她这个电话打了足足二十分钟,客人没说会过来咨询,但同意顾芸将她的联络方式发给他。
打完电话,安培兰想看看顾芸是否会对她说什么。她一句话也没说。
安培兰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这天,安培兰运气并不坏,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新年咨单的王女士主动联络她,说要过来签伊藤塾。
安培兰不敢大意,默默准备好了签单所需全部材料,避免对方看出她是头一次和人签约。
卢森事先约了几个学生,又因为刘逸民他们突然辞职的事被张文越叫去谈话,王女士一家到的时候,仍只有安培兰一人接待。
王女士又问了许多话,安培兰一一解答,最后,她终于付款时,安培兰捧着刷卡机的手掌心里满是汗。
她拿合同拿刷卡机,跑进跑出办公室几次,顾芸笑说:“怎么了,脸这样红?”她没理睬。
直等她将王女士一家送进了电梯,她才心中大石落地,明白这单是真的签成了。
她将结果告诉顾芸和刚进公司的邵一岚,两人都为她喝彩。顾芸很真诚地鼓着掌。
安培兰继续游目四顾,寻找着卢森。这时,她收到消息,司诺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安培兰等电梯等得不耐烦,转走安全通道,三步并两步跑上楼。
她一进司诺办公室,他便问:“伊藤塾签下来了?”
安培兰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司诺淡淡一笑:“卢老师刚刚告诉我的。恭喜,这可是满樱上海第一单伊藤塾。”他说着向安培兰伸出一掌。
安培兰有时觉得,卢森真像个情报头子,满樱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她,而她也热衷于窥探公司内部的蛛丝马迹。
安培兰握住了司诺的手,他却猛一用力,她险些向前栽倒,幸好办公桌救了她一把。司诺闷声笑得开心,一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正事,我约你出来,你怎么没回复?”
安培兰拨了几下头发,下意识地不停扯其中一撮毛,她说:“我当时没看到,后来看见给你打电话,你没回复。”
司诺说:“我手机落我姐姐家里了。”
安培兰想问,那你之后怎么也不打给我呢?但到底没问出口。她委婉探寻答案:“你约我,什么事?”
“张老师一直让我培养新人,我想,月西走了,她的位子不能总让卢老师代着,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安培兰又惊又喜,但一想到自己会错意,之后似还发了条暧昧的短信,便又羞愧起来。
司诺面无表情,眉眼却又含着笑,安培兰已经有点熟悉他,感觉未必真如他所说般冠冕堂皇,八成在捉弄自己。她按捺下羞臊,若无其事地说:“司老师有心栽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今晚有空?”
“有。”
×××
下班后,司诺带安培兰先去延安西路一家云南餐馆吃饭。司诺果然不是为了谈正事,公司和升职的事,只在吃一小盘炸春卷的功夫就谈完了,接着,便是天马行空般的闲扯。
吃完,两人在外滩逛了会儿,又去和平饭店的老爵士乐酒吧。
这家酒吧充满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十里洋场的余韵。请的吹萨克斯管、弹钢琴的,都是当年在这儿演奏过的俄罗斯乐队成员,如今沧海桑田,岁月染白了双鬓,乐声却还稳健。只有女歌手是年轻人,但也作民国歌女打扮,烫着规整、服帖的大波浪,脸色雪白,嘴唇艳红,一曲《夜上海》,唱得仿佛时光倒转;又仿佛此时屋内的人都不过是旧日遗照上的幻影。
酒吧不大,里面坐满了人,外面还有许多外国客人排队等着。
司诺问安培兰喜欢吗?安培兰眼睛亮闪闪的,拉着他的手猛拽了两下。
以前石之瑞有空也会带她到处转,寻找合她意的餐馆、剧院和其它文娱场所。但石之瑞本人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不过像好学生对待作业似的,尽量不出错。安培兰每次和他外出约会,一开始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司诺不一样。看得出,他带安培兰来的,是他本人中意、又预感她也会喜欢的地方。他和那家云南餐馆的经理有说有笑;又一通电话,就插队预约上了老爵士乐酒吧里最好的位置。无论在哪里,他都如鱼得水。
安培兰在迷离的灯光中舔一口香槟,看一眼司诺。
女歌手开始唱《上海滩》了,下面的人跟着一起唱。司诺也在桌上敲指和节拍唱,但唱了几句,他说:“《上海滩》又不是那个年代的歌曲。真要想再现时光,干脆就做得一模一样,像现在这样,古不古,今不今,终究不过是小孩子的拙劣模仿罢了。”
安培兰笑着看看周围兴奋的碧眼金发们,说:“你太苛刻,本来就是为追慕祖宗的儿孙们布置的娱乐舞台,有那么点意思,大家过来乐一乐就行了,又不是考古研究,必须一步不差——换人唱了,我们上去跳舞吧。”
已经有几对外国人相拥而舞,安培兰和司诺也走了上去。
司诺随便扭了几下,安培兰就知道他舞跳得不错了。
“舞跳得不错,”司诺先夸奖她,“学过?”
“小时候参加过芭蕾舞班,”她见司诺似笑非笑,好奇地问,“怎么,我不像学过芭蕾的?”
“不,只是我想到了一只企鹅混在一群天鹅中。”
安培兰不大高兴:“我现在是胖了,小时候却也是瘦过的。”
司诺无比诚恳地说:“你一点不胖。男人实际上大多不喜欢太瘦的女人,硌得慌。你圆圆软软的,刚刚好。”
安培兰点头:“我想也是。不过你硬邦邦的,手感就没那么好了。”
她是想回敬司诺一句,但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大妙。司诺自然已经觉察到话中的暧昧,忍笑不语。
安培兰脸红了半天,努力鼓起勇气再次开口:“你舞也跳得不错,以前经常跳……”
“嘘,别说话!”司诺忽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几乎将她完全圈在自己怀里。安培兰惊慌之下,踩了他一脚。他似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搂了她轻摇慢舞。
乐音靡靡,安培兰渐渐放松了警惕,也不想追究这到底是约会还是领导约谈了。如果是前者,她还没准备好;如果是后者,她也许会有点失望。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安培兰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司诺的胸膛上。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就没注意到司诺的神情中,有着淡淡的恐惧。
安培兰刚才一句未完的话,将他从飘飘然的快乐中,一下拉回到现实。凡亲身经历过的,必留下痕迹。
“你舞也跳得不错,以前经常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