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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最后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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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启......阿.”李雍于睡梦中不停呼唤着宁启的名字。屋子里燃着外使送来的安魂香，有安神静心之效。
“陛下，奴才去叫太医。”孙有德见李雍终于发出来声响，激动地去外屋把太医带过来。
太医小心翼翼的上前请脉，脉象明明很是平稳却不见李雍清醒。
李雍进闭着眼睛额头上汗珠大点大点的滑落，他伸手好像要去阻止什么，可是全都失败了。
太医用炙烤过后的银针为李雍安神，虽不见紧闭的额头舒展开来，但好在没有了挣扎的动作。
李雍这些年多梦，尤其宁启走后梦更加的多，李雍一直认为是自己对于宁启亏欠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些天，确切说，李雍并不知已经过去多久，就总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的，梦见的是那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宁安族人。
周围总是白茫茫的一片，月光洒在雪上如同洒落的一地钻石，一个身着黑色宁安族服饰的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一片早就已经不知道被烧焦多久的废墟中抚摸着手中的权杖，不一会权杖上落下来一只鹰。
黑衣女子抚摸着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缓慢的流出，随后，她又抓起那只鹰割破了那只鹰的喉咙，女子又不舍得抱着她的鹰，忽然和狠狠地朝着李雍的方向看过来。
李雍认得他，那是宁安族的巫女。她盯着李雍，全然不顾献血越流越多，忽然，黑衣女子站了起来，独自起舞，在皑皑的一片白雪之上，女子的献血越流越多，血溅在了她舞过的每一块地方。那点点的鲜血，就像是宫墙之上早开的那几朵红梅。
整个舞蹈的过程都是无声的，就连黑衣女子的怒吼也是无声的，只有在最后，黑衣女子终于顶不住的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视线再次和李雍交汇在了一起。
那是所有的梦境中，李雍听见的最为清晰的一句话：“今，我代宁安族所以巫女献祭，诅咒灭我全族之人，国破家亡，不得好死！”
李雍听这这冰冷的声音，动弹不得..........
直到，炉中的安魂香燃尽。李雍这才慢慢的醒来。这香，也是外使所送的最后一只，自此烧完，了无踪迹。
“快去把炉中的香续上。”孙有德不知外使是何身份，这外使是宁安族人一事，也只有李雍自己清楚。而这香，则是宁启昏迷后被送来的，说是对陛下的身体康复有好处，又经过太医院上下一众人的仔细检查，发现的确是些安神的香料与药材淹没而成。
只是，京都的太医，自然不曾去过域外，不知这些安魂香料混合在一起是可以让人产生产生幻境的。
“陛下睡了一天，好歹吃些东西。”孙有德招呼宫女拿来提前煮好温着的药膳递给李雍。李雍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只觉得分外恶心，喉咙处有东西不停地往外窜。
终于忍不住，噗的一下吐了出来。
孙有德红了眼眶，大气不敢出。上前拿帕子细细擦掉了李雍嘴角的血迹，又让众人收拾打扫了脚下的毯子。
“都出去，朕同孙有德谈谈心。”屋内的一众太医宫女太监的都退到屋外守候。
“陛下就咱俩了，您有什么话，奴才听着，还有昨日明月回来了现在也在屋外守着。”孙有德跪在李雍床前。
李雍有些惊喜，但又黯然神伤：“还是不要让她进来了免得她又愧疚难过。”
孙有德听完这话又是一阵的心头难受，他们这么好的主子怎么就.......先皇如此，您又是如此！
“朕....我这一生愧对一人，临死前不知还等不等得来他这最后一刀，如果最后我被他一刀捅死，千万别降罪于他，你就放他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圣旨我早就草拟好放在了书房的第四排书架之上。”
李雍没有点名道姓，即便他不说孙有德也知道这人是宁启，李雍虽然没有告诉孙有德宁启的身世，但孟崖一直是知情者，他二人算得上李雍的亲人，不免害怕出意外。
在宁启出征走之后，有一次孟崖曾和孙有德谈起过宁启。李雍不曾防备，那只有他二人小心。
“...是”如今即便是心中有千万个不言语，在这节骨眼上，孙有德也得映着红色答应了。
“其他的，我都早早安排好，交代给皇兄了，若是敌国来犯千万小心。”李雍嘱咐道。
“我也累了，还想再睡一会儿。”临睡前。孙有德强行让李雍喝下一碗参汤吊命。
远在万山城的宁启也悠悠转醒。醒来后就知道了一些他并不想知道的事情。他收拾上李雍送他的那根发簪，带上佩剑和令牌连夜赶路到京都。
李雍一直靠着参汤吊命，李赫在外把持着朝政，周边列强听闻李雍命不久矣的消息纷纷按捺不住。
不得已，李赫亲兵出征，维护边疆安稳。
一天一夜宁启终于赶路到了皇宫之外。他骑着快马直接闯入皇宫，前来拦截的士兵看见宁启手中的令牌纷纷退下。
宁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李雍寝宫外。宁启下马，寝宫外除了两位太医院的元首并无他人，这是李雍醒着的时候驱散了众人，孙有德年迈体弱因为连日的劳累今天终于支持不住昏倒过去。门外守着的便是明月和十一。
“哥！”十一惊奇的喊道。明月不知道内情，以为是宁启终于放下心中芥蒂来看望李雍也迎了过去。
屋内的李雍好像被外面的声音吵到，也醒了过来，下床走出门便看见了宁启。
他都有些认不出来的：“好小子，长得越发高状了！”李雍很开心的惊叹。
“陪我坐会儿”李雍招呼宁启过去。又转身支开明月十一等人。
看见李雍如此精神，同之前的垂死之态全然不同，天医院的两位元首心里十分清楚，回光返照！
宁启进去，顺便将门关好。
“你可知我是来干嘛的？”宁启问道。
“我就指望着那封信见你最后一面，怎会不知？”李雍回答。
“如今看到你这最后一面，我也是知足的。”
“既然知晓我的身份为何留在身边。”宁启再次发问。
“知道时为时已晚，放不下了。不得不放下的时候只好逼你离开。”李雍回答。
两人这一辈子，好像就流转在眼前。李雍身体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宁启着急的上前，把他抱到床上：“以前常常欺负我，怎么这么轻了。”现在的李雍如同一片风中的落叶身形消瘦。
“这是你的佩剑？”李雍抽出宁启的佩剑，又下了床舞起剑来。可还没两下便又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不断。
宁启夺过佩剑，把李雍赶到床上躺好：“你是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李雍依靠在床头：“知道，你再不快些.....我便....便自己死了。”李雍气若游丝，本就时日不多，又强行运功....
曾几何时，李雍也如宁启一般身强力壮。现在宁启的剑架在李雍的脖子上，宁启迟迟下不去手。
“为何不瞒我一辈子？”宁启最后问了李雍这样一个问题。
李雍沉默一会，觉得有些力气了回答：“你总归该知道。”总归该恨我入股，除之而后快。若是如此便让我最后再见上你一面。
“该知道？你是怕我余生过得太过舒服？”宁启苦笑。
“我.......”我怕你，记不得我了。终归是我做错了，是我欠你的。阿启，如若有来生，我希望咱们就两个一同蹲在街口的乞丐，大字不识一个，开心过完每一天。然后在不知道的哪一天一同面对死亡。
可这些我也没有力气说出去了。最后一眼看见的还是他的阿启戴着他送的发簪，一切也都值得了。
慢慢的世界在李雍的眼里没有的声音，最后的知觉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宁启那把剑最终没有刺下去，他不知道是该向前抱住李雍的尸体还是该转身离开。最后他还是保住了李雍的尸体，他终究是舍不得忘不了。
现在他真的别无所求了，全族被灭如今爱人和仇人都不在了......
宁启把发簪从头上摘下来，用了十足的内力，把圆顿的发簪扎入心脏。慢慢的抱着李雍的身体倒在地上。
两具身体慢慢的变凉抱在一起。任赶来的太监使了多大的力气也松不开。
孙有德一句向来是陛下的亡魂想要路上有人陪着，总算是让一众太监打消了把宁启肢解的念头。
生不能同衾，死则同穴。
到头来，咱俩，谁也没有放过谁.....呵呵。
